停靠在岸边的船只并没有人来检查。
除了因为他们花了钱之外, 也因为这是外国贵族的船——弄不好会有很多麻烦。
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只要对方材料基本不出漏子,这些船就几乎不会被盘查。
然而许多事情调查之后, 却发现都跟这些船脱不了关系。
尤其面前着一艘。
红发青年拍了拍身上被踹出来的脚印, 维持着怯懦的样子一并走进了船里。
虽然是贵族的船,但下面的舱室却不全都是光鲜亮丽。
至少孩子们被推进去的地方就是一个破破烂烂, 堆满杂物的地方。
到处都是湿漉漉的污渍和破破烂烂的杂物。
此外还有几个跟他们差不多的人待在这里, 注意到有人进来,也只是稍微抬头看了一眼就又都恢复了原本的动作。
——就像已经彻底放弃了希望。
“快进去!”
男人说着, 粗暴的推搡着人们把人都推了进去。
‘咚’。
大门被人紧紧关上。
“可恶!”
希德咬牙, 用没有捆着的脚踹了一脚大门。然而舱门纹丝不动——显然不是可以凭借他的力量就解决的。
“伤到脚会更麻烦的哦。”
跟他一起被关进来的年轻女人轻声道。
他看过去,眼睛里有些愧疚。
先前说了那么多, 结果现在什么都做不到……船上的话,就真的没有办法了。
少年垂头丧气,就像被雨淋湿了的猫咪。
阿缘用被捆在一起的手摸了摸他的头发。
“好啦, 不是说这里是彭格列的地盘么?那就相信大人。”
希德却不像她那么淡定, 甚至还有些不解——这位姐姐到底是在什么环境长大的啊,怎么能这么天真呢?
彭格列是很厉害, 那也仅限于土地上啊。
船上又不是他能控制的。
阿缘笑着摸了摸希德的头作为安慰。
希德平时其实很讨厌别人摸他的头, 但也许是因为落到头上的温度太过温暖。希德并没有拒绝她的抚摸, 而是低下头平静了下来。
“说什么相信大人……大人也没有来救我们啊。而且你不是也被拐来了么?”
角落一个身上青一块紫一块的少年冷哼道。
“这个嘛, 那我们就来打个赌如何?”
阿缘并没有生气,而是笑眯眯的提出了一个约定。
她拿出了一个金子做的小饰品。
“我输了这个给你, 如何?”
男孩儿没有直接说‘这种情况给我金子有什么用’而是警惕的问道。
“那你赢了呢?你要我做什么?”
“我赢了的话……那就再相信大人一次。”
她笑眯眯地到。
“虽然总有很糟糕的大人,但也有在为了能让更多的孩子变得更好而努力的大人的。就再相信他们一次。”
周围一片寂静, 所有人都在看着两人。
男孩儿擦了擦脸的灰尘站了起来:
“赌就赌!”
反正最坏, 也不过如此了不是么?
“谢谢你选择相信啊。”
阿缘走过去, 也在对方的头上摸了一下。
“所以呢?要怎么做?”
“这个嘛……等,就够了。”
夜幕降临。
在黑夜的遮掩下,一行人野行动了起来。
为首之人有着显眼的红发,脸上也有着大片的纹身。在他之后,是穿着风衣,有着细长眼型和面无表情的英俊面容的男人。
“就是这艘船?”
“跟着痕迹来是这里没错。”一旁的情报人员紧张的道。
“哈……希德那小子,离家出走竟然弄出这么大的动静。”
红发男人摇了摇头,但脸上除了些许担忧之外并无恼怒生气的迹象。
男孩子嘛,总是要摔摔打打的,野一点总没有坏处。
“不如说这才像话嘛,要是像该隐那个蔫坏阴暗的小子就坏了。”
小孩子哪儿有那么多苦大仇深很的事呢?
当然是想到什么就做什么啦。
“头脑简单。”
细长眼的英俊男人说了一句,率先向前走去,风衣的下摆掀起利落的弧度,一如主人的性格。
“阿诺德你这家伙——”
红发男人,g火气一下子就上来了。
说谁头脑简单啊?你这个混蛋!
英国来的大少爷,啧。
所以说他跟这家伙,果然无论如何都处不来。但他的火气并没有影响到行动,他对着身后的人挥了挥手。
“走,让我看看谁这么大胆在彭格列的地盘做这种事。”
敢绑架孩子?活腻了!
船上一切准备就绪。
膀大腰圆的匪徒首领正在跟坐在办公桌后面的男人小心的汇报着。
“虽然比原计划要多了个女人,不过无妨,一个女人而已。”男人眼中是毫不掩饰的蔑视,显然不认为一个女人能对他们造成什么影响。
“货能多一件也是好事。”
“彭格列那群人,说的好听,结果不还是被我们耍的团团转?”
对于在彭格列的管辖区成功顶风作案的事情,匪徒首领显然很自豪。
越是这种难以对付的对手,就越是让人心潮澎湃。
“乌合之众。”
办公桌后的男人嗤笑。
显然非常看不上这群由穷小子拉起来的势力。
“区区……”
咚!
就在这个时候,船舱内突然传来一声巨响。
“去看看。”
男人立刻指挥着匪徒首领前去查看,自己则是稳稳的坐在原地没有动弹,显然是对自己的势力非常有信心。
这艘船上上下下百号人都是他自己的人。
三五个人上来就是送菜。
至于三五十或者三五百人——放哨的也不是傻子,真有这么大的动静,他们不可能不提前告知的。
再加上港口的人也早都被自己收买了。
没可能出事的。
出事的是存放淡水和食物的仓库,因此吸引了相当多的人过去。
过道和其他舱室的人手就显得不足了。
这使得g和阿诺德可以比想象中更顺利的潜入其中。
然而奇怪的是,等他们找到被绑架的希德和其他的孩子们时,关押他们的仓库的大门却已经被打开了。
“希德!”
“阿诺德叔叔!还有g叔叔!”
希德一脸惊喜,显然没想到他们竟然真的这么快就找到了自己。
“你们是怎么找到我的?”
“有人给了情报……等等,房门怎么是开的?”
“有个红头发的大哥哥打开的,他说很快会来带我们走……那也是彭格列的人们?我怎么没见过?”
“红发大哥哥?”g惊讶道。
红发并不是很常见的发色,要是彭格列有这样的人,他不应该不知道啊?
“不是么?”
希德有些困惑,奇怪,不是彭格列?却很厉害?还特地来救他们?
“不说这些了,大家先跟我离开,其他的事等离开之后再说。”
g赶忙让人给孩子们解开绳索,带着他们撤离。
希德也稀里糊涂的被带着一起走,但才走出舱室,他就像是想起了什么一样猛地回头。
“啊!大姐姐!还有个大姐姐……奇怪,大姐姐去哪儿了?”
希德看着空空荡荡的舱室,一脸不解。
明明之前还在一起的,什么时候不见了?
“什么大姐姐?”
“就是跟我一起被抓来的一个大姐姐,棕色的头发,个子不高……”
“我们去找,就先走。”
g推着希德向外走,脸却沉了下来。
突然的情报以及突然的大姐姐。
他不认为这两者会毫无关系。
另一边,制造了混乱并打开了舱室门的红发青年快步向上层贵族们使用的舱室奔跑着。
他本来想潜入更长时间,找更稳妥的机会拿到证据的。
但现在有了那群孩子就不一样了,他不能眼睁睁看着那群孩子被这样带走。只能铤而走。
希望还来得及。
只要能把证据交给giotto,一切就都不再是问题。
青年——西蒙暗自下定了决心。
上层贵族们使用的舱室静悄悄地。
西蒙走了很久,都没有见到一个人。
保安也被撤走了么?
就在这个时候,他看到了一个趴在地上的打手。
没有死。
西蒙摸了一下,发现对方还有气,只是被打晕过去而已。
接着一路上又见到的几个人也是如此。
有人先来了。
而且不知道是敌是友。
西蒙的精神一下子紧绷起来。
他愈加小心,无声无息的摸到了属于船主人的房间。
他走到了门口。
“请进。”
他才刚站定,就听到门内传来了年轻女性的声音。
——就好像她早就知道会有自己到来,以及瞬间就察觉到了自己的出现一样。
是谁?
这艘船上有这样的人?因为一些不成文的传统,除非有必要,否则船上除了客人之外,是很少有女性员工的。
至少在他的记忆中,除了几个女仆之外没有其他女性,更不会有人有资格在这个办公室里说‘进来’了。
他心跳都漏了半拍,但事已至此,也没有后退的可能。
于是他吞了口口水,向前一步推开了大门。
门内是他早就探过结构的办公室。
整块的地毯和带着花纹的奢华壁纸,正中间则是一个宽大豪华的实木办公桌。
那个男人就在这个办公桌后谋划着许许多多邪恶之事。
那个男人……
……嗯?
入眼的是熟悉的办公室。
但坐在办公桌上翻着文件的女人,却是全然陌生的面孔。
……谁?
不对,他见过这个人。
并且就在不久之前。
西蒙想起了这个人,那赫然就是先前跟那些孩子一起被绑架的年轻女性。
他确实是把门打开了,所以人跑出来不奇怪……但是,为什么她会在这里?
而且还是这副主人的模样?
随便的坐在办公桌上,随便的把各式各样的文件拿出来翻阅。
就好像这不是船上,也不是某个男人的办公室。
而是她的地盘。
“偷渡违禁品、贩卖儿童、偷税漏税……啧啧,就算砍了头。都算是轻的啊。”
不仅如此,她还大大咧咧的念着男人的罪行。
像是突然想起了还有一个西蒙,女人拍了拍身旁的文件道:“对了,资料都在这里,想要什么自己翻,别客气。”
——这是客气的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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