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了当今天子亲手做的长寿面,华自闲依旧不知足:“大哥,我的生辰礼呢?”元照斜眼看她:“长寿面吃到狗肚子里去了?”
华自闲不讲道理:“我不管,我要礼物!”元照无可奈何:“好好好,想要什么,快说!”华自闲眼波一转:“大哥跟我分享个秘密呗!”
元照也是好脾气:“你问,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华自闲非常狗腿的,为元照满上一杯羔羊酒:“大哥,仁宗爷的生母究竟是谁?不会真的是前朝公主吧?”
齐太|祖元楚荆登基之前,身边连个侍妾都没有,将独子元琮带在身边,细心照顾、倾力培养。
太|祖一生从未立后,妃嫔更是单独安葬,距离太|祖的永陵八百里远。仁宗的生母究竟是何许人也,更成了千古谜团。
元照喝了一口酒,舒展道:“真想知道?”华自闲兴趣勃勃:“大哥快告诉我吧!”元照挥挥手,伺候在一旁的唐宁、唐海默默退下。
华自闲看这架势,没想到:“大哥真知道?”元照点点头:“不算是皇家密辛,武威皇后的事情,也算是世代相传。只不过遵从武威皇后的遗愿,没有广而告之罢了。”
华自闲只听说过武威将军,真没见过皇后的谥号用这两个字的。这里面,全是故事!
元照徐徐道来:“武威皇后,闺名春,拓跋氏。是拓跋有道大将军的独生女儿。大将军早逝,族中对武威皇后母女多有照顾。”
我的天呀,华自闲没想到开头就这般劲爆。要知道,大齐皇族元氏本姓拓跋,汉化后改姓为元。
太|祖定都洛阳后,设立宗人府,将元氏宗亲,划分为远支和近支。远支依旧延用旧姓拓跋氏,近支则为元姓。
拓跋有道将军这支,与太|祖关系有些远了,理应被划到拓跋这支。不过他们这一支,遵古礼,不改姓,坚持学习使用古鲜卑语。倒是省了不少麻烦。
拓跋有道将军,是太|祖父亲元霸先的左膀右臂,最是骁勇不过,最后随着元霸先一起战死沙场。
“拓跋有道将军阵亡之时,唯一的女儿拓跋春已经嫁人,夫家是幽州大户,家境殷实、公婆厚道,是拓跋将军精挑细选的人家。拓跋将军年过三十才得了这么个女儿,只盼她一生顺遂无忧,也不指望女婿能有多大功绩,只求和乐美满。”
这个故事走向,太过熟悉。华自闲闭着眼睛都知道:“那家人觉得武威皇后成了无所依靠的孤女,开始折辱她了。”
元照点点头:“彼时成祖爷战死,范阳风雨飘扬,谁也顾不上谁。那户人家想要逃离范阳,南下避难。武威皇后不同意,她绝不会抛弃范阳独自逃生的。再后来,武威皇后被赶出了家门,被听闻此事的圣昭烈皇后接回了节度使大宅。”
成祖也就是太|祖之父元霸先,太|祖登基后追封先祖,元霸先得了成祖庙号。
华自闲佩服:“武威皇后不愧是将门虎女,重情重义。”
不仅如此,元照继续道:“当年武威皇后离家,也是经历了一番波折的。传说是提着剑杀出来的。武威皇后自幼习武,长在军营,熟读兵书,出类拔萃。要不是拓跋将军希望女儿过上平凡安全的日子,早就提抢上战场了。”
华自闲庆幸:“得亏武威皇后武艺精湛,要不然南下路上就会一具无名女尸,饮恨含冤。真不是东西!”
元照对先祖之事不发表任何评价:“后来武威皇后成为了太|祖的贴身侍卫,锦衣卫的第一任指挥使。太|祖倒是想给武威皇后该有的荣耀,可惜武威皇后对紫微宫没什么兴趣,拒不受封,太|祖拿她没办法,好像是吵了起来。武威皇后称病闭门不出,太|祖气急,大封后宫。谁成想没等到武威皇后的回心转意,反倒是更加渐远。”
华自闲评价道:“太|祖也真不会哄姑娘。武威皇后不愧是巾帼英雄,吾辈楷模。再包养几个面首就棒了!”
元照表扬道:“我们黏黏最是聪明不过,武威皇后真就这么办了。太|祖气得暴跳如雷,派兵围了武威将军府,一句硬话也没敢说。”
华自闲兴致勃勃:“后来呢?”元照想了想道:“武威皇后跟着□□|爷南征北战,生仁宗爷的时候又伤了身子,天下太平后身体越发不日从前。太|祖心理堵得那口气,自然而然的没了。只是后来,有人拿仁|宗爷的身世说事,武威皇后怕拖累儿子,病情个跟着加重。太|祖一气之下,杀了不少说嘴之人,武威皇后更是无人敢提。”
华自闲听得直皱眉头:“这太|祖爷也是的,两口子吵架,互揭伤疤、咬两口也就罢了。偏偏弄出这么多女人孩子出来,原本还有的转圜余地,硬生生被作没了。”
元照同意道:“谁说不是!”华自闲问道:“武威皇后比太|祖爷大上许多岁吧?”元照点点头:“武威皇后年长太|祖十三岁,是太|祖爷最信任的人,估计也没想过武威皇后会离开他,这才在不智之下,做出了更多不可挽回的错事。”
华自闲顺嘴道:“估摸着当了皇帝,想提高家庭地位,用了最不可挽回的昏招。真是可恶又可惜!大哥,武威皇后和太|祖究竟是什么样的亲戚?”
元照表示道:“早出了五服又分了宗,没什么关系!要不是拓跋将军得成|祖赏识,都不知道有这门亲戚!”
原来日此,华自闲更加好奇了:“太|祖爷一片丹心喜欢上已婚妇人,圣昭烈皇后就没说什么?责怪武威皇后勾引她儿子?”
元照好笑:“怎会有这种想法。多无能的儿郎,连心爱的女子都保护不了?太|祖要真那般没用,武威皇后也不会倾心于他。”
华自闲遗憾:“好好的神仙眷侣,以这种方式收场,男人真不是东西,就喜欢娶小老婆!”元照摸摸鼻子:“感情这种事,如人饮水,冷暖自知。最后几年,帝后相处倒是融洽。生同裘死同穴。要不然太|祖陵寝也不会叫永陵。永远、永恒、永结同心。”
华自闲阴阳怪气:“浪子回头金不换,谁稀得等他浪子回头!”元照衷心道:“妹妹才是女中楷模、巾帼英雄。”
华自闲问元照:“大哥,你说武威皇后为何不想当皇后?国母诶,多风光!虽然元氏出身拓跋,可毕竟是远亲。中原虽有同姓氏不通婚的习俗,太|祖连武威皇后再嫁之身的事情都能压下去,害怕口诛笔伐?又不是什么原则上的大事,连强抢□□都算不上!”
元照听后分析说:“可能是武威皇后珍惜得来不易的高位,不想因一张圣旨,抹去了她所有的辛劳。锦衣卫对武威将军的记载,还是很公正客观的。”
华自闲也觉得:“武威将军就是武威将军,与男女无关,是她应该得到的。吃多了,大哥我们打一场?”说完寻了个剑匣出来,展示道:“新收到的生辰礼,一对儿宝剑,还没开刃,大哥看看趁手不?”
元照摆弄两下,倒也兴致勃勃:“怎么?觉得你大哥我陷在繁杂政事中,疏于练武,有可能成为你的手下败将?”
华自闲信心十足的挽了个剑花:“这个嘛,要试试才知道,大哥看剑!”元照接招,倒也没咄咄逼人,三四十个回合后,华自闲下败下阵来,沮丧道:“怎么回事?不可能呀?我最近勤加练习,就连白鸽姑姑都夸我有进步!”
元照到没有安慰她:“君子剑和搏命剑终究不同,你呀,距离真正的江湖太远了。”华自闲也不纠结这些:“大哥,我可以在华阳宫宴客吗?一个人闷在这里,太无聊了。”
元照想也没想点头道:“这是你的自由,只是恐怕要不了多久,你又要嫌烦了!”华自闲不高兴了:“不许泼冷水!”元照点点头:“好!好!”
元照在延福殿停留到第二日黄昏,赶在城门关闭前回到了洛阳城。皇帝走后,华自闲才想起来:“唐公公,陛下的登基大典准备得如何了?礼部怎么磨磨蹭蹭的!”
唐宁道:“回殿下,钦天监是算出了良辰吉日,只不过在仪式上,与陛下产生了些分歧。”华自闲好笑:“不想要命了?我们陛下可是个说一不二的性子,岂能任人摆布!”
唐宁认同道:“殿下说得极是。这些大臣们也真是的,自家儿郎娶妻,都要慎之又慎。一国之后关乎国本,怎能随便。”
选秀和立后毕竟是两码事。华自闲觉得:“大哥年纪不小了,生个嫡长子出来也挺好的。夺回范阳和娶妻生日,是可以同时进行的嘛!不过就大哥那个脾气,谁也别想教他做事!”
唐宁踌躇半天说了句:“观陛下的意思,选后这事儿,恐怕会交给殿下您来主持。”华自闲点点头:“应该的,我不会害大哥的。”
唐宁担心道:“万一,陛下娶了新后,与殿下相处不太愉快,该如何是好?”华自闲摸摸下巴:“那就换一个好了!”说完又极有自信的补充一句:“我大哥心智最坚定了,蛰伏这些年,很难轻易相信谁的。”
朝堂上为立后的事情吵个不停,华阳行宫倒是迎来了一位客人,许文良的妻子刘清露。刘娘子压根没想到传说中的雁回殿下会见自己,一路行来,极为忐忑。
领路的白燕热心道:“娘子放心,我们殿下很和善的,最近心情也不错。”刘娘子勉强挤出一个笑容:“多谢姑娘提醒。”
来到内殿,华自闲正在煮茶:“来得正好,南边新送来的玉兰花茶。”刘娘子看向手中几乎透明的琉璃盏,有些诚惶诚恐道:“多谢殿下恩赐。”
华自闲问她:“听说你两个儿子都极优秀,怎么没带来?”刘娘子赶忙表示:“殿下容禀,小女知错,已于日前启程返回阳泉老家。我家儿郎负责护送,这才没来给殿下请安,还望殿下恕罪。”
华自闲满意的点点头:“万望许姑娘静心理气,好好修行,切莫再踏出许宅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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