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妇华令柔见过皇贵妃娘娘,娘娘万福金安。”“臣女华令禾见过皇贵妃娘娘,娘娘福泽绵长。”
华自闲坐在上首,仪态端庄,神态倒是活泼:“大姐姐、三姐姐快请起,一家人无需客气。”
两姐妹一左一右坐在在华自闲下手,自有宫女上茶。华自闲介绍说:“新进贡的六安瓜片,两位姐姐尝尝。”
华令柔问道:“娘娘喝的是什么?”华自闲也不装:“薄荷绿豆汤!”华令禾一副心痒难耐的表情:“不知殿下这可有西瓜酪?”华自闲大包大揽:“有!有!都有!”
话音刚落,三姐妹极有默契的笑成一团。
华自闲关切道:“父亲可好?母亲可好?小遗恩呢?”华令禾一一作答:“都好,都好。父亲身体不错,每日打上一套养生拳都要拉上母亲。小遗恩更是可爱极了,母亲离不得他。”
华自闲看向华令柔:“安远侯府需要修缮的地方呈报给工部,安远侯身体如何?可还好相处?”
华令柔回答道:“公爹是极好的人,文韬武略。单单这几日,我们家两个皮猴就被征服了,每日祖父长、祖父短的,算是白养他们了!”
安远侯府赐下后,李家也算是分了家。长房一脉搬到安远侯府去,原先的阁老府则留给了二房。
李阁老身体不好,应该说是老人家这些年一直提着一口气,如今这口气松了下来,露出衰败之相再无法遮掩。
安远侯李执明以侯府修缮为由,带着小儿子一家一直赖在阁老府不走。不用太医说,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老人家在熬日子。这人生的最后一段时间,只希望痛苦少些。
李家的状况,华自闲知之甚详,更加时刻关注。元照能得皇位、平冤案、收范阳,离不开李阁老的劳心劳力。
华令柔开有道:“夫君想要外任为官,祖母的意思,有空缺便让我们一家离京赴任。”李老妇人的意思,华自闲明白。
长辈离世,儿孙按制是要守孝的。李言明一年孝期过后,朝廷动荡也要结束了,再寻到好的官职,也就没有现如今容易。在老人家心中,儿孙的前程,比那死后的孝顺,重要多了。
华自闲明白意思,可话不能这般说:“陛下刚定下‘无外任不入阁’的规矩,翰林院可是热闹。原本还想效仿爹爹清贵,一尘不染做到内阁首辅去。爹爹要不是为了陛下,明宗要是能顺利继位,爹爹才不想一辈子困在京城呢!不走遍万里路,怎么当陛下的眼睛耳朵!”
华令柔点头:“祖父也是这般说的。只不过夫君放心不下家中,有些犹豫。”华自闲给他吃可定心丸:“堂堂探花郎,哪能一辈子窝在京城的道理。要不妹妹帮着打探一下?父亲虽不在吏部,这点儿面子还是要给的!”
对于内阁,皇帝又做了新的调整。毕竟新的制度刚刚实施,还要看效果。大学士名额,由原先的七名缩减至五名。
分别是华盖殿大学士、谨身殿大学士、文华殿大学士、武英殿大学士、观文殿大学士。
剩下的文渊阁、东阁,不设立大学士,改成了从五品的舍人,无定员,可检校,也可以专职。
其中文渊阁舍人多为文官,组成也比较复杂。翰林院翰林、国子监博士、回京面圣的地方官,民间的奇才等等。
东阁舍人多为武官。定远侯李执明就得了这么个官职,是东阁第一位舍人。
以至于后来,大齐形成了不成文的官员升级体系。进士--入翰林--三年后外放为官--期间被招入京任文渊阁舍人--后为一省大员--入六部--内阁学士。
这其中少了一个步骤,都会被诟病资历不足,皇帝提携。
如今五位大学士,华北溟占了首辅华盖殿大学士,已经致仕的户部老尚书卢大人成了谨身大学士。
六部尚书大多换了人,在御史台多年的李家二子李守明,官升一级,成了礼部尚书。某种意义上接了老父亲的班。
虽然李阁老之后换了三任礼部尚书,可李家实在太显赫了,自然免不了闲言碎语。估摸着李家下一代,再想出个二品京官,是不可能的了!可怜李言明一身才华,没个十几二十年,是不会回京了。
好在李家人早就认清这个现实,并且有些乐不思蜀。没看新任礼部尚书的两个儿子,完全没有回京的打算吗?
华自闲倒是挺感慨的:“谁成想,姐姐们成了国公府的千金,大姐姐还是侯府的儿媳。我们家一眨眼,竟成了勋贵人家。”
华令柔指出:“我们这样的读书人家,和勋贵扯上关系,并非好事。”华自闲提醒:“我们家就父亲一个读书人,等遗恩长大,还不知是怎样一番光景!”
这话说完,姐妹三人同时笑了。华令禾说:“父亲身居高位多年,还真当家里是世代相传的读书人家了!”
华令柔意有所指:“我们家真的能成勋贵也说不定,毕竟又要与勋爵人家议亲了!”这倒是个好消息。华自闲没想到这般突然:“恭喜三姐姐了,是哪家的儿郎?”华令禾不好意思说,华令柔代为回答:“威远侯三房的三公子。”
威远侯家华自闲倒是知道。比起元家本部,鲜卑族裔。威远侯孟家,是前朝末年的义军之一,规模不大。太|祖南下时最早归顺,得了威远侯的爵位。
也可能知道无法同成国公这样的嫡系相比,威远侯一家在京城,很是低调。子孙更加有意思,在成器和纨绔两个极端之间反复横跳。
三房的三公子嘛,完全没听说过!
别说华自闲了,华令柔也没听说过这号人物。“这位孟三爷,是庶出的庶出,家里面影子似的人物。混混僵僵长大,听从家里安排娶了一房妻子,日子过得不咸不淡。后来有一天,不知为何铁了心,为着前程去投军。在大伯麾下,为人还算聪明,会些兵法。这不范阳大捷,立了功,回京领功,得了个羽林左卫的世袭千户。他年过三十,成了鳏夫,还有个十多岁的女儿,想成家也是必然的。”
华自闲只问一句:“三姐姐可喜欢?”华令禾低头没说话,华令柔替妹妹回答:“殿下可知,这位孟三爷向父亲求亲时说了什么?他说,三姑娘是重情重义的好姑娘。能对徐家五爷不离不弃,让他十分感动。他是武将,这次侥幸活下来,不知还有没有下回。将全副身家托给三姑娘,他放心!”
华自闲点点头:“有意思,这位孟三爷,听着是个秒人。先前在孟家,恐怕也是扮猪吃老虎。他不是糊涂人,三姐姐也不会为了他吃苦。只不过这威远侯子嗣不少,远没有永城侯家富庶。宅院里婆婆妯娌的,烦心事太多!”
华令禾补充一句:“三郎说了,他习惯了范阳的生活,想带着我和亭姐儿回幽州去。”华自闲瞪大眼睛:“三姐姐这还没嫁人呢,就向着夫家了?妹妹好伤心!”华令禾跺脚:“殿下别取笑我了!”
孟三朗属于“正”字辈,本名孟正野,字则敬。唯一的女儿属于“书”字辈,闺名书亭,是为完全不喜欢读书的小姑娘。
华令禾好不容易下定决心走出以道德为枷锁的小世界,作为家人,只希望她平坦无忧。再有个什么波折,继续缩回保护壳了,可就真出不来了!
华自闲打定主意为三姐姐撑腰:“既然如此,改日请威远侯夫人和三娘子入宫一叙,也好商量商量三姐姐的婚事。”
华令柔高兴:“母亲身体不好,又要照顾小遗恩。阿禾的婚事被父亲交给了我,我这也没筹备过婚事,难免有些慌乱,有殿下帮着相看,实在是再好不过了!”华令禾道:“大姐姐哪里慌乱了,住回家里,日子别提多逍遥快活了!”
送走了自家姐妹,华自闲等不及将这一手消息分享给元照。这个时间皇帝刚好的批折子,还是有一定空闲的。
谁成想皇帝正在召见新进京的东阁舍人,外面还有为文渊阁舍人在等候召见。大齐地大物博,诏书才发几天,这腿脚也太快了吧?
“臣于明海见过皇贵妃娘娘,娘娘万福金安。”这位满脸络腮胡,孔武有力的男子,说他力能扛鼎都不夸张。谁能想到是个纯文臣,堪堪驯化了四肢呢!
华自闲客气道:“于世叔快请起。唐宁上茶。”于明海看起来高大魁梧,仔细看难免有些笨拙,一抬头看向华自闲,还吓了一大跳:“我的老天爷呀,这也太像了!要是身量高些,臣还以为……臣还以为……那个……”见鬼了!
这位于大人能力有,心地也足够善良。就是吧,说话时常不经过大脑,比较爱得罪人。并且完全没有改变的想法,他倒是自得其乐了。可怜他家娘子,上门赔礼都成了习惯。这官职,几年不变。倒是换了不少地方。越是棘手越是迎难而上。
华北溟原想调他入工部当郎中的,被皇帝钦点入文渊阁,再放回地方,总能当个布政使、按察使这类封疆大吏。对得起他这一身本事了。
“于世叔身体可好?侄女瞧着,好似又胖了些。”华自闲关切道。于明海不在意:“年纪大了,玄戈那种才是异类。我前几日见他,白头发都没有几根。老天爷也太优待这位美玄郎了,着实让人羡慕。”
华自闲笑笑:“父亲注重养生,现在又有了小遗恩,总要看着他娶妻生子、成家立业。侄女记得于世叔家的长孙,快十岁了吧。书读得如何?”
于明海提到孙子,眉眼间都是笑意:“谢皇贵妃娘娘惦记,那小子书读得不错,比他父亲强上不少,没丢了我余家脸面。”
华自闲关切:“于世叔入京,于大哥一家为何没跟来?”于海明一脸嫌弃:“他跟来做什么?东庐好不容易考进务本书院,陪孩子读书才是正经事!他读书不行,养孩子还不行,岂不成了废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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