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此举,实乃大齐之幸。”华北溟听完华自闲对千机院的畅想后,说了一句。华自闲其实挺没有信心的:“爹爹真怎么想?”
华北溟道:“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农与匠,本就不分表里,各取所需。千机院利在千秋,自然要放手去做。只要点燃了匠心,自然水到渠成。”
接着,华北溟重点介绍了几位工部、户部的官员给华自闲。又开口借了几位千机坊的能工巧匠,说是农科上最缺制作农具的匠人,千机坊果然包罗万象。
华自闲送走亲爹后,这才幡然醒悟,自己这恍惚间,是不是丢失了几员大将?要知道,好的匠人比状元还难寻,天赋、努力、机遇样样不能缺。
不过,能到国子监讲学,不止是对匠人的肯定,也是对千机院的肯定。达者为师,读书习武是为了明理的,治国需要学习的地方可太多了。
华自闲突然想起来:“布料瓷器都送完了?”唐宁拱手低头:“回娘娘,已经送往各宗室府上。”唐宁将每家分到了什么,做了个简要的概述。
华自闲听得高兴:“宁王怎么说也是宗正,如此这般不留情面,不太好吧?”话虽如此,华自闲压不下去的嘴角,出卖了她。
元照回到徽猷殿,直接来了句:“还是家里好,不用对着一屋子的苦瓜脸。不过步子走大了些,不知道的,还以为大齐的天要塌了呢!要真来一个天灾,岂不成了千古昏君!”
华自闲倒茶:“大哥尝尝这毛尖,用来煮粳米肯定好吃。”元照坐下净面,捏了捏对面人的脸颊:“黏黏今儿心情不错?”
华自闲露出洁白整齐的牙齿:“大哥怎么知道的!”元照理所应当道:“我是谁?黏黏那点儿小心思,怎能瞒得过为夫?”
华自闲问他:“那元家哥哥说说我为什么高兴?”元照思索一番后,道:“父亲今日来了徽猷殿,不过不应该因为父亲。”
华自闲刨根问底:“此话怎讲?”元照解释道:“见到父亲自然是高兴的,不应该高兴成这样。”
华自闲满意:“接续说。”元照得令,欣喜中带着非常多的自鸣得意:“比父亲还重要的,只有为夫我了!莫不是为了那批布料?不过是下了宁王家的面子,高兴成这样?”
华自闲赏他块是豆沙奶酪:“我还以为大哥忘了呢,宁王毕竟是宗正。”元照不明白华自闲为何会有这种想法:“你我才是血脉相连、心意相通的一家人。宁王,不过是他庸碌听话,才让他当这个宗正而已。竟敢胆大包天染指朕的家事,简直是活腻歪了!只怪天德赶尽杀绝,要是楚王叔能留下些血脉,这个宗正早就换人了!”
华自闲提议:“我们今日在瑶光殿用晚膳吧!”元照哪有不同意的道理:“黏黏喜欢那里?”华自闲点头:“九洲池百看不厌。”
元照则觉得:“紫微城烦闷无聊,还是宫外有意思。要不过几日,我们搬去上阳宫住几日?不好,还是神都苑敞亮。还有我们黏黏最爱的牡丹和马场。”
华自闲觉得不妥:“我们刚从万安山回来,要不等到冬日再说?”元照不爱听了:“你呀,胆子越来越小。”
华自闲提醒:“元家哥哥可还是要做明君的。”元照说:“做明君靠的不是节俭辛勤,靠的气度脑子。一个人孤军奋斗,会累死在御案上的!想要海清河晏,靠的是不断完善的制度和竭尽所能维持制度的人。就像刀剑虽是利器,可本身无罪。是救人的刀还是害人的剑,只与持器人有关。”
华自闲喜欢口|技,喜欢听人讲书。最近又多了个爱好,喜欢观看摔跤比赛。皇贵妃的喜好,就是紫微城的风向标。不用华自闲吩咐,技巧精湛、十分具有观赏性的摔跤手就已经准备好,等候皇贵妃的每一个心血来潮。
华自闲上半身倚在栏杆上,举目四望:“这九洲池真是玄妙,一天十二个时辰,景色皆不同。”
元照盛了碗虫草鸡汤:“有那么夸张吗?”华自闲略微“嫌弃”说:“都说书画不分家,怎么到了元家哥哥这里就出了意外呢?日升月落,四时四季,每一刻都是不同的。”
元照推荐:“这鸡汤不错,尝尝。”华自闲伸手接过,没成想汤匙到了嘴边:“还行,没太尝出味道,再来一口。”
元照顺手舀了一汤匙酒糟山药元子,华自闲看也没看直接吃了进去。到了嘴里才发现不对:“这是什么?好奇怪的味道!”
元照没给她吐出去的机会:“这鳝鱼包儿不错,要不要尝尝?”华自闲控诉:“大哥竟然喂我吃山药!”
华自闲打小不爱吃山药,可自小养成的礼仪让她做不来吐出食物这件事,只能一脸扭曲,相当精彩的将山药咽下。
华自闲小时候经常“误食”山药元子,直到有一次,学聪明的华自闲直接整吞了下去,又非常不巧的噎住了。
这可吓坏了元照,山药从此在白园销声匿迹。后来搬去华府,陆承茵不知打哪寻来的消息,华自闲和元照触手不及,结结实实吃了顿山药宴。
离开家的华自闲,早已经不是喜怒哀乐件件挂在脸上的孩童,挺着小腰板,硬是一口没剩,都吃完了。
华自闲一瞬间觉得自己长大了,竟还有些得意。可元照恨极,不能拿陆承茵怎么样,私下没少整治陆承茵的陪嫁。
后来,元照当上锦衣卫,成为天德心腹后,这才取得了压倒性胜利。陆承茵是嫡母,礼法、人情上都占着大意,就让你跪着,也是应该。
元照自然不会同她正面对战。他那个时候还想给宝贝妹妹找个十全十的美好婆家,很在意华家、以及陆承茵的名声。
他从陆家下手,只要同陆侯家走得进的,一律不放过。后来还是陆承茵的大哥出面,这才有了缓和的余地。
陆承茵同元照休战,勉强做到两不相见,相安无事。
时隔十余年,华自闲再次品尝到山药的味道,除了一开始的难以忍受外,竟然觉得可以下咽。“再来吃一口。”
这回轮到元照吃惊不已:“这可是我们家黏黏最讨厌的山药元子!”华自闲不理元照废话,自己舀了一勺,得出一句:“能吃,不过依旧难吃。”
元照不理解:“山药又没什么味道,哪有什么好吃不好吃的!”华自闲回击:“本殿下又不是你,草根树皮都能吃得香甜!”
其实,身为金尊玉贵的皇孙,元照小时候也是很挑食的。不知是他打小聪慧,还是小孩子对环境有格外的敏感之处,越发的优秀无懈可击。
华自闲很是不高兴,率先发难:“大哥!尊贵的皇帝陛下!这山药哪里来的?”元照不屑于解释:“福灵心至,同小时候一样可爱!”
华自闲拍桌子:“大哥你耍我!”元照坚决不承认:“这叫夫妻间的小情趣,何必如此严肃!”
华自闲甩袖子走人:“不吃了,陛下您自己享用吧!”元照追在身后:“真不吃了?要不晚上一起用宵夜?用上好的龙井泡汤饭吃,如何?”
华自闲提议:“既然陛下如此喜食山药,要不吃顿山药宴好了!”元照答应道:“好呀,我吃,黏黏看着。”
华自闲有气没处撒:“你你你!元照你真是太过分了!”元照由衷赞美:“黏黏生气的样子真好看,眼睛明亮极了,坠满星子。”
华自闲还是气:“逗我玩有意思吗?”元照上下打量一番后,郑重其事道:“有意思,特别有意思。比开屏的孔雀还熠熠生辉。”
华自闲忍无可忍,直接出拳。元照闪身躲避,并未接招:“身法快了些,黏黏果然没有偷懒。”
华自闲决定道:“今晚滚去大业殿睡书房!”元照不愿意了:“山药元子而已,怎么就上升到分房睡的高度了?没有下次,为夫错了,雁回殿下莫气。”华自闲闪身退后,勉强道:“看你表现。”
饭后,两人边看摔跤边吃茶点,华自闲拿了个小银勺挨个点心摆弄。元照再三保证:“真的没有山药。”
华自闲则说:“其实酒糟元子挺好吃的。”不用元照示意,唐海马上下去准备。华自闲补充一句:“酒糟多一些,要南瓜元子。”
难得的闲暇并没有持续多久,报事的小太监跪在皇帝面前:“西南急报,白兰内乱,老汗王暴毙。诸王子内斗,三王子和五王子联合,诛杀最有可能继承汗位的大王子,又被四王子和忠于大王子的属下反扑。三王子北上高昌,五王子南下身度。四王子和七王子为汗位争夺不下。”
华自闲惊叹不已:“亏得这位达玛可汗就养活了五个儿子,要不然整个白兰都不够他们分的。”
北上高昌的三王子,母亲乃是瓦剌可汗的女儿。外公死了舅舅还在,北上投奔舅舅情有可原。同样,南下身度的五王子生母出身身度,是位领主的女儿。
两位王子倒是挺有默契的。
兵败身死的大王子则更加有意思了。他不是达玛汗王的亲生儿子,而是达玛汗王兄长的,也就是上任汗王的遗腹子。达玛继承了兄长的汗位,同样接收了兄长的妻儿。
虽然达玛曾经许诺,汗位将有兄长的独子继承。可二十多年过去了,诺言什么的,早已经褪色。
大王子外有父亲旧部支持,内有母亲保护。虽困难不断,总算平安长大。并且成长的还算不错,比三王子和五王子强上不少。
四王子是达玛汗最喜欢的儿子,生母是达玛最信任将领的妹妹。也是大王子一直以来最重视的对手。
可惜一个四王子不足以对抗大王子,达玛汗这才扶持有母家做后盾的三王子和五王子。虽然最后得偿所愿,却是以整个白兰以及自己生命为代价。不知道达玛汗泉下有知,可曾后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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