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月假期, 买房、辞职、搬家……处处都需要时间,谢拂是先跟姜听澜准备好在a市新家的房子,这才回原来的家去处理其他事。
杂志社老板得知姜听澜要辞职, 努力挽留, 甚至说可以赠予他股份, 但姜听澜半点心动也没有, 且他给的理由也十分正当,找不出半点差错。
陪孩子去外地上学, 那肯定是要辞职的啊。
老板想留下谢拂这个作者, 但是对方要上学这种情况他是真的一点办法也没有, 总不能也把杂志社搬走, 那要牵扯的地方太多了。
最终, 尽管非常不愿,他也只能遗憾地批准了姜听澜的辞职。
有这层善缘在,说不定未来还有机会跟对方合作,看谢拂这些年也没有改合作方的情况也知道他是个念旧情的。
谢拂退了房, 房子里的东西,比较新的,容易带走的他们都带走,至于不能带走的,他们就将它们或卖或送, 解决了个干净。
等离开时, 姜听澜回头看了一眼这个自己曾经住过几年的地方, 心里竟然没有留恋和遗憾, 有的只有希望和憧憬。
他关门回头, 看着谢拂, 握着他的手道:“我们走吧。”
有这个人在的地方才是家。
搬到新家的第一天, 谢拂和姜听澜一起去附近超市买了需要用到的日用品,又去市场买了不少肉类蔬菜水果,准备回家自己做一顿乔迁宴。
姜听澜平时被谢拂勒令远离厨房,可今天他坚决要帮忙,并扬言说要是不让他帮忙,那他就不吃了。
他没那张老脸。
口口声声,仿佛忘了曾经每天的三餐都是谁做的一般。
谢拂也不跟他争,他想帮忙就帮忙吧。
反正只要不碰火,就造成不了什么大问题。
进了厨房,谢拂就把一些要处理的菜交给他处理。
“辣椒要去籽,土豆要削皮,黄瓜番茄大葱小葱都要洗干净……”谢拂讲完要做的,便转身开始洗鱼切肉。
片刻过后,谢拂转身看姜听澜干得怎么样,然而刚一转身,就见他还在慢腾腾地给土豆削皮,总共就三个土豆,他一共削了快十分钟,且得足足小了三圈。
谢拂:“……”
他默默将剩下两个土豆也放在了姜听澜面前,“这两个也削了。”
“为什么?”姜听澜皱眉不解道,“不是说只要三个吗?”
谢拂:“我说的三个,可你削得只剩下来两个。”
姜听澜:“……”
好吧,可是他也没办法,每次看着别人做就很简单,可当自己亲自上手,就觉得这世上再也没有比这个跟难的了。
他竟然有些难以想象,这些年来谢拂是怎么跟这些菜打交道且将它们都做得色香味俱全的。
然后他就围观了谢拂做菜的全过程。
每每眼睛诚恳地点头告诉他,学到了学到的。
可自己动手,还是那些削个皮都能把菜给削没的。
他决定了,自己大概这辈子和厨艺这玩意儿无缘,他们之间不应再强求。
一顿饭上桌,谢拂面前就摆了个酒杯,姜听澜往谢拂的杯子里添了酒。
白酒辛辣的味道传入鼻中,谢拂被呛了两声。
姜听澜却还慢腾腾放下酒瓶,笑眯眯道:“崽,今年之后你也长大了,是大人,可以喝酒了,今晚就给你喝两杯先尝尝味,以后你就是自己喝了。”
“不过这东西也不能常喝,小酌怡情,大醉伤身。”
今年开始,谢拂就满了十八岁,正式成年。
姜听澜固执地认为,成年是需要喝酒的,这是一个人长大的象征。
毕竟他当初也是被他爸这么忽悠的,然后一杯酒下肚醉了一天一夜。
谢拂是他养大的,都说青出于蓝胜于蓝,他喝了一杯,谢拂怎么也该喝两杯。
谢拂看他,“要是我喝醉了怎么办?”谢拂并不畏酒,但他这具身体确实没喝过,耐酒力肯定不行。
姜听澜笑眯眯道:“多大点事儿,醉了我就扶你回房睡啊,反正明天不上学。”
“你别看我老胳膊老腿,扶你那还是绰绰有余的。”姜听澜故意打趣道。
闻言,谢拂便也不再拒绝,他端起酒杯,目光意味深长地看着姜听澜,“既然这是你希望的,那我如你所愿。”
说罢,一杯酒便下了肚。
姜听澜丝毫没把谢拂的话放在心上,正如他刚才所说,喝醉了就去睡嘛,有什么大不了的。
他丝毫没有想过谢拂会耍酒疯这种可能,毕竟谢拂看起来一直都是安安静静的乖巧模样,一点也没有会耍酒疯的感觉。
谢拂也确实如此,第一杯酒喝下后,会有一个酒意缓冲期,过了一会儿,谢拂面上才渐渐泛上红晕,自脖颈到耳根,都红了个彻底,唯有那张脸反而并没有太红,整个人乍一看过去,若是不仔细,说不定还看不出太多问题。
第二杯酒下肚,谢拂看上去跟之前没什么区别,但若是仔细看,便能发现他那双眼睛转动的速度缓慢了不少,通常只有姜听澜说话时会看向他,不然就是静静看着面前的饭菜。
他还在吃饭,也能对话,就是反应慢了些。
姜听澜是个粗心的,虽然说给谢拂喝酒,可这酒喝了也就过了,还真没把谢拂的反应放在心上,就算注意到了,也不会有什么,喝醉了嘛,有什么大惊小怪的。
“我打算继续找个编辑的工作,就是不知道我这个年纪还有没有好点的单位要。”
“听说现在的单位都喜欢年轻人,钱少事多还能造,工龄越久越不好找工作。”姜听澜的大学文凭还是很有用的,虽然现在不包分配了,但在这个大学生还算是稀罕物的年代,他这个文凭起到的作用还不小。
但他一个马上奔四的人,这个就业年龄还是带给他不小压力。
他自己怎么样无所谓,可这不是还有谢拂吗?自认为要做一个好榜样,还要指引谢拂方向,给谢拂当靠山的姜听澜,可不能庸庸碌碌。
正胡思乱想着,便觉得手背一暖,低头看去,却见上面覆盖了一只更为年轻细嫩,修长,骨节分明的手掌。
它轻轻搭在姜听澜手背上,姜听澜还没说什么,便听见谢拂随之而来的声音。
“我可以养你。”或许在一些希望靠自己的人来看,这并不是一句很好的话,但于谢拂来说,这是他在多年前便许下的承诺。
承诺,唯有兑现时最美。
可此时此刻,听着谢拂说这话,姜听澜便感觉前所未有的满足。
他笑着道:“我知道啊,但我比你大嘛,怎么能要你养呢。”你自己都还是个孩子呢,这话刚到嘴边,却又想到今天刚骗谢拂喝了两杯酒的事,顿时又把这话给咽了回去。
谢拂看着他,神色认真道:“嗯,所以我也只是告诉你。”
“放心去吧,无论如何都还有我兜底养你。”
这本该由家长对孩子说的话,如今却是谢拂一个孩子对他说出来了,姜听澜听得有些面颊发红,不太好意思,但他脸皮厚,片刻的不好意思后,他又很快恢复过来,他抬手揉了揉谢拂的头,“等我老了再养我吧。”
谢拂轻打他作乱的手背,轻抚着自己被揉乱的头发,望着姜听澜,一本正经严肃道:“不许乱摸。”
与平时不同的反应让姜听澜不由认真看过去,这才看见谢拂身上大片酒意上涌导致的红。
这是……喝醉了?
不对,喝醉又不是一蹴而就,距离谢拂喝酒已经有一会儿,所以他绝不是刚刚才醉的。
那谢拂之前说的养他的话……
姜听澜看向谢拂的目光更暖,感动几乎溢于言表,“喝醉了都还想着养我?”
“原来我家崽这么孝顺啊。”
姜听澜说话声音又软又甜,用着哄小孩的语气,仿佛孩子尿个床,他也能夸对方画的地图又大又圆。
谢拂虽然醉了,却并没有失去意识,他的大脑还在转动,但是比以往慢许多,而且许多从前会注意的界限规矩,在此刻都抛诸脑后,或许不该说抛诸脑后,而是该说根本想不起来。
在他心里,姜听澜是小七,小七是他的,姜听澜也是。
既然是他的,那他做什么自然都可以。
姜听澜原本给他喝酒也只是为了仪式感庆祝,现在酒喝了,人也醉了,那还是去睡吧。
他起身扶起谢拂,“你喝醉了,我送你去睡觉。”
谢拂顺着他的力道起身,被人扶着也不反抗,就这么乖乖跟着姜听澜回了房间。
姜听澜见状好笑,“你这样子,以后可别在外人面前喝酒,否则要是被人卖了都不知道。”
谢拂瞥了他一眼,“……我不跟别人喝酒。”
无论是从前还是现在,他都是跟眼前这个人喝的。
被他这么看着,听他说着这样一句代表偏爱的话,姜听澜有些招架不住。
有什么比你最在意、甚至是唯一在意的人,也同样最在意你、偏爱你更能令人欢喜的事吗?
没有了。
姜听澜感觉到了幸福。
这是谢拂给他的。
“嗯,你很乖,一直都很乖。”他都知道。
谢拂似乎是满意了,看着他的目光似乎泛着光。
“所以……”姜听澜将他按倒在床上,拉过被子要给他盖上,“现在你也乖乖睡觉吧。”
谢拂并不反抗,只是眼睛定定看着他,说出口的话却让姜听澜盖被子的动作顿住。
“你不跟我一起睡吗?”
谢拂此时还有逻辑和理智,但是在他的逻辑中,姜听澜=小七=爱人,既然如此,那他们便应该一起睡,这是自然而然的事。
嗯,完全没问题。
姜听澜却被这句话给弄得懵了一瞬。
他有些莫名,实在是摸不清谢拂这话的前因后果在哪里?
怎么就要他一起睡了?
难道在谢拂的记忆里,他还是小时候五岁,需要大人陪伴睡觉吗?
可即便是真的五岁,谢拂也从没有要求他要一起睡啊。
而且……而且谢拂刚才那话说得太过自然,自然得让姜听澜都恍惚间以为他们从前仿佛在一起睡过,或者是一直在一起睡一般。
他懵逼地问:“跟你一起睡?”
谢拂没点头没回答,明摆着一副“这不是应该的吗”的态度。
可这态度却更让姜听澜感觉莫名其妙。
“我应该跟你一起睡吗?”
谢拂一脸理所应当:“不然呢?你还想跟谁睡?”
不是……我为什么要跟别人一起睡?自己睡不行吗?姜听澜一脸懵逼地听着,看着谢拂的目光也移不开,他还想看看喝醉的谢拂心里,自己到底个什么模样。
难道是老掉牙了,走路走不动上厕所都要端盆必须贴身伺候的老人?
姜听澜想了想自己那个画面,顿时被自己浑身的鸡皮疙瘩给吓得浑身一抖。
咦……
“我没有想跟谁睡,但是我睡觉的房间不是这里,是隔壁。”姜听澜苦口婆心劝道,希望谢拂能够乖乖一个人睡。
谢拂却皱起了眉,似乎没想过会面对眼前这个问题,在他的印象里,他们就是该一起睡才对。
不过还好,既然姜听澜不在这里睡,那他跟着姜听澜去睡就好了。
这么想着,他便从床上直接坐起身,整个人就要翻身下床。
“那我跟你一起。”他还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
姜听澜:“……”
他觉得这似乎不应该。
现在不是纠结这个的问题,而是先哄好眼前这个人的问题,不然他真的跟来跟自己睡……
想象了那个画面,他心跳不由漏了一拍。
连忙按住要下床的谢拂,将人再次推倒在床上。
谢拂一双眼睛静静看着他,被这双平静的眼睛看着,姜听澜有种自己仿佛做错了事的感觉。
“你做什么?”谢拂问。
“我……”姜听澜犹犹豫豫,“啊我……我是想说,我今晚还挺忙,应该很晚才睡,可能不会回来打扰你睡觉了,你困了的话就先休息。”
“对,先休息……休息……”姜听澜说话时有些异样,仿佛他跟谢拂原本就该睡在一起似的。
一张老脸颇觉得不好意思,看着谢拂的目光不由自主别开,面上渐渐蔓上绯色。
闻言,谢拂不由下意识皱眉。
不过好在他并没有觉得不对,也不再坚持要跟姜听澜一起睡的话,只是犹豫了一下道:“那好吧。”
他大约也是真的有些头晕了,揉了揉额角,皱着眉不太舒服的样子,可对上姜听澜,他还是努力做出一副自己很好的模样。
风光下,他看着姜听澜的目光似乎比平时多了几分不一样的温柔。
就在姜听澜以为这事稳了,自己可以回去好好想想今天这事儿到底有哪里不对的时候,谢拂拉住了正要离开的姜听澜,令对方微微倾身,一个吻猝不及防落在了他脸颊上。
“早点睡,晚安。”
说罢,谢拂便躺回床上,自个儿拉过被子往身上盖,闭上眼睛就要睡觉,全然没看另一个人被他刚才的行为弄得浑身卡壳僵硬,瞪大眼睛,一副云里梦里不知道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的模样。
我滴神……
刚刚到底发生了什么?
岌岌可危的理智正在向他发出脑残般的提问:难道是崽子以为自己还小所以要晚安吻吗?
那主动的对象也不对啊!
姜听澜快疯了。
谢拂最近总觉得姜听澜不对劲,这种不对劲具体表现在会经常偷偷看他,却又好像不敢看他,每次他回头看过去,都会看到对方慌忙避开的模样。
不仅如此,对方还时常对他做出一些奇奇怪怪的行为,包括且不限于在逛商场时特地跑去儿童区转一圈,并且问他有没有什么游戏想玩,或者玩具想买的。
谢拂:“……”他又不是小孩子。
走在路上看到一个大人牵着小孩儿,突然冒出来一句:“你看那对父子好亲近,这就是亲生的吧,你说这孩子晚上会不会因为害怕而跟爸爸一起睡?或者要什么晚安吻?”
谢拂:“……”这不是很正常吗?有什么问题?
还有去逛动物园时,看到两头鹿在一起贴贴,姜听澜就会一脸僵硬地拉着他走,“这种少儿不宜的剧情不该是你这种小孩儿看的。”
谢拂:“……”所以到底是谁在之前还非要灌他两杯酒?
一次不对劲可能是意外,两次不对劲或许是巧合,可处处不对劲,那就真是有哪里不对劲了。
他问013:“最近发生了什么吗?”想了想姜听澜不对劲的时间点,他进一步问了句,“还是我喝醉那天说了什么?做了什么?”
他问这话可就问对对象了,013都憋了好几天了,就想看看宿主什么时候才能想起它,寻求它的帮助。
“宿主真的想知道吗?”它激动道。
谢拂没功夫跟它玩,淡淡道:“说。”
013轻咳两声,冷静下来道:“好吧,我告诉你,你喝醉之后忘了这个世界跟小七的关系,亲了小七。”
谢拂眸光微微荡出一圈涟漪,打破了湖水的平静。
他想过或许是自己露出了什么马脚,却没想到这何止是露马脚,简直是整个都露了。
013有些幸灾乐祸地问:“宿主现在想好要怎么糊弄小七了吗?”
这可是高难度。
谢拂却淡淡道:“谁说要糊弄?”
为什么要糊弄?
013差点脚底打滑。
听宿主这意思,这是要坦白了?
它看宿主在小七面前做了十几年的乖乖仔,还以为这个世界就要一直这样下去了呢。
原来不是吗?
难道上次醉酒是宿主故意的?就是为了制造一个契机好让小七知道宿主的真实心思?
好心机一男人。
这让013迅速回想起第一个世界,一开始的时候宿主也是手段尽出,那时候的宿主就很有一个情骗大师的资质了。
只是后来改邪归正从了良,就再也没把那些用来攻略别人的方法用在小七身上,只笨拙地用自己贫瘠的感情来回馈。
这让013几乎忘了,宿主当初可也是个攻略大师来着,小小伎俩算得了什么?
心中再次涌上对谢拂的钦佩,013等着准备看谢拂如何让这个世界的小七接受他。
然而谢拂在这之后却没了动静,他仿佛不知道一般,无视了姜听澜的各种纠结,反而行事如常,仿佛根本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也更不知道姜听澜知道了什么。
“这里没扫干净。”谢拂指着沙发一角的几个瓜子皮道。
姜听澜再次将扫把扫向那里,将瓜子皮扫走。
“最近有个音乐家在本市开音乐会,我已经买了票。”
姜听澜闻言心中顿时警惕起来,音乐会?这不是年轻人才用的约会手段吗?
不会是这小子想带他去约……呸!约个屁的会!
就是出去转转而已!
“音乐家?表演什么的?”他装作很感兴趣的样子,实际上心思全在谢拂身上。
“钢琴。”谢拂喝了一口茶,淡淡道。
钢琴,也是很浪漫的乐器。
姜听澜心里暗暗嘀咕着。
“你很喜欢吗?”
“还行,别人都说那种地方会更有灵感。”谢拂道。
“那就去吧,不过我这老胳膊老腿,不想动弹,就不跟你一起去了。”姜听澜率先拒绝道。
谢拂看了他一眼,眨了下眼睛,“我好像没说要你陪我一起去?”
姜听澜一噎。
谢拂继续悠悠道:“我成年了,应该可以独自去所有地方。”
姜听澜心梗。
这是在说用不着他老人家了呗?
“你放心,我买的下午的票,天黑之前,我会早点回来的。”谢拂说完,就起身回屋了。
听见关门声,姜听澜一把扔掉手里的扫把,气得一屁股坐在沙发上。
臭小子翅膀硬了,这是家花不如野花香……啊呸呸呸!他到底在想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忘掉忘掉!
姜听澜拍了拍自己脑子,企图将里面那些没用的废料给扔掉,然而他失策了。
并非扔不掉,而是他脑子就那么大,装的东西也就那么多,扔掉它们后,就变得有些空荡,只剩下了一个人。
还是今儿嫌弃他老了,要一个人出去浪的家伙。
嗨呀,还是好气!
然而之后姜听澜发现,这不过是个开始。
成年后的谢拂仿佛解开了什么封印,原本除了上学都会老老实实在家的人最近总在外面浪,有时候早上天不亮出门,晚上天黑了才回来。
心中暗自生气的姜听澜想要抓谢拂的小辫子,然而谢拂除了每天总爱在外面浪外,并没有做什么出格的事。
早上虽然出去的早,但是每次出去前都会把早餐做好,姜听澜吃着热气腾腾的早餐,一时也不好意思再训谢拂。
晚上谢拂虽然回来比较晚,但他并没有夜不归宿,甚至晚上回来要是碰上姜听澜没吃饭,还会任劳任怨地帮他
姜听澜:“……”
吃人嘴短,拿人手软,古人诚不欺我也!
郁闷的姜听澜最终决定暗暗忍了下来。
然而这种忍耐在谢拂竟然带陌生人回家时彻底憋不住了。
“oh,谢,这是你家吗?看起来很不错的样子!”客人是个中外混血,一口蹩脚的中文听上去有些滑稽,但他很有礼貌,见到姜听澜十分热情地打招呼,“您就是谢经常提起的姜先生?您真的很美!”是一种被岁月眷顾的优雅。
姜听澜:“……”
他当即笑道:“你也很英俊,你是阿拂认识的朋友吗?请坐,我去给你倒杯饮料。”
呵,看在这老外眼光好的份儿上,暂时容忍他了。
姜听澜的身影消失在客厅,原本彬彬有礼的混血男有些激动地看着谢拂,“谢,你说得没错,他真的很有趣!刚进来的时候我差点被他的眼神撕碎!”
谢拂笑意尚在,目光却沉沉,“有趣也不是你的。”
猛兽都很有领地意识,姜听澜就是谢拂的唯一领地,龙之逆鳞。
混血男举手做投降状,“我开个玩笑、开个玩笑……”
不知道为什么,明明这个男人什么都没做,但他总有种自己要是做了什么,对方会比姜听澜的眼神更快撕了他的感觉。
接下来的时间里,混血男都很规矩。
“我们是在大街上认识的,有人抢了我的包,是谢帮了我。”他对姜听澜讲述着自己和谢拂的相遇过程。
“他帮你追到了小偷?”有关于谢拂的事,姜听澜都十分好奇。
混血男笑容坚强:“我丢了钱包寻求帮助,他帮我送到了警局。”
姜听澜……姜听澜默默低下了头。
忍住,姜听澜你忍住,你可不是当年想笑就能放肆笑的年轻人了。
作为长辈,即将一只脚迈入中年的男人,你要学会稳重!
“咳……举手之劳,我家阿拂从小就爱这么乐于助人。”
“那叔叔你知道谢喜欢什么吗?我想感谢他,但是不知道他喜欢什么,如果您能帮忙那就好了!”混血男笑问。
姜听澜:“……”
你喊谁叔叔?叔叔是你喊的吗?
还有,谢拂喜欢什么我凭什么要告诉你?
他笑容勉强,最终不愿意跟这半个外国佬说话。
谢拂走过来时,仿佛没有发现现场的刚才气氛,“怎么了?”
姜听澜没说话,混血男就说道:“没什么,只是我好像说错话了,姜叔叔似乎不喜欢我。”
姜听澜:“……”
这个家伙,不去演戏还真是暴殄天物!
之后姜听澜完全见证了这人到底是怎么在谢拂面前一个样,对着他一个样的。
在谢拂面前你好我好,对他各种夸,谢拂走开就抬起下巴阴阳怪气。
哦,这家伙没阴阳怪气的资本,中文都抖不清,但是故意鸡同鸭讲说不对那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不是吗?
姜听澜差点没把人赶出去,幸好对方大概也知道自己招人讨厌,很快就离开了。
在他走后,姜听澜才一脸秋后算账地看向谢拂。
“谢!拂!”
“你到底从哪儿认识的这家伙?”他要是被气到胃痛一定是谢拂的锅。
“不都说了吗,大街上认识的。”谢拂随口答道。
姜听澜一噎,他还想追问,问谢拂认识这人干什么,带回家又是干什么,然而谢拂却不给他这个机会,直接起身回屋了。
“今天太晚了,我去睡觉,你也睡。”
姜听澜握紧拳头,忍住……忍住……
他以一忍就忍到了他的生日。
七月初七。
是个很浪漫的日子。
姜听澜本想着谢拂今天还敢出去,他就打断对方两条腿。
然而谢拂偏偏在今天又不出门了,真是让姜听澜想要找个冠冕堂皇的理由都没机会。
当晚,漂亮香甜的蛋糕被插上蜡烛,谢拂让开一点,对姜听澜道:“来吹吧。”
姜听澜一口气吹了个干净,松了口气,十分减压的模样。
蜡烛吹灭,空间骤然一丝亮光也没有。
谢拂起身去打开灯,屋子这才重新亮起来。
“许了什么愿望?”谢拂问。
姜听澜不看他,支支吾吾道:“还能有什么愿望?不就是以前那些?说出来就不灵了。”
其实他许的愿望是谢拂永远只有他一个老父亲,以后要孝顺他,无论认识什么人,他都是最重要的。
其实这些都是没必要的愿望,因为它们本来就实现了。
可大概是最近谢拂给他带来的危机感,令他忍不住又许了一回。
今天是个好日子,他的愿望应该能成真吧?
谢拂也没追问他的愿望,只是摘掉蜡烛,开始切蛋糕。
两个人都不太吃甜腻腻的东西,但是今天特殊,还是象征性吃了一点,最终这个蛋糕被放回了冰箱?
之后两个人吃了丰盛的晚餐,开始坐在客厅看电视。
姜听澜视线不断往谢拂身上瞟,暗示的意味十足。
然而谢拂仿佛全然没看到一般,认真盯着电视。
姜听澜气结,忍了又忍,最终忍不住道:“别人过生日都有礼物,我老人家命苦,生日竟然连个送礼物的人都没有。”
谢拂转头看他,“想要礼物?”
他不能要吗?!
姜听澜偏开头去,“谁知道呢,反正也没人在乎,礼物什么礼物,人家亲爹辛辛苦苦养家糊口都得不到,我一个后爹还是被养的,就是不值得呗。”
阴阳怪气的能力姜听澜是更上一层楼。
谢拂听在耳中。面上也不显生气之色,只是淡淡道:“礼物其实我准备了,就是觉得你可能不太愿意接受。”
怎么可能!白嫖的东西怎么能不要……啊呸!是送他的东西当然要好好收着。
“你都不问我,怎么知道我要不要?”姜听澜转头看他。
他倒要看看,这家伙到底送了什么。
谢拂似乎笑了一下,“那你过来,我把它交给你。”
姜听澜闻言当即也顾不得装腔作势,连忙凑了过来,视线在他四周巡视一圈,却怎么也没看到哪里像是藏了礼物的地方。
“在哪儿?该不会揣兜里……”
话音未落,一股温热的触感便从唇角传来。
他一时没能反应过来,一瞬间的懵圈过后,迅速僵硬在原地,整个人仿佛变成了泥塑的雕像,连眼睛都忘了眨动。
谢拂欣赏了一会儿他这个状态和表情,最后才退来,语气轻松,仿佛刚刚的事稀疏平常,完全不重要一般,“我就说了,这个礼物你可能不会想要。”
声音打破了刚才的寂静,也仿佛解开了姜听澜的封印,他整个人像只受惊的兔子一般,弹跳着向后退去,差点直接一屁股坐在地上,好在最后关头扶住了沙发。
心跳紊乱得不成样子,仿佛有人在里面打乒乓球,一来一去,渐渐加快到看不清残影。
靠!
这是礼物吗?
这分明是送他上天的大礼包!
前段时间被他刻意遗忘的情景重新袭上心头,跟着刚才的画面一起,一幕幕在脑海中重现。
甚至后者比前者更严重,更明显,更令人无力辩驳。
不是什么晚安吻,也不是什么醉酒后的撒酒疯。
这就是一个清醒着的,明确万分的吻。
谢拂吻了他。
这个他看着一点点从小豆丁长成大人的男人,刚刚吻了他。
他整个人仿佛被雷劈中,完全不在状态,仿佛神游天外,脑袋空空,什么也没想,然而另一个作为当事人的谢拂却一脸平静,甚至还能语带关心地问他:“你看起来好像不太好的样子。”
姜听澜:“……”
这特么能好吗?!他特么能好吗?!
你一个罪魁祸首能不能不要这样一脸纯良地说着关怀的话?!最不乖的就是你了!
谢拂不仅如此,他甚至还从茶几的抽屉里拿出好几瓶药,一个个指着说:“降压药、速效救心丸……我都提前准备好了,需要哪个吃哪个。”
“要是还不行,我还能送你去医院,全程护理,服务到位,全面体贴。”
“够不够贴心?”
姜听澜:“…………”
你特么还准备得真够齐全的哈。
他皮笑肉不笑地凑到谢拂面前,双手扣住谢拂的脖子,仿佛要将自己刚才的惊慌失措得像个傻子的模样遮掩过去一般,羞恼地咬牙切齿道:“我要掐死你这个不孝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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