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卓菲上一次清晨五点起床,还是她当空姐的时候。只花了半个小时穿衣化妆,就抓起皮包,急急出门。乘电梯的时候,只恨电梯不够快,从十八楼到一楼,一分钟的时间都好像过了半天。
所幸她想见的人很贴心,已经在车上等着她了。她一钻入车内,车门还没关好,他就把她拉过去,搂着她的脖子亲吻。吻得激烈,也不怕大清早的就在她白皙的脖子上留下几道吻痕,他知道她不在乎的。
脖子上有吻痕她不在乎,刚涂上去的口红被他蹭掉她也不在乎,但是肚子饿她受不了。在他的手伸向她衬衫领口的那一刻,她笑出了声,推开他的手,笑成弯月的眼睛凝视他,却问:“我们去哪里吃早餐?”
不管哪天早上去到茶楼,都能领略高朋满座的热闹。今天他们来得够早,不用等位,还能挑角落相对安静的座位落座。
时间紧迫,为什么还来吃早茶?只因为她想吃的凤爪、肠粉、烧卖、虾饺、叉烧包、云吞面……在茶楼都能吃到。可惜茶楼太过热闹的气氛,不适合他们说些情意绵绵的话。他们当然可以坐包间,是她不愿意。包间有最低消费标准,就他们两个人,恐怕要叫上一桌吃不完的点心,才够最低消费。现在的她不再是以前那个挥霍无度的千金大小姐,她要学着替他省钱了。
把一颗虾饺塞进嘴里缓缓咀嚼着,她的两腮鼓了起来,像可爱的小仓鼠。
他陪她吃了几块点心便放下筷子,只看着她吃,笑得眼睛都半眯着了,眼角处还是光滑平整,没有一点皱纹。
“你怎么不吃了?”她伸过去一只嫩滑玉手,轻轻搭在他手背上。
他把大手翻过来,温热掌心包住了她的手掌,笑着说:“我习惯了,飞行之前只吃七分饱。”几个钟头之后他要飞国外,又是四天后才能回来了,而她待会儿要上班,这就是她宁愿清晨五点起床,也要跟他见这一面的原因。
“我真怀念以前,”她把头靠在他肩上,眼里是眷恋的光,“以前我们一起工作,我在乘客舱里工作,你在驾驶舱里开飞机,我们可以在天上飞好久,下了飞机还能找地方吃饭聊天……多好啊!”
“嗯,是很好,不过很多时候,我们并不会飞同一班机。”她前不久新烫的波浪卷长发披在他手臂上,他不禁伸出另一只手去抚摸着,“现在其实更好,你工作的时间很固定,我一有空就可以约你见面。”
“可是最近你都没有空啊。”她撅起红嘟嘟的小嘴,他不能多看一眼,怕忍不住要低下头吻她。虽然她不会介意,但毕竟是公众场合,周围不少老人和小孩呢。
“我答应你,等过几天我回来了就找你,好吗?”
“不要等几天,你飞到国外,一有空就给我视频,我要知道你每天都在做什么。”
“哦?你这是查我岗吗?”
“不行吗?”她挑眉瞅着他,“难道你还想做点什么坏事?”
他急忙摇头否认,表情严肃起来:“我哪里敢呀?你不放心,不如你现在订机票,做我的乘客,不管我去哪儿,你都跟着。”
她扑哧一笑,捞住他的胳膊,戳戳他的脸说:“我跟你开玩笑,你又急了!不过你的提议挺好,挺浪漫的。可惜我上班没几天,不好请假的。等下次我有假期了,我买机票,当你的乘客,你去哪儿,我就去哪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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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吃点心吃太多,导致卓菲在中午的时候还觉得很饱。
餐厅侍应递上菜单,卓菲直接翻到最后面,点了一份水果沙拉。
任卓瀚惊讶地问:“中午只吃水果沙拉?你减肥啊?”
卓菲听不得一个肥字,立即翻了个白眼,瞪着哥哥:“我肚子不饿,不想吃别的就想吃沙拉,不行啊?”
“行行行,当然行,你任大小姐干什么都行。”任卓瀚点了一份午餐套餐,一杯热拿铁咖啡。
咖啡先送上来,他喝着咖啡,缓缓告诉她,前阵子父亲因为她跟母亲吵了一架,心绞痛发作,幸好后来没事。
卓菲听了,紧张了一下,握住玻璃杯的手猛地加大了力度。
任卓瀚盯着她问:“你到底几时才跟那个开飞机的分手?”
卓菲不悦地皱眉,纠正:“什么开飞机的?这是什么称呼?顾扬是飞机师,飞机师。他的名字叫顾扬,顾扬。你清楚了吗?”
任卓瀚切了一声,嘴角往上扯了扯,说:“我才不管他叫什么名字,反正你迟早要跟他分手的。”
卓菲瞬间把脸一沉,直勾勾盯着任卓瀚说:“我不会跟顾扬分手的,我可不是你,为了利益可以放弃自己的爱情。”
任卓瀚很不高兴:“你怎么扯上我了?动不动就拿我说事,我结婚都两年了!”
卓菲嗤笑一声:“对呀,你结婚两年了,这个你倒是记得!那你还记得你结婚那天晚上,发生什么事了吗?”
任卓瀚不答,他当然记得那晚发生什么事。那晚发生的事情,可以说是他的一段尴尬又羞耻的回忆。
那晚,婚宴结束后,他从酒店回到家中,没有第一时间进婚房陪新娘,而是跌跌撞撞来到了妹妹的卧室。
都怪他那时喝得太醉,视线都模糊了,才会把妹妹当成于文雅。他抱着卓菲,哭得像个孩子,边哭边道歉,说他对不起于文雅,他为了家族利益,没办法只能选择跟郑薇薇结婚……
就因为这件事,卓菲了解到哥哥的痛苦,她不止一次地劝他该断则断,既然不喜欢郑薇薇,就跟她离婚。还喜欢于文雅,就应该重新去追求她。此刻她又在劝他了:“哥哥,本来我当妹妹的,不该插手你的感情/事,可是,看着你跟郑薇薇貌合神离,我心里很难受的。我可以想象得到,每天跟一个不喜欢的人同床共枕,是多么痛苦的一件事。我真希望你能勇敢一点,跟郑薇薇离婚,放过自己,也放过她。”
每一次她劝任卓瀚,任卓瀚都很不高兴,嫌她多管闲事。今天他更是恼火,紧锁着眉头反问:“你怎么知道我跟薇薇貌合神离?你怎么知道我不喜欢她?你躲在我们床底下偷听了?”
卓菲诧异,愣愣地看着任卓瀚,严肃地问:“你喜欢郑薇薇?你们之前不是还闹离婚吗?”
这时侍应端着他们点的食物过来,把一份煎牛排和一份水果沙拉摆在他们面前。
侍应走开之后,任卓瀚把身体靠在椅子上,揉了揉眉心,舒展开眉头,缓缓说着:“我承认我一开始的时候,确实不喜欢薇薇,但是后来慢慢地,我已经习惯了跟她在一起。也许我们在人前表现得不够亲密,但也不至于是你说的貌合神离啊!之前闹离婚,是因为我们之间有点误会。误会解开之后,我们谁都没再提离婚的事了,偏偏你还记得!”
卓菲低头沉思了一会儿,心里还是有疑问:“听你这样说,你跟郑薇薇是有感情的,那她为什么整天像个怨妇,哭哭啼啼的呢?”
任卓瀚愣住了,不解地问:“薇薇她哭了?什么时候?”
卓菲回忆了一下,有点不确定地说:“大概是前天中午吧?还是大前天?反正是中午吃午饭的时候,也是在这间餐厅,当时她一个人坐,我留意到她偷偷地哭了。”
任卓瀚脸上阴云密布:“她为什么哭?你有没有问她?”
卓菲摸了摸鼻尖,转动着眼珠子说:“当然没有,你知道她向来跟我不妥!我看见她,巴不得有多远离多远!还会跟她搭枱啊?”
闻言,任卓瀚情绪持续低落,半天没说话。
任卓菲跟郑薇薇关系不和,这个是任家上下都知道的。但是要问人她们为什么不和呢?又没有人能答得上来。就连任卓菲自己都说不清楚,她跟很多人都能友好相处,为什么偏偏跟自己的嫂子就相处不来呢?
是郑薇薇先对卓菲表露敌意。莫名其妙地,卓菲没有说话得罪郑薇薇,更没有做什么冒犯她的事。郑薇薇却对卓菲阴阳怪气,找着机会就对卓菲冷嘲热讽一番。还记得卓菲每次反抗父母,任卓瀚站出来帮忙说话的时候,郑薇薇也会站出来说话,却是唱反调,想方设法破坏卓菲的计划。
卓菲一度怀疑,郑薇薇是跟哥哥感情不和,迁怒到她身上,毕竟她是哥哥最宠爱的妹妹。
这天中午跟哥哥提起郑薇薇,隔天中午卓菲就又在餐厅碰见郑薇薇了。
郑薇薇还是一个人来吃饭,点了一份猪排套餐,吃了没两口就放下刀叉不吃了,而且脸色苍白,眉毛微皱,看起来很不舒服的样子。
卓菲坐在她后面的卡座,本来不打算上前跟她说话,但看见她很难受的样子,到底忍不住走过来关心询问:“郑薇薇,你怎么了?不舒服?”
郑薇薇缓慢地抬起头,横了卓菲一眼,有气无力地吐出一句:“不用你管。”
说毕她强撑着站起身,试着往前走了两步,不料脚下一软,差点跌倒,幸好卓菲眼明手快,扶住了她。
她在两眼一黑,失去意识之前,被卓菲扶回卡座去坐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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