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不管已经是夜晚十一点,卓菲还是给顾扬发了条消息:“明天下午你能回到了吗?我好想见你。”
顾扬还没睡着,看到她的消息,立刻给她打来视频电话。
“你还没睡呀?”她把屏幕对准自己还未卸妆的脸,不让他看到她身上还穿着外出的衣服。怕他问她去了哪里,她不想撒谎,又怕解释。
顾扬不会多想,他也把屏幕对准了自己英俊年轻的脸庞,脸上洗得干干净净的,额前头发根是湿的,看起来让人感觉却清清爽爽的。
“我刚准备睡了,你不是说想见我吗?我也很想见你啊。”他在酒店房间里,靠着床头,手机屏幕下滑一点,她可以看见他已经脱了上衣,结实的胸脯前簇着白色被子。
“我是很想你很想见你,不过现在时间不早了,你那边应该快凌晨了吧?”
“嗯,刚过了十二点。”
“那你要关灯睡觉了喔,今晚不好好休息,明天哪有精神驾驶飞机呢?”
“那好吧,我先睡觉了,等我明天回国,我再找你。”他心里其实也是这样想的,作为一个专业飞机师,飞行之前一定要保证充足的休息时间。
她撅撅嘴,隔着屏幕给他一个吻,说:“明天一回到h市,就要给我打电话哦,我等着你。”
第二天中午,卓菲正在吃午饭,手机突然响起。囫囵吞下一口云吞,来电显示都不看一眼她就接听,一把男声从电话那头传过来:“卓菲,你在公司里吗?我现在就在你公司附近,一起吃顿午饭怎么样?”
这把男声是平平的,很陌生,又好像曾经在哪儿听见过。
卓菲错愕地看了眼来电界面,显示的是一串陌生号码。她要过好几十秒,才反应过来他是哪位。
“不好意思,我现在已经在吃着午饭了。”胸中又燃起熊熊火焰,她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冷淡却不失礼貌。
雷煜显然预料到她会这样,立即说:“那我们约晚饭好了,就在上次见面那间酒店吧!我在那里收藏了一支很好的红酒,我们可以边喝边聊。”
“不好意思,今晚我有约,我约了男朋友吃饭。”她特意强调了男朋友三个字。
那头嗤笑一声,声音变得轻浮:“不就是那个开飞机的嘛!他哪配得上你?快甩了他……”
卓菲气愤地挂断通话,不给雷煜机会说出些难听侮辱人的话。
她记得很清楚,她从来没有把自己的联系方式给雷煜,不知他是从哪儿知道她的号码?上次见面,雷煜明显对她有兴趣,说话之间就透露出想追她的意思。她毫不含糊表明了自己的态度,把那只戴着情侣戒指的手在雷煜面前扬了好几次。他不是眼瞎,又不是耳聋,当然知道她名花有主了。他竟然还要来追求她,要撬人墙角,这就太不厚道了!
她越想越气愤,把只吃了几口的午餐一推,蹭的起了身,抓起皮包就走。
窝着一肚子火回到公司,刚坐下没两分钟,内线电话响,她皱眉接听,任天冷冰冰的声音在她耳畔响起:“立即进办公室来。”
她连做了两个深呼吸,迅速调整好情绪,走到任天的办公室,推门进去。
垂头站在任天跟前,交握着双手,她又成了因犯错而被父亲责备的小女孩。但这次她没有错,任天根本不应该怪她,可他还是要怪她。
“刚才你雷叔叔打电话来,说你拒绝了雷煜,连跟人出去吃顿晚饭都不肯,是不是?”任天的声音充满了威严,压迫着人的神经。
卓菲缓缓抬起头,眼神倔强,回答得很干脆又态度鲜明:“我是拒绝了雷煜,在公在私,我都没有跟他出去吃饭的理由。”
任天大怒,用力一拍桌子,高声骂道:“你是真不懂还是装不懂?上次谈生意我为什么要带你去?还不是为了介绍你给雷煜认识?雷煜有什么不好?现在我们集团跟雷氏集团谈合作,正是关键的时候。这时你要是答应了跟雷煜交往,一切都敲定了,不用谈了。你要是不答应,这盘生意分分钟告吹!”
卓菲怔怔望着父亲,心如刀绞,原来父亲从来没有真正尊重过她的意愿。他又要来安排她的人生了。
几滴眼泪无声滑落,她冷冰冰地说:“我不管任氏跟雷氏的合作能不能成。我只知道,顾扬是我的底线,我这辈子都要跟他在一起的,我不可能接受其他人的追求。”
任天一听这话,简直要气炸了。他望着一脸倔强冷漠的女儿,双眼像要喷出火来,简直是声嘶力竭地喊了出来:“忤逆女!我让你做什么你偏不做!那个穷小子有什么好?你偏偏要黏着他!他……我……我马上打电话!让人打死他!我看你还怎么跟他在一起!”
卓菲不可置信地摇着头,眼泪流得更汹涌,她痛苦地说:“爸爸,你不要这样逼我!我可以勉强自己,留在你身边,每天做着一些我不喜欢的事情。但是我没有办法勉强自己,跟一个不喜欢的人过一辈子!我爱顾扬!不管怎么样,我爱他,我要跟他在一起!如果你真的做出一些对他不利的事情,我不会原谅你的!他死了我跟着他一块去!你会永远失去我这个忤逆女!”
“你……你……”任天显然料不到女儿会说出如此决绝的话。诚然,他刚才说要打电话让人打死顾扬,不过是嘴上说说,只为发泄一口气。女儿却当了真,还对他说出这样的话,他的一口气出不来,反而更加地堵,堵得他心慌慌的,心绞痛要发作了。
卓菲没有忘记父亲有心绞痛的毛病。为了避免再刺激到父亲,她抹了一把眼泪,声音沙嘎地说了句:“爸爸,我走了,你保重身体。”
说完就转身,走了出去。她刚踏出办公室门口,就听见背后响起“哐当”的一声,是任天气极了,把一只陶瓷杯狠掷在地上。
卓菲没再去任氏上班,也没再回去任公馆吃饭。跟父亲发生争吵的当天下午,她就给哥哥发了几条消息,告诉哥哥她已经决定辞职,请他好好照顾爸妈,爸妈一天不接受顾扬,她一天不会再回去见他们。
任卓瀚明白她的性子,倒没怎样挽留她,只是想再拖一拖她,回复:“你再好好想想,想清楚,事情还有转弯的余地,不要把局面搞得太僵。”
卓菲根本早已是心如明镜的了。她说了要辞职,说了不回去,就真的不会再回去。
转眼间又过了三个月,到了冬天,天气寒冷,每天早上卓菲都与温暖的被窝难舍难分,每次总要挣扎一番才能离开床上。
上午和下午她都很闲,通常是坐在飘窗上看看书,或者到楼下跑几圈。有时她会收拾画具,到附近风景好的地方,一坐坐半天,画一幅风景画。
傍晚她固定了要去同小区一户人家那里,教一个小女孩弹钢琴。
那户人家姓谭,谭医生和谭太太都是大医院的医生,平时工作忙得很。他们上了初中的的女儿谭小夏想学钢琴,每天只有傍晚晚饭前一个半小时的空闲时间,晚饭后她就要忙功课了。但是谭医生夫妇俩不能保证每天都有时间送女儿去琴行,于是便产生了找家庭教师上门教琴的想法。他们在网上发了招聘启事,刚好被卓菲看到了。
卓菲辞了职之后,每个月只有出的钱没有入的钱。她心想,找个兼职做做也好,于是应聘,上门试教了一节课。
谭医生夫妇很满意她,小夏也喜欢她,于是双方签了合约,她成了谭家的家庭教师。
教满一个月,谭太太转给她一个月的工资。她望着手机屏幕上的数字,不由得发出一声叹息。钱不多,换了在以前,还不够她买一条围巾呢,却是她每天风雨不改坚持去教琴才得来的。真心是来之不易,她更加懂得赚钱的艰难了。同时她又感慨,幸好父母从前逼她逼得那样紧,把她培养成一个什么都懂一点的人。弹琴懂一点,画画懂一点,会说英语,又会说法语,日语德语也会一点……她天真地想,她就算不找全职工作,就靠着每天去兼职,也能养活自己吧?
当然能,在她有房子又不追求名牌的前提下。她现在还住着星月半湾任天名下的这套房。上次在办公室,父女俩闹得那样僵,她以为任天肯定会把房子收回去的。结果并没有,任天好像忘记了这套房子是他出的钱,户主是他的名字。
父亲不说要收回,卓菲当然不会那样傻,主动把房子还回去。她承认她还是不够硬气。现在这间公寓是全款买下的,所有的装修和家具都是她十分喜欢的。有朝一日她不能住这儿了,她就得出去租房子。去哪儿能租到这样合她意的一套房呢?而且每个月的租金也是个问题。
另外她心里还有这样一个顾虑,这套房子是她跟父母的一种联系。如果她把房子还给父亲,搬了出去,仿佛就切断了所有跟父母的联系。以后他们再想修补关系,就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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