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内点起的幽幽灯火衬得言茗脸上那抹假笑若有若无,尤为诡谲。

    老六的心中蓦地飘出了这样一个想法:这似乎不是一个十六岁天真少女该有的神情。

    可他眨着那只尚且完好的眼睛盯着言茗看了片刻。

    须臾,他觉得自己可能是被吓糊涂了才会产生这种乱七八糟的想法。

    言茗分明只是一个嫩生生的小姑娘,而言姑娘正弯着眼看着他。

    她的小嘴微微张合了几下,却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老六却看明白了她在说什么。

    老六别过头看着苏姨娘,一字一顿道:“大约在三个月前,我在远郊一处黑市里看见了重金招凶的告示……”

    老六说得极其流畅,没有一点支吾,前后逻辑通顺,只是言有志听着脸色却愈发得难看了起来。

    而原本还有挣扎之色的苏姨娘也像是被人当头打了一棒似的,低垂着脑袋,身体微微发颤。

    在听完老六的供词之后,言茗不动声色地挑了挑眉。

    很显然,这供词应该是有人提前逼着老六练习了许多遍才有的成果。

    一个言笑晏晏的少年猝不及防地出现在了言茗的脑海之中。

    言姑娘的眉头一拧,狠狠地甩了甩头。

    有了老六的详细口供,纵然苏姨娘不肯认,但她的罪名,算是彻彻底底的作实了

    “二叔,您听见了吗?是苏姨娘花五百两雇了这人来害我的,二叔我不明白。”

    言茗眼眸里慢慢地盛起了一点泪水,她轻哂了一声,“咱们不是一家人吗?为什么姨娘要害我呢?为什么呀?”

    言有志愣住了,面对言茗带着疑惑和愤恨的目光,他颤抖着吐出了一口气。

    接着,言有志恨恨地瞪了苏姨娘一眼,抬脚就要踹她。

    言月虽然早已被这一连串的事情吓得六神无主。

    但是,当她看到言有志要对苏姨娘动手时,言月还是条件反射似的扑到了苏姨娘身边,张开双臂护住了自己的母亲。

    言月的小脸上满是哀痛,她含着泪望着言有志,抽抽搭搭地哭着。

    “父亲…不要…不要打母亲…”

    看着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言月,言有志狠瞪了苏姨娘一眼。

    “家门不幸啊,实在是家门不幸!”

    苏姨娘泪眼婆娑地看着自己女儿略显单薄的背影,她努力地支撑起身子,仰头看向站的笔直的言茗。

    星星点点的泪水还凝在少女的眼里,可无论苏姨娘如何眨眼,她都看不清言茗眼中到底是何情绪。

    耗费心机做了这么多事,结果不仅竹篮打水一场空还叫一个十六岁的小丫头反咬了自己一口…

    苏姨娘发出了歇斯底里的叫喊声。

    她双目赤红一片,原本还有些风韵的脸狰狞得像从炼狱里爬出来的恶鬼。

    苏姨娘目眦欲裂,她直勾勾地盯着言茗,双手不停地捶打着地面。

    “贱人贱人!你为什么没有出事!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你能一点事都没有!”

    站在院子里的那些人看到这样疯魔的苏姨娘,都不由得露出了恐惧和嫌恶的表情。

    “没有想到居然是苏姨娘要害大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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