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姜花?为何我从未在山野乡间上有所听闻?我瞧它形似玉簪,但这一瓣叶子却大不相同,纤长似箬叶。”
这花的种子是一位胡商从西域带来,偶然间送给卖花老婆婆的。当年花朝节,我与翁斐行至卖花婆婆的摊前,买完了她篮子中的杏花,她心生感激才附以姜花相赠。但我自然不打算将我与翁斐间的点滴回忆分享给叶知秋。于是只淡淡笑道,“想来是这花在中原种的还不多。这件衣裳的花样子是我自己画好送去给宫中制衣绣娘的,我个人倒是很满意。”
叶知秋在谈笑间,忍不住涌上一阵恶心,作势要吐。我心细拍拍她的后背,轻声问,“可是有身子?”
她赧然微笑,温柔点头,“已经有两个月了。”可低头联想到王府里还有一位,愁眉又起,“哎,那柳婉婉亦怀胎六月了。”
这柳婉婉,还真是个厉害又难缠的角色。若能赶在叶知秋之前为晟王诞下长子,后半生在王府不愁地位不稳了。我不禁很小人的想,有她跟叶知秋争风吃醋,钩心斗角,让叶知秋过得不是滋味,把精力都耗费在一方小小的内宅里,我倒乐观其成。
时辰到了,诸位皇亲国戚赴宴入座。因规制安排,我的位置与淑妃在一起,距离翁斐并不算远。我渴望着他能看我一眼,也不枉我苦费心机赶出这一身衣裳。可他的目光扫过大殿内众人,唯独偏偏忽视了我。我鼻尖涌起一阵酸涩,为掩饰心伤,便闷着低头斟酒。觥筹交错间,殿内歌舞渐起,舞姬们一曲红梅袖舞落下,歌姬又唱响了《除夕瑞雪赋》。欢声不绝于耳!淑妃见我被翁斐冷落至今,心情大好,还故意向敬我酒,在我耳边友好的低声讥笑,“良妃娘娘,这杯酒我必须得敬你。因为你入宫那么久,终于度过第一个阶段。为了你也能体会备受冷落的这一刻,我可等了好久。男人这新鲜劲儿过去了,余下的寂寞岁月,还长着呢。”
我自然明白她字里行间的意思,无非在嘲笑我如龙阳泣鱼般的处境。不过听赵姝环这么一说,我反而一扫低落,朝她明媚一笑,“淑妃你与本宫到底还是有些不同的。说起来,我可真羡慕你呢。你甚至都没有被宠爱过,就沦为了旧人。哪里像我,还要承受这份恩宠不在的落差,哎~~”
淑妃极是不悦,闷哼了一声,移开了身子,与我泾渭分明,不再对话往来。我也讥诮一笑,跟我耍嘴皮子功夫,还嫩了点。我斟酒自酌时,又悄然望向龙椅上的翁斐,他此刻正在与几位老皇叔谈笑风生。算了,他既无视我,就无视吧,我还不作陪了呢。思于此,我起身朝着太后打了声招呼,得她恩准后,就悄然离席了。
像个怨妇一样被冷遇后就萧然离去,独自承受一切,可不是我的作风。我被宫外的燃放爆竹烟花所吸引。干脆领着木槿爬上了宫中最高的瞭望塔,赏皇城夜景。近处的大明殿有辉煌喜闹,语笑喧阗。远处的宫墙外有万家灯火,繁华坊市绵延千里。溢彩烟花络绎不绝,西边歇了,南边儿又绽放了。我心情渐好,就算高出有朔风吹来,也不觉着冷,倒是木槿连打了两个喷嚏。
我朝她笑道,“你在下边儿等我吧。”
“不不不,奴婢不走。娘娘您无故离席,又无故登高,我怕娘娘想不开,还是守着为妙。”她挽住我的胳膊,也放眼望向远方,然后指着西边儿嘻嘻笑问,“娘娘,那是木府的方向吧。你说,哪盏灯是咱木府的?”
我顺着她所指的方向,眯着眼睛细看,“我也不知道呢。爹娘膝下无子,仅有女儿。如今女儿们都出嫁了哎,应该也很冷清吧。木槿,你过两日替我回趟木府看望大伙吧。往日里花囍倒是常告假,你总比她少些。”
“奴婢谢过娘娘。”木槿暖暖的向我依偎过来。
“良妃娘娘还真是孝顺啊。我这个同样做木家亲女婿的,都自愧不如了。”一道悠闲玩味的声音从身后传来,翁晟出现在了黑幕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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