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晚舟像是故意的,为了逼着和笙与百里罂二人离开,故意说出来两人识人不清、不会治家的短处事实。

    两人走远的同时,那围着的一群人也识趣地散开了。

    “要是大姐姐在,你安排的人,一个都进不来……”说着,楚归荑一副气势汹汹的模样去鸠占鹊巢。

    躺在沈晚舟刚起来的摇椅上,上面还有沈晚舟的温度,足以感觉到沈晚舟等了多久。

    “巧就巧在,不在~”

    楚归荑不与他争辩,两人就这样能感受到对方的呼吸与存在,便已然是万分满足的了。

    “你说~您老人家这么大摇大摆地来,我这儿看不见的那么多只眼睛,哎~”楚归荑眯着眼睛,月光慷慨地洒在那淡青色衣摆上,浮光流动,岁月静好。

    沈晚舟捏了捏楚归荑的脸蛋,楚归荑的脸上最近是有些肉了,捏起来软乎乎的,像是胖了不少的样子。

    这模样,只有沈晚舟觉得万分可爱,“这周围多的都是我的眼睛,怕什么~”

    沈晚舟说完,楚归荑缓缓睁开了眼睛,一副有些欺软怕硬的模样假笑,问道:

    “眼睛,会不会有些多了嘞~?”

    沈晚舟就知道楚归荑肯定要他撤人,这在沈晚舟看来,是万万不能的,“不同的眼睛多了,才会彼此牵制,不至于聚焦于隐秘处,更遑论……”

    说到这儿,沈晚舟一把抱起楚归荑重新躺回摇椅上,将楚归荑放在自己身上,两人贴着肉,道:“小狐羔子~还有什么我没看过~”

    摇椅由沈晚舟操控,有节奏地摆动着,楚归荑一脸焦急,却怎么也下不来。

    虚晃的摇动,让她自己觉得身子摇摇欲坠,她只有抱住沈晚舟的脖颈。

    “像你这样,大院子里,你……别的……都看着了~”

    沈晚舟揉着楚归荑气鼓鼓的脸蛋,点头承认道:

    “是啊~”

    “那你还……”

    “小狐羔子~既是一切阴谋终成阳谋,我不愿让你我之间偷偷摸摸,你是我谋划的大事,我已然达成。”沈晚舟长腿着地,止住了摇椅的晃动,郑重其事地说道。

    楚归荑在停住的一瞬间又紧紧地抱住沈晚舟,吓得全身往沈晚舟怀里缩了缩。

    她反应灵敏,疑心是否当日和他置气才使得他有了这样的想法和作为。

    故而只是缓缓松开了手,一脸冷漠着说道:“可我的终点还没有达到……”

    “向死而生是所有人的终点,如若你达不到呢~?”

    “不死~?长生~?”楚归荑蹙眉问道,霎时间觉得沈晚舟和苏斩梦一般荒唐了,软弱的一拳击在沈晚舟胸膛上,道:

    “你明知我说的终点不是这个……”

    “哎~”沈晚舟兀自叹了口气,感叹道:

    “所以还得时时谋划,以怀中人的志向为志向,怀中人才不会跑~”

    楚归荑浅笑,手指在沈晚舟胸膛上打转,忽然,看见他手腕上有一节红绳。

    忙用两支纤长的手指拿住,道:

    “那日你离开抚安城的时候,我脚上有一根~”

    但其实,楚归荑想说的是那日我迷迷糊糊睡着的时候,像是有一把剪刀剪了我一缕头发。

    可楚归荑就算不这样说,沈晚舟也知道楚归荑想表达的是什么,于是没过多调戏之言,只是回答道:

    “是你的~现在系上了~”

    “这样明目张胆的~?又为何这时候系上~?”楚归荑手指抚摸着沈晚舟腕部的肌肤纹理,像是话家常地问道。

    “这时候就是该明目张胆的……”沈晚舟说完,眼中一片晦暗,不知是想到了什么。

    楚归荑好奇地支起上半身想从沈晚舟眼中探知更多,却不料沈晚舟好巧不巧地闭上了眼眸,默不作声……

    楚归荑则开始说着一些有的没的话——

    “七夕巧果该提上日程了~”

    “小公主做的糕点不错,那木兰花玉兰花,我险些没分清楚……”

    “人家笄礼都快了,改日你来我这儿替我送个礼~”

    “哎~你说你们沈家怎么就是和小公主不亲厚呢~?”

    “那日我去你舅舅家气了他一场,你舅舅愈发不喜欢我了……”

    “……”

    沈晚舟悠闲如村口大爷,闭着眼,想到什么就为楚归荑解答什么,“那日你去舅舅家,舅舅都已经知道了你我圆了房,日后收敛些,成亲便是早晚的事儿……”

    这话突然让楚归荑想起了抚安城那一夜,沈晚舟故意支开穆老将军强留自己和他睡在一处,原来是为了这事儿。

    顿时,拇指和食指合拢在沈晚舟脸上轻轻地掐了一把,嗔怪道:

    “谁和你圆房了,任我花样百出,你还不肯呢~”

    ……

    另一边

    敔笙温衾二人来到郊外,已有春日里渐渐苏醒起来的蛙在渐渐烘衬夜景。

    草地里的小虫琐琐屑屑地在夜谈,春寒中不知哪里的蛙群齐心协力地干号,几星萤火优游来去,不像飞行,像在厚密的水气里漂浮。

    一对恋人,漫步其中……

    “阿敔~非汶和你说过我母亲那边……”

    敔笙差点把这事儿给忘了,原来分外沉湎于得偿所愿的美好真的会忘记所有的束缚。

    敔笙正在作难时,温衾继续说道:

    “我母亲独独不是那般迂腐之人,待我将家中事务处理好,我会来提亲的!”

    温衾说得极其认真,没有画大饼,说一些海誓山盟,承诺天荒地老。

    很是务实地谈到提亲一事。

    敔笙虽是满意,但还是有了女儿家的小性子,娇娇弱弱地推了温衾一把。

    “谁要嫁你,你以为我是认准了一个就还非你不可了呢~”

    说完这句,敔笙拖着绯红色的衣裙跑开,头上的珠玉相互激荡,在草地旷野之上发出悦耳空灵的响声。

    温衾见敔笙离去的背影,傻傻地发笑,眼睛被敔笙的影子牵着走,一刻也不敢错过。

    ……

    玉面娇郎此时已然到达了襄王府,他一身狼狈,五脏六腑里装的好像都是血水,走起来汩汩作响。

    襄王书房里端坐,处理着手中事务,近些日子还在为了青丛山御林军一事在禁足。

    可生于皇家,禁足也是不能偷闲的。

    “不中用……”

    襄王正眼都没看过玉面娇郎,也不问事情办得如何,就只扔下来了这话。

    他光看听他不稳的步伐声就已然知道了温衾这个礼部侍郎不愿意归顺自己,便又开始发愁。

    玉面娇郎不知自己还能不能活,想到自己门派里的师兄师弟还有为他而死的南池子,立马跪地,请罪道:

    “属下该死!”

    襄王沉闷一声,“嗯,确实该死。”

    这话使得玉面娇郎变了面皮,双唇止不住地颤抖。

    “你该如何去死,你的师兄弟们又该如何,本王可以开恩让你自己选~”

    襄王的话字字如千斤锤一般,落在地上,压迫在玉面娇郎的身上,使他不能动弹。

    “王爷!”

    襄王好奇现如今眼前的玉面娇郎还有什么能够拿来与他讨价还价,浓眉上挑,鼻腔里发出来了疑问,“怎么~?想为你那些师兄弟们求情~?”

    玉面娇郎眼神虚晃,嘴角还粘着脏污的血色,捂住五脏六腑的碎肉。

    “求情,有筹码的……”

    以物换物,自是笔不错的买卖。

    襄王放下笔墨,一身蟒袍官服伫立在玉面娇郎面前,脚尖对着玉面娇郎落魄的模样,冷冷地道:“准了,说~”

    “青丛山的人来了帝都……”

    听着这话,襄王已猜道下文,顿时冷哼一笑打断了他,“这不够。”

    玉面娇郎不解,咽下口中不断喷涌而出的污血,问道:“十街探花是那楚家姑姑,如何还不够?”

    他在讨价还价,为自己同门求得一个活命的机会。

    然而买卖市场异常残忍,更遑论他受人以柄哪能开价?

    “呵~你都知道了,还算秘密吗……楚氏欺君,算不得罪,你当本王是才知道这个消息吗~”襄王不再理会玉面娇郎,不知从何处拿出一把匕首细心擦拭,正欲丢在地上时,门外却来了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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