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

    书房外的声音娇媚,襄王听出来了是柳贵妃为他安排的侧妃。

    “王爷~妾身带着小公子来看你了~”

    听到这儿,襄王神色变得愈发难看,那小公子是他的第一个孩子,与一个他到现在都不认得的女子所生。

    本遇官场不顺,岂料又是“屋漏偏逢连夜雨”,一件糟心事儿接着一件糟心事儿。

    他终于蓄积到爆发,“滚!书房重地,没有我的吩咐,谁准侧妃靠近!”

    书房外,兵甲瞬间动了起来,由女人的求饶道歉和孩子的哭闹换回了书房内的宁静……

    玉面娇郎也斟酌好了语言,事情又回到了中心上来。

    “王爷,还有一件事!”

    襄王没空理清刚才已被扰乱的思绪,没回答,玉面娇郎只好自己说了起来——

    “礼部侍郎温衾的父亲没有死!”

    “死不死的与我何干……”襄王听不到重点,有些苦恼地说道,想要结束谈话。

    而玉面娇郎恐襄王回过神来拿自己同门开刀,还是顶着压力说了下去——

    “多年前,叶(葉)尚书修法立法,其中一条为‘夫为寄猳,杀之无罪’,温衾的父亲触犯此法,其母刚烈,与自己丈夫对簿公堂,可江夏那时并未受叶(葉)尚书影响,最终,其母在暗地里求助金羽阁,十五年前金羽阁元气大伤,多名俘虏逃出,其中就有温衾之父!”

    襄王本是无心此事,但听他说到这儿,便来了兴致,开口令道:“说清楚些~”

    “是那被赐了牌坊的夫人欲杀自己夫君不成,阴差阳错让他染上了病,才求着金羽阁动用私刑,叶(葉)尚书代帝之嫌、温衾之母弑夫之罪,不知是否能够求襄王殿下开恩!?”

    玉面娇郎说完,重重叩首,磕碎了江湖人士的傲骨铮铮。

    襄王暗忖……得不到,毁掉也好。

    早些时候就听见风声说温衾与楚归荑来往密切,想来,这也是个机遇。

    “那人~在何处~”

    那人,自然指的就是温衾的父亲了。

    玉面娇郎禀明襄王其人所在,那人在他师兄弟控制之下,现如今还是活着的。

    于是,便从襄王手下捡回一条命,还被请了宫中御医来诊治……

    敔笙此事依然没有了断,还未做绝,二人再相见时,却又因敛华剑之故。

    襄王书信一封寄予柳相。

    此时,柳家相府已经处理完了柳萱的事,玉楼那位的离开,也使得柳相能得空闲下来享受良夜。

    不料,总归是应了那句老话——“人生百来年,常忧九十九。”

    刚处理完自己孙女惹出来的祸事,自己孙儿又像着自己女儿一般想了算计人的勾当。

    想来,当初将柳贵妃送入宫中,一路捧着,终归还是害了自己。

    家宰在一旁看着柳相从鬓染秋霜到如今满头银白,肤刀如刻的脸上有些作难的神色。

    “相爷~襄王这……”

    “罢了~老友养起来的孩子……”说到这儿,柳相转头看了庭院里那株柳树,与贡院里的那株柳树一样名曰楚柳,每日都是细细地呵护着,却与贡院里那株是同样的光景。

    “树犹如此,人何以堪……”

    听到相爷口中说出来的这句话,家宰默默退了出去,跟了柳相大半辈子,次次谈及秣陵楚氏,总是这般。

    到门口,正要合上门时,却传来柳相的声音——

    “告诉襄王,楚还淳一路以来,多方势力护着,就连云章云衣两位老王爷都没得手,让他……不要妄动!楚还淳究竟是个女人,成不了气候……”

    家宰记下来了,轻轻合上房门……

    而魏国师却也是收到了襄王书信一封,同样的故事,不同的侧重。

    魏国师一手握着那封书信,一手握住刚才为楚归荑算出来的命格,在空旷幽暗的大殿之上踱步,泪痕纵列排布在枯槁一般的脸上。

    “贪狼~”

    “贪狼~”

    良夜之中,一切诡谲皆匍匐在下……

    第二日,楚归荑还是照常前往太学。

    一进太学,学生们便迎了上来,为首的自然是祁湛。

    “少傅,昨夜去乐园,玩儿的可好~?”

    苏昳在一旁窃笑,不动声色地拉了拉祁湛的衣襟。

    而祁湛最是难管,接着问道:

    “少傅~坊间传闻昨夜的是花月客,当日少傅当真把花月客给追回来藏起来了~?”

    听到这儿,楚归荑自嘲一笑,自己哪儿来的胆子敢和自己哥哥抢人,这些学生不会是学得太闷了吧。

    楚归荑想着,脸上不自觉地笑着。

    祁湛以为是真的,又顺着,自己编排了下去,“少傅,那花月客情愿和你走,什么时候让我们一睹芳容~?”

    别的学生也附和着,院子里瞬间便闹了起来,惹得其余学生也侧目竖耳。

    眼见着世态发展不好了,楚归荑才澄清事实说那人是自己二姐姐,长得美貌罢了。

    消息虽不如祁湛编排的一样精彩,但得知有如此美人,也倒是一件幸事。

    恰巧,今日上午学文,下午去马场上射箭打马球。

    楚归荑第一回要带着他们去上这古时候的体育课,内心还是分外激动的。

    索性,上午时间过得快,转眼间就到了下午。

    稍稍午睡后,楚归荑才带着人来到了陶培之告知她的地点。

    不料,迟迟不见有人出来指导带队,等得楚归荑有些不耐烦,招呼来祁湛。

    “少傅~”

    “赶紧去给我叫人,这都等了多久了,校尉是病了吗!?”楚归荑不耐烦地说着,差点就要说校尉病了就跟着回去上课学文。

    祁湛给楚归荑扇扇风,回答道:

    “正常~曲校尉做事仔细,凡事亲力亲为,太傅也叫我们多担待……差不多再过个两刻钟便来了~”

    “曲校尉~?”楚归荑蹙眉,疑心祁湛口中的曲校尉不会就是非烟吧。

    而这时候苏昳端着茶水走过来,在一旁尽心侍候,也不插话。

    楚归荑拉了拉苏昳的衣角叫他回答,他才开口——

    “的确是秣陵的曲校尉,少傅怕是没仔细看过课程……”

    楚归荑被戳到了短处,一下子就不说话了。

    祁湛很机灵地哄着楚归荑,过了一盏茶的功夫,楚归荑的暴脾气还是没被祁湛哄好。

    打听了曲非烟现在何处任职,便冲了过去。

    一路上,祁湛与苏昳跟着,好声好气地劝慰着,也抚平不了楚归荑等人而产生的怒火。

    “曲校尉呢!?”

    楚归荑一进宫中屯兵处便吸引来了不少的目光,有几人认得祁湛,才上来招呼。

    祁湛说明来意后,那人细细打量了一会儿楚归荑才答道:

    “楚少傅还得再等等,校尉她……还在校场上……”

    楚归荑顿时觉得又好气又好笑,“她、她怎么还在校场上……半个时辰了还没忙完吗!?”

    那人支支吾吾的,“呃……校场上事情又杂又多……呃,这曲校尉所有事都要过目,这……楚少傅莫怪……”

    楚归荑胸中正窝着一团火,见眼前这人唯唯诺诺的模样,也不好发出来。

    苏昳请那人出去,免得楚归荑看着心烦。

    谁知,那人临走时,又往楚归荑心口上戳刀子——“楚少傅,这……校尉还要核对下军械才能到这儿,要不……”

    楚归荑一个眼神打断了他的话,胸中起伏不断,手指指着苏昳和那人的方向,有些气急败坏。,

    “你……苏昳!把人给我找回来!就说楚还淳来了!”

    二人被吓得快步溜走,顺道关上了门,让祁湛和楚归荑一同留着等人。

    苏昳走得飞快,去找曲非烟,而耳后却传来祁湛的声音。

    原来,苏昳出来没多久,楚归荑看祁湛碍眼,便也把他给赶了出来,让他也来找人。

    万幸,二人总算是找到了与士兵打成一片的曲校尉,好说歹说,请曲校尉放下了手中的事务,去见自己的少傅。

    曲非烟千叮咛万嘱咐之后,才满眼不放心地随着二人离开。

    二人恨不得把曲非烟架着走,这样能弥补刚才浪费的时间。

    终于,是到了——

    曲非烟一眼便看见了等得不耐烦的楚归荑,抓耳挠腮、头发略微散乱。

    “大忙人呐~!”楚归荑对着曲非烟咬牙切齿地说着,略微有些嗔怪的意味。

    曲非烟也不恼,踱步走进,眸中光华盈盈流转:

    “还是楚少傅忙,十街探花、灵台问文、乐园牵娇,每一天都那么生龙活虎的~”曲非烟适时打趣,哄着楚归荑。

    可楚归荑的耐心的的确确是被消耗殆尽了的,眼下并不如以前往日里吃这么一套。

    想这十几年间,非烟时不时地回秣陵来教授自己武艺,次次皆是以军中事务缠身为由让楚归荑苦等。

    有时楚归荑也好奇问曲非烟哪儿找得了那么多事儿,敔笙更是嘴贱地问道:

    “一个校尉,怎么忙得像个将军一样~?”

    人人都知曲非烟这十几年来不得升迁重用,敔笙非要看破说破,惹得难堪。

    还是楚归荑忍着心性,只抱怨几句,从未发作。

    而今天,楚归荑好像是真的弄明白了曲非烟不得重用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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