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
襄王不知道,怨恨她让自己过早接触男女之事,云娩芫与云琉潇便更是不知道了。
而今见自己小女儿怀春,柳贵妃明知不可能,时时敲打,终是于事无补。
才子佳人,英雄救美,暗生情愫,以身相许,白头到老……
宫墙之中,都为这些美丽的幻想打上了不可能的问号。
为楚归荑选人家,长公主多是有所顾忌秣陵楚氏,将沈辞家的沈怀瑾、穆家的穆武原安陵侯之孙等排除在外。
观此,云琉潇还以为自己皇姑真的有意撮合,眉眼间还隐约出现了一抹喜悦之色来。
云娩芫是柳贵妃的第一个孩子,也是王上的第一个女儿,早年跟着不怎么风光的母妃见识过太多的丑恶。
见云琉潇对宫闱之事懵懵懂懂,也生了怜惜之心,就像是王上与长公主怜惜小公主云稚初一般。
最后,人也挑得差不多了,长公主就忙着告辞去拙政殿为楚归荑请赐婚的圣旨。
不知道的,还以为长公主是楚归荑的亲娘,这般待她。
王上见了长公主,不面对长公主请的旨有些错愕,眉心浮现出一抹不易觉察的浅淡辇纹。
“长姐啊~您疼爱衍儿,不知他对楚少傅有何心意吗?”
长公主含笑,一派的端庄,婉声道:
“楚少傅是功臣之后,虽说萧巫祝与叶(葉)尚书避世无踪,但云皓需得善待~以安漠北寒院举子之心……”
提到了漠北寒院来的举子,王上不免想起了一人。
“皇姐以为,这般善待楚少傅,漠北寒院的牧公子会就此罢手,置之不理?”
闻言,长公主立即僵住了脸,问道:
“王上这是何意?”
长公主现如今只渴盼王上口中的答案并非是她心中所想的最坏的结果。
可天不遂人愿,王上也是前些时候花月客到帝都,才查出了端倪。
“萧巫祝与叶(葉)尚书前后育有一子一女,云水间的牧公子,便是楚少傅的哥哥……”
说完,长公主思忖了须臾,方道:
“楚少傅不易把控,既是这般,何不让她因着婚姻嫁娶留在我云皓?即使是困于后宅无所作为,亦不会对我云皓有半分差错~!”
王上本就因着这假的沈皇后的出现而对云衍有愧意,一时拿不定主意,推脱地问道:
“让楚少傅成为皇子妃,成全一桩好事,也未尝不可……”
长公主勾起一抹淡笑,又婉声道:
“怕是会苦了衍儿,楚少傅现在眼里都容不下一个侍妾,将来恐皇室难以开枝散叶,再观朝堂之上党派林立,楚氏……”
长公主的话有理有据,又有为楚归荑着想道:
“楚少傅心气高,过不来争宠的日子,放楚少傅去过那一生一世一双人的日子,才是一桩美事……”
想也是这般,若是云衍出宫封王立府,身边自然是少不了姬妾林立在侧,莺莺燕燕、花枝招展,自是一片和乐融融、极其热闹的佳景膈应着楚归荑。
而又转念一想,云衍怕也是个痴情种。
当年自己娶回了沈忱,东宫里便没抬进过女人。
也曾忧心沈忱被东宫里的事务累着,想着遣散些人走,沈忱心善,劝道——“她们若谨守本分,东宫养着她们本也无妨,只是出去了,怎会得一个好人家……”
云衍身边现在只不过仅有一个没侍奉多久的林氏,如此一想,到底也不会太苦了楚归荑。
听王上有意不断推脱,长公主也明白王上一时之间动了恻隐之心,拿不定主意。
不想自讨没趣,便多说了些旁的话,旁敲侧击了一番楚归荑,这才退出了拙政殿。
尤其是长公主那一句“漠北之王左玉的大妃”,一句,久久在王上心头不散。
究其根本,楚归荑终究是姓萧,是漠北后族萧氏唯一的适婚女眷!
漠北要抢,早已可见。
只愿三日后的奉雪宴不要过分提及此事,好让云皓应对。
金碧辉煌中一片空荡荡,王上伫立其间不禁想起来萧羡昀。
莫氏修国史,曾问漠北萧氏如何落笔,王上自己御笔写下——
“漠北萧氏,无字无师,博闻强志,明于治乱,娴于辞令。入则与王图议国事,以出号令;出则接遇宾客,应对列国。王甚任之……”
自己与萧羡昀相见是在十七岁,彼时,他只是个不入流的皇子,得了帝师些许照拂。
而萧羡昀,也是十七岁,却早已闻名天下。
与其说是自己与萧羡昀结识,还不如说是萧羡昀看中了他身上的某种东西愿意扶持他。
不知萧羡昀是否付出过真心实意,他即位后意欲封萧羡昀为相,可萧羡昀自知势大,自领巫祝虚职,又将魏国师带到了他面前。
自此,文德元年渐开中兴!
明泽、九黎、漠北、南蛮,未有敢不来拜者。
拙政殿便是当初萧羡昀与他畅议国事以出号令的地方,可渐渐的,他发现萧羡昀的野心并不在一统天下,他要的竟是可笑的安定。
十五年前,他不解,现如今,看过萧羡昀亲女儿写的《神州录》,他更是不解。
昔日始皇一扫六合,何等的丰功伟绩,明明楚归荑也向往,为何萧羡昀竭力排斥,只要天下势力相持不下,只要暗流涌动之上的风平浪静。
他以为萧羡昀心善,不愿以鲜血开辟长久的太平,他以为萧羡昀不敢杀人。
可魏国师告诉他,萧羡昀一庶子登位家主,靠的就是铁血手腕儿!
十六岁时,是萧羡昀亲手执刀屠杀了漠北后族萧氏,唯留下自己与妹妹萧疏!
一瞬间,他觉得自己从未了解过萧羡昀到底为人如何,他到底……要的是什么!!??
仅仅真的是天下无事发生,一个安定二字吗?
既是如此,五国边境时常交恶,何故他无所动作?
王上将手指深深掐进掌心,他原以为得到了的、付出心思了的,依然与他若即若离,他自己求而不得。
漫步与拙政殿,王上不禁念道:
“百草权舆、阳和起蛰、夜尽天明……巫祝,何意。”
……
……
……
青苑内,林九战战兢兢地答着拙政殿内所听到的。
知晓沈晚舟昨夜出宫找楚归荑后心情本就跌到了冰谷,现如今脸上都是一副秋霜寒露横堆而成一般。
“主上……今日,夫人还要和穆少将去乐园游玩。”
林九动唇启音,不晓得自己一番话是在沈晚舟伤口上撒盐。
他也只是想让沈晚舟知晓,便又顺口问道:
“主上昨日同意夫人去了~?”
殊不知,昨夜沈晚舟根本没见着楚归荑,反倒是与苏斩梦对了一眼,更是没机会让楚归荑别和穆武走得太进。
什么同意?他根本就没见着楚归荑,说不上话,更管不了她。
听着林九的话,沈晚舟愈发面如死灰,怅惘不已。
自己也算是对楚归荑殷勤小心,一言一语皆是发自内心的柔情蜜意,楚归荑也不至于因为一个林千尘就对过往一切视若乌有,对他如今种种不为所动吧?
“今晚出宫,将唤安调过来……”
沈晚舟一言一语,清清楚楚地自唇边吐出,声音淡然无波,唯有如此,更像是经过深思熟虑之后稳操胜券的模样。
林九见沈晚舟这般,眼底也有了淡淡的笑意隐现,敛了容色,去帝都西鄙——安置抚安军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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