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文寂等人熟门熟路地上了vip房,几人这次倒没有像往常一样,只是比平常叫人上了更多的酒。
他在家里受了自家老爸好一顿训斥,被贬得一无是处,觉得是又闷火又憋屈,心情正不爽着,只一个劲地喝着啤酒,也不理睬肖睿他们。
谷文寂家里是做房地产生意的,平常在家也是受父母疼爱的孩子。学习上进,顺利考上大学后,工作也是由父母安排,生活顺风顺水,没受什么挫折。这次谷文寂出车祸后,家里人更是担心他,怕他在外磕着碰着,锁在家里哪都不让去。这不,在家闷了几天,憋不住了,小狗跳墙就硬闯了出来。
肖睿几人和谷文寂在高中时期就认识了,几人都是娇生惯养的少爷,父辈又有合作,自然而然就玩到了一起。就算大学各奔东西,私下也仍保留着联系。
肖睿留学回来后,早就想约着几人见面了,但奈何谷文寂这家伙,毕业之后竟成了几人中最忙的那一个,工作总是不着地,一直不得空。这次他难得主动开口要聚一聚,肖睿组了个局,大家就都来了。
肖睿正叭叭地说着荤话,几人啤酒碰杯砸得邦邦响,偶尔大声笑出几个酒嗝,互相拉扯着,动手动脚的,引得更大的哄笑声。
肖睿左手环着谷文寂的肩,时不时拉着他左右摇。谷文寂嫌他笑声剌耳,更忍受不了。
他啧了一声,用手背厌恶地拍开肖睿的脸,往右边再腾了一个位,“你能不能别那么用力地拉着我,还有你的脸也别冲着我,一股酒臭味,熏死了。”
肖睿笑笑,又往他身边移,脸都快凑上去去:“嘿,文寂,你小子这话说的。我们这不是专门陪你的嘛,你个主角不参与,算怎么一回事儿。”
“就是说啊,可别想开溜。”剩下两人搭腔作势。
就算“你们玩你们的,太吵了,吵得我心烦,我还是去找牧哥打游戏吧。”说着,放下酒杯,拿上外套,作势就要走了。
谷文寂平常最喜欢热闹,一得空就拉着他的朋友往酒吧里钻。但今天不对,他心情不好,做什么都不得趣,别人的嬉笑打骂声就都沦为了嘈杂的背景音,吵得烦得他头皮都快炸开了。竟真体会到了如芒在背的感觉,应了他带苏牧来玩时他说的那句话。
“诶,怎么回事,撂下兄弟就要走了?”肖睿扯着衣袖不让他走,另外两人也在抱怨,“兄弟,你不厚道啊。”
谷文寂无奈极了,扯又扯不动衣袖,哎呦了一声,气急败坏地坐了回去,嘴里更是炮语连珠:“说要来寻乐子的可是你们,我说了去网吧,你们倒好拉我来这里。那我来了,你们玩得开心就行了呗,我不高兴,讨不到乐子,走就是了,你们怎么还又不给了?你们闹我吧这不是。”
肖睿搓了搓他的头发,嘿嘿笑道:“怎么回事啊,闹得人可不是你嘛。都23了,怎么还老想往网吧跑,高中还没玩够啊。”
“那是你们,我可没玩儿。”谷文寂扒开他的手,捋了捋有些炸毛的头发。
“行,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呗,反正我们仨早玩腻了,就你还童心未泯,小朋友行了吧。”肖睿乐了。
“我乐意,要你管。”
肖睿看他气呼呼的样子,又把他的头发给弄乱了,再一副神秘兮兮的样子凑近他的耳朵:“你不是嫌没有乐子嘛,我这里刚找到了个新乐子。”
谷文寂揉了揉耳朵,拉开了距离,不情不愿地说道:“什么?”
其他俩人一听,慌不忙凑近了,也是好奇:“诶,肖哥,你怎么不早说啊,还不带我们。”
“别吵,这不是刚到手嘛。”说着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包烟。
谷文寂发现是烟,有些气愤,立刻不适地蹙了蹙眉:“我不抽烟,你不知道吗?”
肖睿不以为意,贱兮兮地说道:“这是进口的,和平常的那种可不一样。听说这种烟的口感一点都不苦,很丝滑,抽起来就感觉飘飘然的。”他越说,就越起劲。
“我不要,烟味难闻。”谷文寂撇开了脸。
“你看你,从刚认识你的时候,你就一直是你们家的乖宝宝,唉怎么几年过去了,还跟没断奶一样啊?抽个烟怎么了,哪个男生不会抽烟啊。我几年前就会了。”
“我和你不一样。”谷文寂不喜欢别人这样说自己。
“是是是,不一样,你是高材生啊,不像我,留个学都要走后门。反正这次难得回来,想着兄弟几个聚一下,我们都有时间,就你请不动,几次都没来。到底是忙,还是已经瞧不起我们几个,谁知道呢,你自个儿清楚。”
肖睿这么一说,其他人也都闭口不谈了。显然也是默认了他的话,面面相觑起来,一副难言之隐。
“我是真的忙,我这次不是来了吗?”谷文寂皱起了眉。他就没这么想过,自己平常大多数时间也都是在实验室,这话也不是说假。
“你心情不好,我理解。但我一番心意,你就这么不接受,不是让我难堪吗?”
谷文寂左右为难。不想拂了他的意,但他从来没碰过烟,心里纠结得很。
肖睿正一动不动地看着他,嘴里还一嘟一囔,看来已经有些醉了。另外两个朋友也不想他俩的关系搞僵,也劝着他就试一下。
谷文寂没办法,只好退一步,“我是真没碰过这个东西,就一口好了。”
肖睿忙拆着烟盒包装,抽出根烟递给他,还笑嘻嘻地说道:“来,第一根给你。都几年的交情了,哥会骗你吗,哥带你打开新世界的大门。”
谷文寂吐了口气,接过烟来。本想装作轻松一点,快速吸一口就没事了。但当他像别人一样把烟夹在食指和中指时,却犯了难,犹犹豫豫问道:“是先点烟,还是先放嘴里啊?”
肖睿哈哈大笑了起来,连带着挨着谷文寂的肩膀都在颤抖。
谷文寂觉得丢脸,便猛地用手肘锤了过去。肖睿就忍着笑,颤巍巍地举起手中的打火机为他点烟,嘴里还毕恭毕敬地说了声“请”。
谷文寂浅浅吸了一口,再用嘴吐了出来。有些疑惑:“怎么没味啊?”
“傻逼,你烟都没吸进去。要用鼻子呼出来。”
谷文寂就按照他说的样子,再试了一口。
这次倒是有模有样,但他却被呛得咳嗽不止,鼻子、喉咙都感觉火辣辣的。他抓起桌上的酒杯就是一口灌了下去。
肖睿还在问他,要不要再来一下,他连忙摆手,头也摇个不停,就像个拨浪鼓一样,但此时里面装的是烟。
他们见谷文寂反应这么大,只当他第一次抽烟,接受不了,不过也没再逼他了。一个两个的也开始吞云起雾起来。
其中有个人感觉不错,爽的全身都摊在沙发上了,一边抽一边赞叹:“你这烟可真不错啊,劲儿真大!”
谷文寂坐了一会儿,感觉头疼得厉害,脑子也晕晕乎乎的,加之喝了不少酒,竟睡了过去。
他感觉像是在梦里,全然忘了自己在什么地方。身体像躺在棉花上,也使不上劲。对周围的感知能力降到最低,一会儿感觉自己躺在沙滩椅上晒太阳,一会儿感觉自己躲在午夜阴冷的房间。
身体开始冒出了虚汗,头也越发的疼了。
疼痛使他清醒了过来,他勉勉强强站了起来,腿也站不稳,摇摇晃晃将倒的样子,说着要去洗手间,也不让人陪。
花了一些时间,走到了洗手间最里面的隔间,他的脑袋变得更加昏沉了,几次撞在墙壁上,发出令人心疼的响声。
他干脆额头盯着墙壁,从裤兜里掏出手机,手上全是冷汗,指纹密码用不了了。谷文寂的意识已经变得模糊了,他强撑着精神,费了一些时间才想起密码,直接就打给了苏牧。
“喂文寂,怎么了?”
“牧哥,我,我头疼。”
“怎么回事?”
“我刚刚抽了根烟,但我感觉,”谷文寂沉沉地呼了口气,放小了音量,“我感觉我可能吸毒了……”
“什么?你讲清楚点,你说你吸毒是什么意思!?”苏牧躺在床上,正准备睡觉。听到他的话,连忙坐了起来,“算了,别说了。你现在在哪?!”
谷文寂本质上除了他父母和陆昌林,就最怕怕苏牧了,听到他一凶,谷文寂就不敢说话了。
但苏牧不惯着他:“别哑巴,说话!”
谷文寂只好如实说了自己喝和一群朋友在帝凯会所。
苏牧开着免提,在衣柜前穿着衣服,慢慢地冷静了下来,焦躁也于事无补,反而还会让谷文寂也跟着紧张起来。
他想着先稳住谷文寂情绪再说,就放慢了说话的速度:“现在还不确定你是不是真的吸毒了,别慌。就算是,也没关系。你马上报警,回去包厢后就当什么都没有发生,别乱吃东西,也别乱说话,就喝水,酒也不行,往厕所多跑几趟。我等下直接去公安局,听到了没有!”
谷文寂一再保证,苏牧才作罢,拿钥匙出门前,先打了个出租车。
谷文寂也是被吓坏了,悄悄报完警,回去包厢后十分听话,一个劲地往肚子里灌水,与他们拉开了距离,什么话都不敢说,问什么都答不舒服。
慢慢地,他逐渐清醒了过来,直到警察将四人带走。
谷文寂憋了半天,在警车上更是抑制不住,眼泪就止不住地流了下来。倒是怕丢脸,愣是没哭出声来,直接把脸压在大腿上,不让人看见他涕泗交流的样子。大腿止不住地颤抖,整张脸也慢慢地憋红了。
“苏先生,这么晚了,你怎么来了?”
“我朋友出了点事,我来看看。”苏牧头发被风吹得有些凌乱,只披了件大衣就赶了过来,里面的衬衣衣领还有些褶皱,当事人却完全没主意到。
乔易周见他穿得太少,手往他拉链上扯了扯,不由得皱眉:“怎么穿这么少?这几天降温,要注意保暖。”
苏牧被他的举动卡了一下壳,一时忘了怎么回答,然后就听到谷文寂急切的叫唤。
谷文寂一听到苏牧的声音,就循着声望了过去。这半个小时里的害怕、委屈、不安,在此刻全然释放在他的一声“牧哥”中。
苏牧直接跑到他前面,原本想好了许多训斥的话,但看着谷文寂一脸委屈巴巴的样子,又觉得可怜,只换作叹息:“你听话点,我还没有告诉你爸,你看看你自己到底干了些什么事儿。等会儿警察问你什么就答什么,不要隐瞒,也没有必要隐瞒,听到了吗?”
谷文寂连忙点点头。
苏牧拍了拍他的肩,安抚道:“也不要害怕,我就在外面。等没事了,我们就一起回家。一定会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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