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租车不爬戢山,我们被扔在了山脚下。
平日里见的大多山峦,都是脏乱臭。随处可见的碎纸团,纷飞的焦树叶,逼仄凹陷的泥泞地。
戢山却不同,草茂丰盛,水泥浇灌的马路铺着一层柏油,反光透亮。
动辄四处纷飞的枯焦叶,乱扔的碎纸屑,藏在树林旁难消化的塑料袋。
我鼻尖弥漫着一股清香,这是大自然的气息。
耳畔婴孩的啼哭,妇女跟男人的交流。
我余光瞥过去,才发现男人一手搂着婴孩,一手牵着女人的手爬戢山。
一家三口登山。
婴孩止不住的一直哭,妇人怎么安慰都不听。
男人摸了摸孩子的头,就一瞬间止住了哭啼,反而咧嘴笑了。
我也被逗笑了,只觉得这孩子真可爱。
随即摇摇头,我们还得去半山腰,没时间在这里拖沓太久。
不远处有黑色大众,爬坡上山用的,司机戴着个鸭舌帽,在不断的招揽顾客。
我挥了挥手,让司机给我送上了半山腰,到了戢山客馆就下了车。
庞笄的坟茔,我记得清楚。
自己伸手拿着定罗盘,拽着哭丧棒去摸坟。
清冷的地方,很快就到了那一处衣冠冢,我眯了眯眼,开始认真看这地方的风水穴口。
前一次来这里,都没怎么注意。
这戢山的穴口……
我眯了眯眼睛,死块。
无龙无虎无界水,臃肿粗顽一片毡。单寒孤弱皆全见,下后注定不平安。
为什么会下在这种穴口?
幕后这群人,有阴宅先生。
庞笄若是要葬个假穴口,哪怕无用也好。
至少也求个吉利,讨个彩头。
偏偏葬在这死块穴中。
这一定是有讲究的,可是假穴口也不会影响运势。
为什么呢。
我脑子里飞速转动,死活想不明白。
庞笄将自己的衣冠冢放在这里的原因。
正思索的时候,却听见了嗒嗒的声音,像是革履踩在脆叶上,将它折断以后会蹦蹦的响。
我心底也砰、砰地颤动。
难道说,还有人也在这里?
“徐叔、何叔,先躲一躲。”
这附近有一颗很粗壮的大榕树,我绕到了树身子后面,将浑身缩了进去,也就恰巧将自己的身体全部遮挡,造成了一个视野盲区。
我躲在榕树后方,一双眼睛眯了起来,盯着脚步声发出来的方向。
刚刚那一家三口,居然走了过来。
这地方是个葬坟茔的地方,这男女带着孩童来做什么?
我忍不住咽了口唾沫。
男人附身,将婴孩从他的怀里放了下来。
那白白胖胖的婴孩,鼓起来了双腮,摇晃着身体冲着葬穴扑了过去。
这孩子看起来才三四岁,跑起来本就不稳,磕碰到了地上的石头,身体居然飞扑了出去!
“不行!”
我心底惊呼一声,正要扑过去接他。
一只手死死地拽住了我的胳膊。
余光回瞥了过去,却发现是脸色阴沉地徐文申,他摇了摇头。
我心底重重地被叩击一下,恍然大悟。
这荒山野岭的,哪里会有个婴孩呢?
况且,那对父母会这样对自己的孩子。
我额头多出来一滴冷汗,缓缓的转头。
孩子狠狠地摔在了地上,居然一丁点事都没有,反而趴在坟茔前面,不断地掉眼泪。
哇哇哭泣。
这声音之惨,令人浑身鸡皮疙瘩都能竖起来!
看起来四五岁的婴孩,一双眼睛的眼角居然流出来了血泪。
“滴答、滴答。”像是有人在用手指,不断地叩击我的心灵。
我额头冒出来了几滴冷汗。
这哪里是什么活人,这分明是死孩子。
鬼婴!
我睁圆了眼睛,死死地盯着这一对男女。
男人一百八十公分的身材,腰杆笔挺着,西装笔挺显得颇为精神。脸上带着玩味地笑意,极其兴奋地盯着这鬼影,似乎在欣赏一场杰作。
女人长相妖媚,身材前凸后翘。
我将视线缓缓的从这一对男女脸上放下来,看见了这鬼婴哭泣的坟茔,居然是庞笄所在的衣冠冢。
这让我心底重重地震了一下!
为什么这鬼婴要哭一个没有尸体的衣冠冢?
一霎那间,我想通了刚刚一直疑惑地问题。
难怪庞笄只是一个衣冠冢,却要建立在这种死块的穴口里。
我知道真正的原因是什么了,这穴口上面的衣冠冢,根本就是假的!
庞笄只是用来迷惑旁人的眼球罢了。
这地方真正的尸体,在庞笄的衣冠冢下方。
尸体占据着死块的凶穴!
难怪。
这鬼婴哭坟,必然是婴孩跟下方葬着的尸体有什么关联。
用来增加这尸体怨气的。
这一对男女,恐怕也是幕后那群人中的一个!
我眼神瞬间凶狠了起来,就是这群人在小栗山上放尸凝成煞。
害死了我的父亲跟爷爷。
血海深仇!
我一瞬间,将视线看向了徐文申跟何断耳,轻轻地挥手,又用指头点了点男人女人的方向。
徐文申点点头、何断耳也点头,从白布兜里拿出来了锣鼓,掏出来了两个纸人扔在地上。
我用手指比划出来一个三、二、一!
瞬间,我冲着这一对男女冲去。
男女脸上尽是诡异地笑容,扭头便走。
我正要去追,却听见一声狠厉地嘶吼。
余光忙猛地回头看去,却发现是这鬼婴长大了嘴巴,眼神极其阴翳地盯着我,恨不得将我挫骨扬灰!
男人女人、跟这婴孩,都不在同一个方向。
我必须做出选择。
霎那间,我咬牙说道:“徐叔、何叔,你们去追这对男女,这鬼婴交给我就行了!”
徐文申跟何断耳都没有任何磨叽,同刘老爷子一起,冲着这男女就冲了过去。
我则是伸手,从兜里拿出来了哭丧棒,直面这鬼婴。
它脸色显得狰狞,由最开始白白胖胖的模样,变成了蜡黄,然后渐渐的脸色阴沉的灰黑,胳膊跟大腿都突然畸形了,牙齿变的极其粗壮。
这鬼婴跑的很快,比我见过的任何凶煞,怨气都要浓重!
我心底一慌,瞬间冷风就吹到了我的脸上。
哭丧棒被我拿着,狠狠地朝鬼婴的脑袋上砸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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