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微的失重感已经可以忽略, 我俯视着太宰治的发旋……哦,他发量很多,发旋被淹没到看不见头皮。
“你没有什么想对我说的吗?”他这么问我。
我明白他在讲什么, 这是他一整晚都在胡思乱想的事,我的做法已经超出了他的认知。
我装傻, [我能对你说什么, 我不是每天都去烦你吗?你现在登上了这座电梯, 是要参观一下我的休息室吗?]
港口fia 的休息室,那可真不是谁都能进的。
但是太宰治见过, 对此完全没有兴趣。
“你可真是恶趣味。”太宰治看出了我严肃表情下的不正经, 他的不悦可谓明明晃晃, “我在指今晚的事。”
[今晚我经历了一场平凡的暗杀, 我的准干部完美保护了我。]我避重就轻的拖着时间,就是不讲太宰治心里想的。
“不是这个。”
[哦, 那就是你不喜欢吃荞麦面, 下次换海鲜。]吃饭的时候对面坐着一个愁眉苦脸的人, 可是会影响食欲的。
太宰治一把按住了我的手,
“那可是无效化异能力——人间失格。”
他瞪着我, 嗓音从未如此清晰且有力,
人间失格, 使用得当的话, 能成为让所有异能力者闻之色变的能力,让所有组织垂涎追捧的能力。
但对我来说……
无效化异能?垃圾。
我真的很想这么告诉他。
我的部下冷血, 是一个没有异能力的普通人, 但他有一个特质, 他的皮肤能感受到附近是否有人使用异能力, 这个特质也帮助他成为里世界数一数二的杀手。
但是, 在我救助羊的少年省吾时,在我使用时光回溯的超能力时,冷血并没有感受到任何异样。
那是当然的了,我拥有的是超能力,和他们这种能追究起源能进行实验甚至能当成能源的异能力不一样,我的超能力是能改变世界意识的更高阶层的天赋,说我是神都不为过。
你知道我的能力连自己数都无法数清吗?因为说不定某一天早上醒来,我就会多出全新的能力,比如打个喷嚏让爸爸的手机碎掉,身体里莫名冒出积木,还会被动产生不可控的一米空气墙,我连坐在椅子上都是坐在半空中的。
与这些相比,太宰治的能力不值一提。
虽然它真的很珍贵,很稀有,他能让一个强大的异能力者成为手无缚鸡之力的普通人,但前提是那个强大的异能力者我打不过,我束手无策。
我还不至于让一个小鬼加入我的组织。
没错,太宰治之所以如此提醒我,是因为他想和我更近一些。
这也是我想逃避却又矛盾的心软的原因。
太宰治在众人之下暴露出了自己的底牌,说是试探也可以,但最大的驱动力是——
他竟然在拿出自己最大的资本想要得到爱。
这是一种很隐晦的想法,连太宰治本人都感到恐惧和下意识否认的想法,即使他很快给自己找出了其他理由,但是仍然被我的心灵感应捕捉到了。太宰治动了向我走来的念头,因为我足够有趣,足够不同,他那比棉花糖还要柔软胆小的心脏在某一瞬间鼓起了勇气。
这份勇气很小,几乎立刻被他收了回去,但仍然时不时冒出个头来挠他。
所以太宰治选择,让我当那个主动的一方。
让我来觊觎他的能力,贪图他能获得的利益,成为向他走近的那个人。
但是我没有随他意。
我漠视他的才能,甚至自始至终一句问话都没有,我的部下兰堂已经表现的很明显,他在震惊自己的彩画集被消除,就差将秘密说出于口,身为异能力者(在他人看来)的我理应能觉察出来当时的异状,可我却没有半点儿反应,
我的人设是脑子大于异能力,所以我不该不明白他做了什么。
所以太宰治急了。
像是没有得到想要的关注的孩子一样,不敢向大人抱怨,只能拐歪抹角的悄悄袒露一点儿内心。
我的眼里没什么情绪,平淡道,
[人间失格又怎么样。]
太宰治的脸似是一下子失去了血色。
他真的好容易消极,我那句话就像给他捅了一刀子一样。
我摸了摸他发丝茂密的头顶,无奈的叹了口气,[我倒也不至于为了个异能力把你怎么样,你可比你那异能力值钱多了。]
“……”太宰治抿着唇不看我。
他的头微微低着,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主动把脑袋放我掌心下呢。
[别一副这么难过的样子,我只是想告诉你,既然我最初接近你不是为了异能力,就代表我并不会因为异能力待你不同。]
他聪明的大脑当然能理清我的逻辑,但是完全能不自主的衍生出好几种意思。
[你要是对黑手党感兴趣,等你长大点儿再说。]我拍拍他肩,[我才刚上位,还能顶好一阵子呢,现在就雇佣你也太早了。]
太宰治沉默了下,“……你的部下里明明还有很多未成年。”
比如阿呆鸟。
我的下属是有很多小孩儿,但都不是满脑子小作文的小孩儿。
他们是扒着组织挣扎求生的小强,不是太宰治这样坠在悬崖边岌岌可危的人。
电梯门开了。
这漫长的谈话可终于结束了,不知道为什么,我最近开始怵这种场面,明明和初始好友们呆在一起的时候,最爱给他们打打直球,看他们吃瘪的样子。
[走吧,既然来了,带你去我那做客。]
到了我的舒适区,我开始卸下身上的架子,逐渐有了太宰治熟悉的影子。
“首领办公室有什么好看的……”太宰治了然无趣的碎碎念,
本来是没什么好看的。
老头子的首领室庄严肃穆,看着就很有气派,这是用来接待客人维持颜面的地方,所以我没怎么改动,至于其他的嘛……
守卫向我行礼,我回应了他们一声,带着太宰治进门。
坚硬精致的大门关上,与里面世界隔绝的两个守门人瞳孔地震。
他们互相对视一眼,皆在对方戴着墨镜的脸上看出了几分惊讶和一抹意味清晰的果然如此。
来了。
带人回来了。
传说中的黑手党首领,怎么不亲身犯点儿什么……
两人喉结滚动咽了咽口水,一本正经的站直,却停不下脑袋里的天马行空。
我简直受到了严重的精神折磨。
于是我黑着脸打开门,门口的两人被我吓了一跳,还以为遇到了敌袭,握紧枪就等着冲。
我冷冷道,[滚。]
守卫:“……?!”
他们吓得冷汗直流,但到底训练有素,带着满心疑惑离开了。
好了,世界终于安静一点儿了。
脑子里的肮脏想法离我远了些,我关门回身,一边脱外套一边向前走,[晚餐没吃饱的话柜子里有茶点,想出去我就叫陆斗给你带路,想留在这儿就挑个床睡。]
正在细细打量接待室的太宰治闻言出声,
“挑个?”
我笑了下,[我有三张床,硬的软的中等厚度的。]我想睡哪个睡哪个。
太宰治哑然。
他自进屋后便忙着搜集信息,把我的家具摆设零件装饰都剖析了遍,明明没有学习过相关技能,却能猜得比研究专家还准,是天生的心操师。
他看出,我是一个极度热爱生活的人。
这份生气甚至与我的身份,与这个房间格格不入。
仅仅只是一个招待室,是让设计师规划的正经地方,却要统统换上自己喜欢的材质花纹,摆件的位置明显不死板,说明精挑细选,在主人休息时被把玩过,柜子里有大量的零食,说不定办公桌底下还藏着什么偷懒的小玩意儿。
他想错了,我的办公室摆设是两天一换的,随我心情。每天看着一成不变的工作地点,可是会萎的。
我按下遥控键,墙面移动,露出了后面的休息室。
太宰治几乎立刻眼角一抽。
如果说办公室只是正常的生活氛围的话,休息室就处处透露着,主人是一个内心戏丰富的家伙。
简直是间仿佛杂乱却又井井有条的储物室。
休息室的灯光很亮,照的琳琅满目的首饰闪闪发光。衣服有很多,多到要挂满一面墙,而首领的办公室可不止三米高,太宰治已经开始猜测我大早上是怎么够到最上层的衣服的——那件衣服我前天还穿过,用衣架或者钩子吗?工具在哪里。椅子?
全错,我用超能力让衣服飞下来的。
我把领带解下来,折叠整齐放进收纳箱中,那场景看着就让强迫症舒服。
休息室内有一面全身镜,镜前特意留了空间,仿佛能想象到主人在镜子前一边搭配衣物,又一边自我欣赏的模样。
太宰治拿起一枚警校徽章,陷入了长时间沉默,“……”
[嗯,我以前想当警察。]我说道。
太宰治指了指角落的一座石像,
[啊,那是我爸爸。]我神色自如。
太宰治抱起了一架吉他,
[你不知道吗,我还是个歌唱选手啊。]我眨眼。
太宰治翻出了一条美丽的碎花长裙,然后鄙夷的看向我,
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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