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条裙子非常漂亮, 版型飘逸,颜色干净,在樱花的季节穿可能会令人觉得繁琐, 但是去海边或者哪里度假就会显得很清新脱俗。
我在太宰治的目光下毫不心虚,[我为设计心动。]
这条裙子可是我花了30万买的。
我本来就喜欢时尚, 商场里有一层楼是女装, 我偶尔也是会去逛的。
太宰治又不小心抖落出了一套女士内衣。
他:“……”
他瞳孔地震。
他的表情变得更加难以言喻。
原本自信的我也沉默了:[……]
怎么回事, 这个场面真的很怪。
我的想法很简单,看中裙子后就买了, 但是大家都应该听说过鸟笼效应, 指一个从没养鸟的人在某天被朋友送了一个空鸟笼, 男人每天都会在家里看到鸟笼, 一段时间后,他一般会为了让笼子变得有用, 再买一只鸟回来养, 而不会选择把笼子丢掉。我现在就差不多是这个心理逻辑, 要不然我花钱买一件只供欣赏的工艺品吗?
我拥有化形的能力。
这个能力是让我的身体从物理层面改变, 我可以变成猫, 变年轻,自然也能变成女性。
齐木楠雄多次为了吃甜品化身女体形态齐木楠子, 因为这些甜品店搞特殊, 要么只接待女性客户,要么女性点餐有优惠, 对这方面并没有什么忌讳的他可以在两性之间随意切换。
我也是如此, 用男性身份行动只是因为习惯和方便, 偶尔我也很好奇当女生是什么感觉, 至今为止有三次变成女性的经历。
哈?这种事情当然不至于和你们说了, 又不是什么大事。
变成女性并没有什么新奇的,除了偶尔向我伸来的咸猪手,他人对我产生了不该有的露骨想法外,也就被绅士照顾时能让我顺心一点儿。
我冷静的捡起女士内衣,拆封了,送人的理由也不能用了。
我咧出霸道总裁之微笑,[这是我女朋友的。]
“女朋友?”
我比出大拇指,[我还有儿子了。]
“……呵。”太宰治无情冷笑。
不要一幅看透我的表情啊,你的眼神是什么意思?
我微妙的推了推眼镜,然后一拉灯,[好了,睡觉。]
……
……
我错了。
前面我就说过,人的大脑细胞在晚上的时候会更加活跃,比如作家在晚上的时候会灵感激发,脑补出自己都激动得不行的绝世好文,虽然一般来说睡一觉这些记忆就莫名清空了。
夜间也是人们集体抑郁崩溃的时间,因为这个时候他们的情感会更加丰富纤细。
如果说太宰治平常只在脑海里写八百字小作文,现在就能凭空写三千字论文。
忍无可忍的我翻了个身面对他,[你睡不着吗?]
离我五米远的床铺上,呼吸轻不可闻的太宰治睁开眼,“……我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吧。”
[你的心声吵到我了。]我道。
“嗨……”懒散应声的太宰治也没说信不信,“就算是我也不能控制心跳,你已经神经敏感到连这都能听到了么,太吵了真是对不起。”他说着没营养的话,虚虚盯着我的豪华天花板,视线却没有焦点。
但是因为我的打断,他的论文一下子卡壳了,现在堵在那不上不下的。
我也面朝上盯着豪华天花板,因为怕一不小心把太宰治变成石像,我连眼镜都没有摘,[我明天还要工作,这个点对我来说已经算熬夜了。]
“熬夜会头疼吗?”
[会,而且会影响我的心情,让我不由自主的暴躁,这可不是一个明智的首领该有的特质。]
太宰治看向我,
超能力者即使在毫无光线的情况下也能看清楚物体,所以我对上了太宰治的视线,他的眼底多出了许多百日里不曾显现的东西,像黑不见底的深渊,
“齐木……”
少年语气柔软的念出了这两个音节。
我微微睁大了眼,
细细想来,太宰治好像没叫过我的名字。他总是会阴阳怪气的称呼我为港口fia的首领,无聊的大人。
“你能看透人心吧……”
[能哦。]我轻描淡写的承认,
“……”
房间里安静了下来。
太宰治冒出了这么一句无缘无故的话后,便不再开口,他翻身背对着我,像是要逃避我的视线。
“好了,我不会再吵到你了。”
第二天我召见了前代首领的私人医生,森鸥外。
因为他隔三差五就来自荐,要么问我需不需要身体检查,要么问我缺不缺药补,最后都要急了,就差甩我脸上问我还要不要他。
我一拖再拖,因为我是前阵子才发现他背后的关系的。
当时我正被部下们包围,一步一保护的走向我的豪华轿车,然后一只三花猫从我脚边路过。
我原本只以为这是一只非常中二脑洞极大的三花,但是很快,他的逻辑和思考能力便向我展示了他那完全超出猫咪大脑容量的智慧。
他竟然在评估我,还对自己的弟子恨铁不成钢。
那个弟子就是森鸥外。
离谱,真离谱,原来森鸥外当时篡位还有上面支持,这竟然是一场政治棋局,我是唯一一个变数,还变都他们猝不及防。
三花猫把横滨分成三个时间段,白天由军警和特务科来维持,夜晚由港口黑手党来把守,而白天和夜晚的交错时刻——黄昏就交由武装侦探社来管理,这是他以求横滨平衡,而提出的三刻构想。
如今,黑夜由我掌控,而不是他选中的弟子森鸥外。
我现在看到森鸥外的申请就眼疼,终于在这一天,我把他叫了过来。
你们不是不放心吗,那我便再在身边安一个你们的人。
[身体检查,我不需要。]我看着走进首领室的男人,直戳了当的说道。开玩笑,我的身体要是被检查,那就是医学奇迹。
他的发丝应该在来时简单打理过,衣服也整洁干净,起码在面对我这件事上做到了尊重和重视,他单膝下跪行礼的模样毫不犹豫,我也没有听到他的怨言。
我好像看到了一个心性极好的万能工具人。
森鸥外能被赋予接管黑夜的重任,脑子一定很好使吧。
我在打量他,而他也在打量我。
好年轻。
这是他对我的第一印象。
杀气好重。
这是他对我的第二印象。
几乎所有人都觉得我不好相处,因为在环境的潜移默化之下,我并没有在警校时那样活泼,冷漠的扑克脸仿佛长在我的头上一般。虽然我相比前代来说行事要温和得多,也在调整着黑手党往正确的方向发展,但并不妨碍我的下属们惧怕我。
比如我的干部尾崎红叶就觉得我很冷酷无情,是没有心的男人(?)。她在开会时经常一本正经,一副言听计从忠心耿耿的优良干部模样,实则在心里把我骂了个遍。很正常,因为她不了解我,且非常痛恨前代,她不相信前代能这么好说话的把首领之位让给我,我一定暗地里用了别的手段。
能在黑手党混的,没有什么好角色。
[你毕业于东大?]我问。
“是。”
[高材生,应该很擅长文书吧。]
森鸥外有了不好的预感。
我把自己划分好的一沓文件推给他,[陆斗能力不太行,你干脆踹掉他上位吧。]
上位什么?上位成助手吗?
森鸥外被我这无所预兆的操作惊得面部僵硬。
太嫩了,太嫩了!怎么可以随意相信一个黑医生!
站在我身旁的酒井陆斗眼角抽搐,
[我前段时间刚处置了一个干部,对方是前代的拥护者,在我的眼皮子底下搞小动作,所以现在干部之位很富余。]我用一种欣赏的眼光看着他,[不满足于助手的话还能向干部努力。]
“……”森鸥外一阵无言。
甚至整一套流程下来,速度快到他都还跪在地上没有站起。
他的腹稿完全没有用上,这位首领直接省略了开头和中间,让两人的会面跨到了结尾。
虽然好像应该满意才对……但是为什么……?
[陆斗,带森先生去办公室。]我好整以暇的十指交握,眸里的神色沉沉。
这微小的神情改变一下子落入了森鸥外眼中,他看着我,最后什么都没说,只是微微低头表了下忠心。
哦,他没有忠心。
森鸥外的插曲先放到一边。某天,我在看完公安官的电视剧后,瞬移去了莫斯科,因为我想吃一处小作坊卖的烤肉卷饼。
到了那里后,我稍微将围巾缠得紧了一些,这条首领的红围巾可算不再是一个装饰物。我浅浅呼出了一口白气,眼镜很快因为温差起了雾,视野变得模糊不清,我闭着眸摘下它擦了擦,然后在皮肤表层加了一道保暖膜。
莫斯科的天气真的很冷,天空中下的不是雪,是冰碴子,且松软的被冷风一吹就散,在地面上如同沙尘一般游走,一眼望过去,都要惊呼何方人士在此施法。
这样恶劣的天气下,街上的行人很少,悠哉漫步的我简直与周围一切格格不入。
我站在街边,给售卖亭里的人递了150卢布。
“你不冷吗?孩子?”
卖卷饼的老奶奶莉莉娅裹得厚厚的,略微浑浊的绿色眼瞳关切的看着我,她借着接钱的动作碰了碰我的手背,然后惊呼,“看来你非常健康。”
对待这样辛苦面对生活的人,我向来很有耐心。
我微微笑起来,用绝对正宗的俄语回应她,[对,因为我很健康,刚才还运动过,所以一点儿都不冷。]
“那你也应该戴个帽子,诺,像那样的。”莉莉娅眨了眨化着精致妆容的眼睛,指了一个方向。
我顺势看了过去,对上了一双少见的紫红色眸子。
那是个模样都带着病气的少年,他的五官带着明显的种族特征,不知是不是因为冻的,他的皮肤是毫无血色的苍白,和大多数俄罗斯人健康的冷白皮不太一样。对方就站在我的身旁,没有被吓到就代表我早就知晓了他的存在。
[中午好,费佳。]我唤了这个熟人的小名。
“中午好,齐木。”少年说道。
“费多卡,好久没有见你了。”莉莉娅亲切的问好,“今天天气这么冷,你怎么出来了?“
“来还书。”费多卡扬了扬怀里护得好好的书,“好久没有见到您了,亲爱的莉莉娅。”
“你身体不好,还是需要在暖和的地方养着。”莉莉娅手脚麻利的给我片着烤肉,“你不靠近一些吗,我的亭子里有烤炉,会暖和一点儿。”
但是费多卡只是礼貌的笑了下,并没有动。
费佳,费多卡,这些名字都只是小名而已,他的全名叫费奥多尔·米哈伊洛维奇·陀思妥耶夫斯基,其实只是普通的俄罗斯人名长度,同龄人或者长辈都会亲切称呼小名。
他是我来到俄罗斯的第一天遇到的。
那时候我还挺有闲情逸致,从符拉迪沃斯托克坐上了通往莫斯科的绿皮火车,我和费奥多尔在车上因命运的安排而邂逅,如果说这是一部浪漫的法国电影的话,那么面对面坐在窗边的我们就像是男女主一样。
是的,我是以女性形态登上的火车。
惊讶什么,这不过是必要时有效的伪装手段。
因为俄罗斯人对女性更加绅士,突然要来场旅行的我便选择了这个便捷的身份,别人会给我开门,会给我让座,会帮我提东西,即使穿着清凉也不会招来怪异的眼光。
我给自己挑的休假日期是七月份,符拉迪沃斯托克是沿海城市,不够靠北,所以那天我穿着自己特别满意的碎花裙,还戴上了隐形眼镜,拿了本超厚的打发时间,当了一回看着就岁月静好的美女。
费奥多尔坐在我的对面,车厢里没有多少人,我和他的车票座号奇妙的紧挨着。
他有意的不触碰我,自顾自在阳光下看书,苍白的脸色都被暖调的光辉照的生气了一些。
原本我只是欣赏了一下俄罗斯人的颜值,因为少年时期是他们的五官盛放期,费奥多尔察觉到了我的视线,但是仍然装作不在意。
嗯?他怕不小心杀掉我?
这道心声引起了我的注意。
我看着费多卡的眼神中不禁带上了几分沉思,但是这点微弱的不同被费奥多尔分辨出来了,他隐晦的审视了我一番,然后说,“有什么事吗……?”
他的用词和语气很谦逊,还带着恰到好处的优雅。
[我在看萨尔茨堡的树枝。]
我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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