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裂开了。
如果这是个搞笑漫, 那么我的背景就是晴天霹雳外加本体石化。
我无法解释眼前的一幕,顺着松田阵平的视线望过去,我看到本不该出现在这里的人,他的面貌和松田阵平几乎一模一样, 只是更清瘦, 气质也更沉郁成熟一些, 他也穿着黑色衣服戴着黑色墨镜,几乎要与夜色融为一体。
这应该也是我出门第一时间没发现他的其中原因之一, 他一声不响的站在黑暗之中, 我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来的, 又呆在那多久了。我一直把目光放在身边的松田阵平身上,毕竟我要带他们瞬间移动到该他们在的世界, 马上就分开, 更何况他困得好像两三天没睡了,拆弹的工作本身就需要耗费极多的精力, 这么黏糊的时候不多。
我一下炸毁了手上的锗戒指,我关闭心电感应的次数一共就那么几次, 却偏偏这么凑巧的赶上了大事。
“……我眼花了?”松田阵平连眨了两下眼睛, 前方的身影都没有消失, 他直起腰想再看清楚一些, 我一把将他的头按回了我肩上。
而看到我这一举动的松田警官:“……”
他露出了恍然的眼神。
我现在有32种方法解决眼前的难题。
比如把我们几个人在他人眼中的形象换成不熟悉的陌生人, 那么我们就能若无其事的擦肩而过。这种催眠方式完全找不出漏洞, 比ai换脸还智能。但松田警官站在暗处, 我们几个刚出了酒吧门, 昏暗的灯光足够照清我的脸, 从我失去锗戒指后就能听到的心声断定, 松田警官已经把我和松田阵平完完全全的看清了, 不过萩原研二正低头找钥匙,他暂时没看到脸,但已经因为身形和莫名的熟悉感心头一颤。
再比如拿香蕉敲到他们失忆,又或者直接让世界回溯一天,规避掉这场意外的会面。
以上思考只用了001秒。
我还是下意识先用上了外貌催眠,首当其冲把萩原研二的脸糊住了。
太宰治也发现了站在那的松田警官,甚至比我更早,但他竟然一声不响的闭嘴不言,我一时不知道他是别有用心,还是单纯的想看场好戏,比如我慌张失态的模样。
我严肃着脸,目光沉沉,我还不知道松田警官出现在这儿的原因,他明显是自己主动找来的。
松田警官看了萩原研二半晌,直到萩原抬起头,他才又像是失落又像是了然的颤了下眼皮。
毕竟人死不能复生。
他抬脚向我走来,而松田阵平被我冷不丁的肢体接触给弄醒了,他一下子恢复了精神,“好痛,我脖子闪到了。”
原来不是因为心动,而是因为我的暴力被迫清醒,不好意思了阵平。
我带了一点点歉意的想。
松田警官走到了我的面前,张嘴却没发出声音来。
我也感到几分别扭,我们上次可谓是仇家相对生离死别(?),按照剧本继续演我现在应该拿枪崩了他。
“请问你是?”萩原研二率先问道,
他的视野中,面前的青年带着淡淡的疏离感,刻意走近像是要来找茬一样,
算了,把他“咚”晕吧。
我把松田阵平扶正,轻轻挽袖打算动手。
“我找你们首领有事。”松田警官道。
我:[……]
什么,真有人当他们是我下属了?
不过我现在一身黑手党首领的装束,又有太宰治跟随,萩原研二和松田阵平也都带着枪,所以被认成一路人也理所当然。
萩原研二立刻没声了,他觉得这是我要处理的,任务的相关人员。
我沉思了半晌,给了他们几人一个眼神,然后率先向一旁走去,[跟我来。]
我们去了偏远一些的地方。
[说吧,什么事。]
松田警官把放在松田阵平身上的隐晦目光收回,
“有工作上面的事。”松田警官说,“……需要你的帮忙。”
[……哈?]我盯着他,[你弹不会拆了?]
“有个犯人给我发送了挑衅函,说会让长满荆棘的半圆重新绽放……我觉得,那是雷鉢街。”
挑衅函?给警察发挑衅函,犯人脑子没问题吗
“是犯人的寻仇行为,我之前把一个罪犯送进了监狱,他不久就被判了死刑,而这次的犯罪,是专冲我来的。”
松田警官不久前升职了。
我从他的心声中了解到了这一点。
我很久没关注他了,自从认为我们两清之后,我完全把他抛到了脑后,连太宰治都因为发现了这点而不去关注他,我们就像是两条笔直向前只会相交一次的线。
他的能力很强,没有如原来轨道那般英年早逝,又解开了萩原研二的心结,可能还因为我的关系,他当了一阵子的工作狂人,试图用忙碌麻痹自己,他的功绩让他离梦想又进了一步,而鹊起的名声也招来了危险。
[所以你想……]
“我们联系了这边的警署,但…他们说首先要追捕犯人,至于雷鉢街,他们会分派一个小队处理…”松田警官压下眉宇,“我觉得以他们的办事效率还不够。”
合理吗?找黑手党帮忙?虽然我的确拥有不小的人力武力权力。
我什么都没说,当着他的面拨通了电话,他微微睁大眼,看着我向电话那边的人委派任务,
[中也,去雷鉢街查一下,你对那里比较熟悉,有人可能在繁琐的地形中安装了大量炸弹,注意安全。]然后我又给干部红叶打去,先在心里给打扰了女士睡美容觉的行为道歉,“组织那块的民众快点儿疏散,警方也有所行动了,但他们的速度和人数都比不过我们,注意安全。”
我没有预测到爆炸,应该不会有大问题。
[好了。]我放下手机,[那么你是怎么找到我的?]
这点我很在意,我可是第一次来lupin酒吧。
松田警官垂眸,视线落在我的手机上。
我一怔,也看了眼我的手机,
定位。
手机号码定位。
我的手机是私人的,号码从未变过,而这种手段在公安机关是很常见的。
这,就是现代科技啊!
松田警官能办到这种事,也就是说……
我的位置也一直暴露在他的眼底。
这种时候问他为什么不举报我有些多余了吧。
他明显一切都反应过来的模样。
“两次。”
松田警官突然道,
正事说完了,当然就要解决我们的私事了,我们对此都心知肚明,
“同一天,我经历了两次。”
[……]
哎?
我的眼神有些发直,
他说的是什么显而易见。
关于我第一次使用的,因不想面对那个结果而发动的时间回溯。
为什么,怎么会记住,什么时候想起来的?
“某一天,突然就有了那份记忆……不是梦。”松田警官也觉得自己的话很玄幻,但他硬着头皮也想让我相信,“我在咖啡馆里,向你首先开了枪。”
——【若是能有人记得,应该也不错。】
我微微睁大眼,
那一次!
魏尔伦化身魔兽吉格时,我失去抑制器的心想事成!
我以为那是只针对拥有吉格记忆的——原来连松田警官也影响了吗?
那件心想事成,竟然对应着【时间回溯能有人记得】这一本质内容。
“我问了当时和我一起出任务的田沼他们,他们也有类似的相关记忆,但没被我提起时,他们都以为是梦。”
因为他们在那场事件中被太宰治迷晕了,所以印象很模糊。
等等,既然如此,那么那天也在场的太宰治和中原中也——
我侧头,看向位于松田警官身后的太宰治,黑发少年抬着头望着天空,只向我露出俊俏的侧脸。
这家伙竟然藏着没说……
(可不赖我。)
注意到了我的视线,太宰治早有预料般在心里回道,
(你在回溯了时间后,就第一时间去了你原本的世界,根本不给我们告诉你的机会,回来后也急匆匆了去了别处,中也的蛞蝓脑子估计都把这件事忘记了吧。)
不,他不是忘了,他是以为你会告诉我。
结果太宰治记仇到一直瞒着,直到松田警官亲自来找我。
“那个记忆是怎么回事,痞雄?”松田警官紧追不舍的问我,“同样的拔枪相见,我经历了两次,过程虽不同,却同样的真实无比。”
[你已经确定了,为什么还问我?]我本能的勾起一个浅笑,[得到我的肯定很重要的吗?]
“很重要!”
松田警官突然提高了语气,“痞雄,你脑子坏了吗!”
我:[……]
我:[聊天就聊天,你不要进行人身攻击。]
松田警官比冷静的我要不淡定的多,他突然上前一步揪住了我的领子,甚至想把我抵到身后的墙壁上,这个姿势和咖啡店里很像,当时他一把将我按在吧台,却在枪响之后误以为有人对我射击,然后抱紧了我。
但我的身体就好像钉在地上一样,松田警官没有推动我,他也不在意这些小细节,
“当英雄很好玩吗?为了确保我的安全把我逼上死路?一次结局不满意了就再来一次?那么被蒙在鼓里,没有那份记忆的我在对待你时,不就完完全全的“不公平”吗?!”
他如此愤怒,却好像又很悲伤,
“齐木痞雄,你简直是最自大的家伙!”
我微微眯起眼,[不可以吗?]
“什么?”
[我就是自大,自傲,为所欲为,这点我不否认,难道我不能吗?我不满意就重来,我有能力重来,我自认为高兴就好,你为什么而难过,因为我擅自安排了你的结局?]
就算只有那么一瞬间,那么一刹那,我也是伤心的。
我有一丝丝迁怒,说不上是对什么的迁怒。
“对。”他一口承认了,“不仅如此,你还伪装的仿佛自己是无恶不赦的恶人,我在你的安排下,被你引导牵动着情绪,我明明……”
明明不想这么做。
不想走向那个局面。
[……]
的确是这样。
我当了一回独自揽下苦楚的悲情男主角,但其实在我看来,我并不痛苦,我对松田警官的感情只是移情罢了,松田警官并不是松田阵平,虽然他们本质是同一个人,拥有极近相同的思想和人格,但与我有牵连和回忆的松田阵平又没有死,没有消失,那么爱屋及乌的我完全能轻松抽身。
我没有任何负担,只是完成了自己想做的事。
但是……
“你可以和我解释,也可以选择永远不见我,偏偏要我对你产生恨意是吗?”
我并没有在意和尊重松田警官的想法。
我想让我们一刀两断。
但是松田警官对我的感情是真实的。
他在横滨偶遇了我,是和松田阵平完全不同的发展线路。
但我们的身份对立注定我们不对付,这是我明知却完全漠视的点,因为对我自己的自信和对松田阵平的自信,我几乎毫无芥蒂的向他伸出手,然后狠狠拉住他。
这是我促成的开始,后果当然由我承担。
“不由分说的接近我,不计手段的留住我,只因为那个人吗?”
他在指松田阵平。
人只能看到镜子和影像中的自己,真正看到和自己一模一样的脸时,其实很少会产生【这就是我】的想法。就好像手机后置里的人脸嘴歪眼斜,我们看到的自己的颜值忽高忽低没有定数一样,人对自己的模样是不能百分百确定的。
所以松田警官在看到松田阵平时,产生了……
哦,这就是我的替身…不是,我被替身的人啊。
这种想法。
松田警官紧攥着我的领子,他不能拉我的手,不能打我,只能用这种拽住我的方式宣泄感情,
一个晃眼,我好像看到了……
卷发青年的眸子透出了水光,他逆着酒吧的灯光,那一闪而过的亮色我没看清,
但我的确怔住了,
这让我想起了自己在柴崎一雄案件里,松田阵平急出来的眼泪,那是第一次有人为我哭泣,因为担心我丧命,担心我化为烟火永远也不回来。
为被欺瞒的自己感到不甘和愤怒,为猛然发现的情感间的不真诚而战栗瑟缩,
如果别人对自己的好只是基于他人的幻影,那真是没有比这更让人崩溃和心痛的事情了。
[我……]
我条件反射的化出了香蕉,
原来齐木楠雄的不坦诚并不全是性格使然,他只是怕自己没有给予别人同等的期待,所以转移话题或逃离现场,就如那次乌龙的生日会,因为不想让热情的为自己庆生的朋友失望,他让爸爸扮演自己。
而我现在,有了想逃避的意识。
但是三秒之后,我把道具消掉了。
在情绪催使的冲动之后,我有了一个不十分确定的决定。
或许我该更坦诚一些,坦诚到告诉他们我的超……
“喂。”
松田阵平冷冷的声音传进了我的耳朵,
他走到了我们身边,像是终于看不下去一样,抓住了松田警官攥着我领子的手,
“放开我们首领。”
他代入角色还挺上手。
“我可以判断你对我们首领产生了威胁,如果你还不退到安全距离的话。”松田阵平的手逐渐使劲。
这场面可太怪了,他们两个人竟然存在于同一个时空同一个地点,我觉得头都有点儿大。
没关系,反正两个降谷零没有在一起。
……我是不是想到了什么可怕的事?
应该也不会发生吧?
我侥幸的想到。
或许发生了也没什么,场面更乱一点儿就顺势告诉他们……
松田警官松开了手,我理了理自己的领子,
松田阵平在担心我这么一副被威胁的模样为什么不挣脱不还手,还以为我遇上了棘手的事。
[我没事。]我说,[只是我们聊得太投入了而已。]
松田警官挥开松田阵平的手,一边揉着手腕一边感到怪异,
众所周知,人是可以左手抓右手的,自己掌心的温度和触感能感受到。
而刚才,松田阵平就是用左手抓的松田警官的右手。
松田阵平走到我身边,面带不善的瞪着松田警官,
我突然就觉得有点儿胃疼。
松田警官觉得我们站在一起的一幕有些刺眼。
这桥段太狗血了吧,我看电视剧的时候会觉得很有趣,但发生在我身上可一点儿都不好玩。
[工作的事,我会帮忙,毕竟我不会眼睁睁看着横滨动乱。]松田阵平在场,我一时不知道用什么态度面对两个人,于是声音都平淡了几分,[至于那两次记忆,还有我的善做主张……]
我还没说完,突然心头一颤。
果然,下一秒,拐角处冒出两个扭打在一起的人。
他们有如出一辙的金发,犹如双胞兄弟一般相似,他们用面对敌人的狠戾与对方搏击,
……哦,两个降谷零出现了。
而因为年龄经验的不同,我这边的降谷零明显挂彩更多,处于弱势。
“……零?”
松田警官和松田阵平惊愕的看着他们两个,一齐道,
打得专心致志的两人乍然听到熟悉的声音,表情堪称一致的抬头望了过来,
“……松田?!”
他们呼吸一窒,
“还是两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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