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清雨一抬头,只赫然看见她左眼那边好大一块红斑。
简直触目惊心。
她忍不住倒吸了口冷气,“沈姑娘,你……”
沈月乔冷漠的瞧了她一眼,便慢条斯理的将帷帽戴好,“季大小姐可还满意?满意的话,麻烦把诊金付了出去吧。”
“沈姑娘,我不是这个意思。上次那个徐公子……”
“那个徐公子是我的未婚夫,你还有什么问题么?”
不过就是想看她的长相罢了,这点小伎俩她要是看不透,她可白活这么两辈子了。
钱妈妈便是再如何不识好歹叛主而去,没有季清雨的授意,怎么敢一而再再而三的在她面前放肆。
那可是她的奶娘。
季清雨中毒是真,但借机演一出戏为来窥探她帷帽下的真面目也是真。
一切,不过是为了她自己的野心罢了。
幸亏她有先见之明,早上起来时间匆忙还不忘了把脸这块假红斑涂上。
季清雨有些慌张,“我……”
“还不走?方子是不想要了?”
“我走!”一提到关于容貌的,季清雨直接怂了。
放下之前允诺的银票,头也不回的走了。
一点不带拖延的。
采芹和采竹对视了一眼,采竹跟了出去,采芹则扭头就进了屋。
“姑娘,您别往心里去,那季大小姐……”
“我知道啊。”沈月乔打断采芹的话,掀起白纱冲她笑,“我是吓她的。”
啊?
“人心是很奇怪的东西,季大小姐心里已经对我起了旁的心思,若是不让她看到我的模样,让她确信我学医只是为了自己能恢复到正常人的容貌,只怕不会善罢甘休的。”
如今这样也好。
采芹斟酌了半天,“……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
精辟!
沈月乔哈哈大笑,“说的好,有赏!”
季清雨将帷帽戴的紧紧的,一路狂奔出的沈宅。
站在自己家门口,才长松了一口气。
都说医者不能自医,原来是真的。
这么厉害的一个大夫,但凡长得稍微好看点,都能谋得一个不错的未来。
可惜了。
摸着袖口叹了口气,季清雨抬头挺胸的拍开了自家的大门。
迟一些,沈月乔让采竹送了方子过去,同时也转达了一句话,“缘分已尽,以后不必往来。”
季清雨听门房转达的话,有些生气。
但也清楚,经此一事,隔壁的沈姑娘是不会再见她了。
“钱妈妈,你……”季清雨张嘴喊了之后,才意识到钱妈妈已经不在身边了,才改口叫了新近过来伺候的丫鬟,“去收拾一下,回去。”
“是。”丫鬟低眉顺眼的,也不敢说个不字。
季清雨想了想,又吩咐丫鬟道,“先去送个信。”
丫鬟也低头顺从说是。
隔壁。
沈月乔开心的吃了些点心,便让采竹备了车,出门逛街。
解决了一桩心事,自然要出去走走了。
说不定还能为反派大佬分分忧呢。
……
彼时。
锦州沈家。
永康快步走进宁福堂,沈老爷子原本懒洋洋的躺在躺椅上,手里百无聊赖的把玩着根小木棍,听见脚步声便坐了起来。
“查到了么?”
“属下无能,自打昨日四姑娘出府之后,那人也好像消失了一样。”
沈老爷子眸中闪过一抹寒意,脸上的散漫也渐渐淡了,“竟是冲着那丫头来的?”
他顿了顿,又自言自语的道,“不,不像啊。若是那些人出手了,绝不会只这样悄无声息的派个人潜进来。”
那些人向来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若是想从四丫头身上寻找当年的秘密,一定不可能是这么不动声色的方式。
不见点血,都对不起他们的雷霆手段。
可不是那些人,又会是谁派了人潜入沈府呢?
如今沈家只是商户之家。他也只是个不理俗务的老头子而已,有什么值得他们来探究的?
“老太爷,属下往后定严加防范!”永康见他神色严肃起来,连忙单膝跪地。
“不必了,若是那些人,怕是你想也防不住。若不是他们,也没有必要去防。”
沈老爷子说着,又补充道:“指不定是生意场上什么人,经营上干不过沈家,想动歪心思也说不定,你好生盯着便是。”
永康讷讷说的是,不再言语。
……
松阳书院。
午休尚未结束。
赵陵今日大概是转性了,没有来纠缠徐怀瑾,所以他得以有自己的空间,去了少有人去的藏书阁看书去。
祁文早已等待在暗处,一见他进来,赶紧上前见礼回话。
“公子,我们的人去那间杂货铺查了,那铺子是齐家的,还是齐夫子给齐南萱置办的嫁妆。”
“而且我们顺着谣言顺藤摸瓜,发现最开始散播您和她……咳咳,那什么的,也是齐南萱自己。”
“但现在的问题是,她人已经不知所踪了。”
徐怀瑾刚翻开本书,又合了回去,“你的意思是说,齐南萱自己找人散布谣言,然后现在怕我找到她头上,就先跑了?”
祁文没吭声。
虽然表面上看确实是这样没错,但他总觉得,真有人这么做,未免也太蠢了点。这不是明摆着让人顺藤摸瓜查到她身上去么?
都说读书人的心思最多,她从小读那么多书,连这个都想不到?
徐怀瑾摩挲着袖口的滚边,似乎是在思考着什么。
但不等祁文看出什么,徐怀瑾便道:“齐南萱的事情你不必跟了,以后你就安心跟着四姑娘,保护她的安全。”
“属下明白。”祁文不敢不答应。
祁武的轻功不如他,心思细腻不如他,去沈府都能被人发觉。而且是他后知后觉反应过来的。
这种事情不能再发生第二次了。
否则,在公子这里交代不过去。
祁文走后,徐怀瑾坐下来铺纸写了几个字。
谣言满天飞,他是最大的受害者,很可能婚事因此黄了,以后的仕途也会因为这所谓的污点而难以升迁。
齐南萱看似是最有可能散播谣言的人,可这件事对她有什么好处?
女儿家该是最重名声的,搞臭了他的名声,她自己的名声坏了。
而且田氏假装被撞的事情,也许是与齐南萱有关,但一定就是她么?
他究竟是招惹了谁,需要弄出这么大的动静来坏他的名声?
“徐怀瑾——”
呼唤声由远及近。
徐怀瑾迅速将写了字的纸叠成几层塞进袖口,起身迎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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