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汀雪被夸的不好意思。
但她揽镜自照时,也是当真瞧见镜中的自己,比之几日之前,不知好了多少。
心中也不免暗道,秦管事是母亲给她的管事,这些年她的嫁妆铺子都是秦管事在打理。秦管事是最清楚她给了邱家多少东西的人。
如今见了面便夸她,想来,有些事情他已经知道了。
正说着话,铺子上的钱管事也凑了过来。
“文哥儿媳妇来了?可真是稀客啊!”
钱管事一脸的客气,好像真是在招呼自家的客人似的。
此人是邱家夫人钱氏娘家的弟弟,当初得知这胭脂铺是沈汀雪的嫁妆,邱夫人端着婆婆的架子,明里暗里说了好几回,要将人给安排过来。
她不好跟婆婆作对,为此她只能把原本做的好好的管事安排到别的地方去。
原先无怨无悔付出的时候,她一心想着,都是一家人,忍一忍退一退也无可厚非。
也没深思过姓钱的这样的称呼有什么不对。
可很多的事情根本经不起推敲。
分明是她的铺子,这人一直这么称呼她,是几个意思?
真把这铺子当成他们钱家、邱家的了?
沈汀雪的眼角余光淡淡瞥了他一眼,看得钱管事心里“咯噔”一下。
她便转头对秦管事说道,“这几年我疏于打理铺子上的事情,有些力不从心了。”
“母亲总说秦管事为人处世周到,做事更令人放心,让我多听秦管事的建议,不若,这两个月就由秦管事代我打理化州这几间铺子。……”
顿了顿,又道,“顺带的,整顿一下铺子上由内到外的事务。”
沈汀雪的这个停顿就非常有意思。
秦管事是个聪明人,加上又从沈府得知了邱家人干的缺德事,哪里还能不明白沈汀雪这番话的用意。
“大姑娘言重了,且不说为大姑娘您打理铺子是小人的分内之事,单是小人领的是大姑娘发的月银,只要是大姑娘的吩咐,都在所不辞。”
沈汀雪微笑着点了点头。
“那就一切拜托秦管事了。”
“大姑娘客气。”
两人打着哑谜,沈汀雪进铺子看了一眼,便离开了。
只在临行前留下话来,“从今往后,铺子上的一切事情都由秦管事全权处理,只要是秦管事说的,无须再经过我这里,即时生效。”
然后看也不看那钱管事和他弄进来的一堆伙计,便走了。
自古就没有拿嫁妆养婆家人的。
是她自己蠢,干了这倒贴的事,被人瞧不起也是她活该。
如今,她不想倒贴了。
邱家人也休想吃着她的喝着她的用着她的,还一个个都爬到她头上去!
下一间铺子走起。
沈汀雪把她名下在化州所有铺子都走了一遍。
初四到初五迎财神这一波,关乎着新一年生意的吉利,所以开铺子做生意的人的都十分在意。
商铺要在午夜到凌晨敞开店门,灯烛辉煌,并且会蜂拥去财神庙“换元宝”。
不过,到午夜就太晚了,如今她的这个身份,是不可能在外头待到午夜的。
所以天黑前就回府去了。
……
钱管事原本还担心沈汀雪会给他找麻烦。
但看她这么干脆利落,跟往常一样走了,也就没把秦管事的事情往心里去。
沈汀雪走后,钱管事这人打心眼里看不上南方人拜财神这种做法,很不想主持迎财神这些琐事,便找了个借口说肚子不舒服,要回去。
秦管事也没拦着他,笑着让他走了。
但钱管事不知道的是。
他前脚一走,他弄过来的那些伙计,也都一个个惰性发作,这个不想动,那个不想拿,秦管事便让他们都回去了。
第二日他们再来,铺子上的事就由不得他们做主了。
最脏最累的活,该他们干的一分不能落下,否则就要扣月银了。
才三天,这些人便都大喊吃不消。
到了第四天,秦管事故意松懈下来,这些人顿时原形毕露。
甚至变本加厉的偷奸耍滑,偷铺子上的东西出去盗卖赚差价的,卖出东西走私账不计入账的。
花样百出。
丑陋不堪。
秦管事一抓一个准。
直接将人给辞了不说,还捏着他们的认错书,牢牢拿住了这些人的七寸。
其他的铺子也差不多。
沈汀雪的这几间铺子的管事多是邱家的亲戚,没人把沈汀雪放在眼里。
所以秦管事不费吹灰之力,便将这些人都给弄走了。
正月十五都没到,铺子上一片清明。
而邱家人一如既往的想上铺子里拿东西支银子,全都碰的一鼻子灰。
而原本放在邱家库房里的沈汀雪的嫁妆,她也让秋水拿着嫁妆单子前去清点。
但凡少了的,一一记录在册,标明价值。
余下的,全部装箱,准备搬到外头的库房去。
虽然清点的动作不小,可邱家人一门心思都在怀了男胎的白纤柔身上,压根儿没人在乎沈汀雪说什么做什么,竟也没人发觉。
直到沈汀雪找了人来,大箱大箱的把东西抬出府去,才引得众人的注目。
不过,那都是后话了。
……
沈汀雪赶在天黑前回了邱家。
回来的第一件事,便是把孙妈妈叫到跟前来。
“孙妈妈,你瞒得我好苦。”
“大姑娘这话何意啊?”孙妈妈故作茫然。
沈汀雪忍不住叹了口气道,“事到如今,孙妈妈也不必再瞒着我了。母亲突然把你叫回来,明着说是帮忙看顾若姐,实际上是为了让孙妈妈照看我的吧?”
孙妈妈只是一顿,便笑道,“大姑娘原是想通了。”
沈汀雪把话说白了,她也没什么好瞒着的了。
“夫人知道大姑娘的性子,认死理儿,又因为是家中长女,习惯了懂事,什么都往自己的肩上揽,根本不会主动跟夫人开口。”
“夫人不放心,便让老奴回来帮忙照看大姑娘您,也好让家里那边及时知道大姑娘你的近况看否,但当时,夫人确实是没想到邱家能过份到这一步的。”
“是四姑娘得知您不能生育的消息,便去找了夫人,说想给您瞧瞧病,还跟夫人说,兴许这病还没那么严重呢。”
孙妈妈说到这儿,沈汀雪也想起那日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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