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母亲为了生我,身子落下了病根,而且身上有些伤疤,一直也好不了。听闻济民堂有一方子,可制药膏。……”
罗郁林深吸了口气,“赵大夫能治好小沈大夫脸上的胎记,想来,祛疤应该不算难事吧。”
沈月乔:“……”她这不是给人出难题么?
她马上要进京了。
这个时候说她有,也没有时间现准备,要是拿出来了,岂不是就等于承认她一直有这么个药膏,就是不拿出来。
罗夫人那边是得罪定了。
要是说她没有。
那之前她卖给那个假陈幼薇的事,又是真实存在的,真要追查也不难,等于自打嘴巴了。
再三考虑想了下。
沈月乔委婉的道,“还请罗公子见谅,你的这个要求,我怕是做不到。”
罗郁林的眼神有一瞬凌厉起来。
但很快又平和下去。
“为何?”
沈月乔假装叹了口气,“祛疤膏虽然有,但所含药材珍稀,不但难寻,而且价格昂贵,祛疤膏的制作工艺更是繁复,非我一人之力所能办到的。”
顿了顿,又颇为遗憾的道,“炼制那祛疤膏,最重要的就是其繁复的工艺工序。”
“尤其是最后两道工序,没有我师父和师兄那些经验丰富的大夫坐镇,很难成功。但我师父早就随着田老入京了……”
言下之意是,没有赵老头那样经验丰富的老大夫坐镇,我空有方子也没有用,你能懂的吧?
沈月乔的话,听似是无奈的感慨,实则滴水不漏。
先承认了自己有祛疤膏的方子,又说明那祛疤膏药材难寻,价格贵,而且难制,需要经验老道的大夫帮忙坐镇。
赵大夫和陈大夫如今都出了远门,她一个入医道时日尚浅的年轻大夫没有能力没有把握,自然不敢轻易尝试自己炼制。
秘方这种东西,谁家有一个不是捂的紧紧的,自然不可能拿出去跟别人分享。
“……”罗郁林张了张嘴,发现自己无话可说。
半晌。
“既如此,是我冒昧了。”罗郁林微微叹了口气,像是对现实无奈的妥协。
沈月乔终于不再端着大夫的架子。
鼓着腮帮子想了想,从配在腰间的香囊里,拿出一个直径高度都大约一寸半的小小罐子,递给了罗郁林。
“呐,给你。”
罗郁林:“这是?”
沈月乔一脸舍不得的道,“……这是之前师父和师兄帮我炼制的祛疤膏,已经被我用的剩下个底了。”
罗郁林以为她就是客气一下。
打开看了。
……还真就剩下一个底了。
沈月乔淡定的解释道,“祛疤膏这么一小罐已是十分难得,若真要摆在铺子,这么一小罐也要买出上百两去。”
刚要说话的罗郁林:“……”
又默默把话咽了回去。,攥紧了小罐子。
沈月乔:“无论是什么样的伤疤,只要在疤痕上薄薄抹一层,隔天就能看见疤痕浅下去。”
“就这么点了,罗公子和罗夫人不妨先用着。等我这趟远门回来,说不定我师父师兄也都回来了。”
“小沈大夫要出远门?!”罗郁林抓到重点。
沈月乔点了下头,“京城有位贵人,想让我去给她调养身子。”
话说三分留七分,该懂的都懂。
果然。
提到京城里的贵人,罗郁林就不说话了。
又交待了几句使用祛疤膏该注意的事项之后,沈月乔便起身告辞了。
“小沈大夫。”
罗郁林突然唤道。
沈月乔顿足回眸,“罗公子还有何吩咐?”
罗郁林:“你是知道的,一直唤我罗公子,不会觉得别扭么?”
沈月乔:“……”
又是试探。
这些生在官宦人家的,果然没有一个是简单的。
她浅然笑道,“罗公子便是罗公子,理当如此。告辞。”
说罢,头也不回的走了。
罗郁林坐了许久,苦笑不已。
那沈家的小姑娘果然不是省油的灯,说话做事滴水不漏。
还好,与她不是敌人。
……
庆妈妈在外头等着。
瞧见只有沈月乔出来,暗暗松了口气,忙迎过来。
“小沈大夫,夫人那边还等着您呢。”
“嗯。”沈月乔转头吩咐采俏,“你先去车上等我。”
然后带着冯玉蓉便跟庆妈妈走了。
自家姑娘的安排必有道理。
采俏听话的出了府。
沈月乔这边便到了罗夫人住处。
刚到门口,庆妈妈便看了冯玉蓉一眼,“夫人只说见小沈大夫一人。”
“嗯。”沈月乔也不恼,“冯姐姐就在外面等我吧。”
她相信,冯玉蓉就是在外面,罗夫人也伤不了她。
她有自保的能力。
冯玉蓉:“我在门口等着姑娘。”
一个说外面,一个说门口。
那是截然不同的意思。
但只有她们自己知道。
……
沈月乔进去良久。
见了罗夫人之后说了什么,只有她们自己知道。
里面的说话声低沉到近乎无,而且有长久的沉默。
庆妈妈在门口等的心焦不已。
但什么也听不到。
沈月乔
冯玉蓉倒是毫无压力,看庆妈妈的眼神也越来越若有所思。
……
从知州府离开的时候,
沈月乔脸上带着笑,脚步也十分轻快。
俨然一副无事一身轻的模样,笑容里还带了点,搞事我快乐的狡黠。
这才是一个十三四岁小姑娘该有的样子。
冯玉蓉规规矩矩的跟在后头,看着自家姑娘这副模样,也有些好笑。
她方才在屋里跟罗夫人说话的时候,可不是这样的。
她们不知道的是,她们前脚刚走。
后脚,庆妈妈便被罗夫人单独叫进了屋里,还让其他几个丫鬟婆子守住了门,不让任何人靠近。
屋里都有什么样的对话,发生了什么,外人不得而知。
知州府的下人只知,在那儿之后,就再没见过庆妈妈的身影。
有人说她是被儿子儿媳接走回乡下养老去了,有人说她是去替夫人办事去了。
说什么的都有。
只是。
再也没人见过她。
而罗夫人也是从那一日起便判若两人。
从前她想方设法的要保住她正室大夫人的位置。
但从那一日起,她便再无所求了似的,不但亲口揭穿了罗郁林的女儿身,更向知州罗大人提了和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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