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并非此意!”余孝临心中有千言万语,可明执的心思缜密、身份特殊,她怕多说多错,惹得明执怀疑。

    嗯?

    这种事情哪需要特意解释,莫不是小将军怕他误会。

    小将军果然爱惨了他,连这点误会都不愿留下。

    “将军的心意明执都知晓,只是你我二人注定不能长久。明执心悦将军并非作假,只是你我这般,恐是会害了将军。”

    明执有了几分底气,饱含怨气的说着不着调的话,一会儿看看指甲,一会儿检查自己断掉的小腿,末了还牵住小将军的手拉开了自己的领口。

    余孝临欺负人不成反被撩拨,身体有点发僵。

    余孝临的话明执将信将疑,他虽无大才,但也是皇后的嫡子,总不会被轻易舍弃。

    明执心有疑虑,可这次归来,余孝临直接把他关在了别院,他也断了与外界的联系,日子也像坐牢般孤苦。

    如此一想,还不如当时不吃那药物,一直痴傻下去,也不会这般思虑。

    别院也就安静了几日,腊月二十一过,余孝临时常回来,左右挂上了几个红灯笼,准备了些过年的吃食,叶原还能偷闲来亮一亮他那三尺的大刀。

    明执断了小腿,也没了生趣,连扒窗偷看这种事情都不做了,只是一得空就会缠着余孝临,惹得叶原还买了个狐狸的小像放在院落里。

    “叶原之前还觉得我辜负了你,现在恨不得你现原形。”余孝临头上还沾了些雪,手上的糖葫芦还带着点冷气。

    明执闻言只是笑笑,坐在四轮车上接过糖葫芦咬碎了那层薄薄的糖衣,紧接着便是酸涩。

    他砸破余孝临脑袋时,手里便留着两串糖葫芦,当时余孝临身上没多少银两,他又怕真要了人命,就把银子都留给了路旁的老伯,让那老伯带余孝临治病。

    而他就靠着剩下的三文钱,和两串糖葫芦,一瘸一拐,竟到了荆寻。

    山楂的糖葫芦开胃,但太过酸涩,他不喜欢,可那时他只有这东西充饥。

    “怎么,不喜欢了?”明执这几天没什么胃口,余孝临便选了个他之前能吃上几口的零嘴,但结果好像并不好。

    明执摇摇头,解释道:“只是觉得叶原对我有些误解,我若真能现原形,岂不是早就跑出了这里。”

    好像说错话了,毕竟他真的砸了余孝临的脑袋,还跑掉了。

    预想中的气恼没有出现,余孝临像是在纠结什么问题,迟迟不愿开口。

    “将军不妨直说。”看余孝临的神情便知不会是什么好事。

    这要从何说起,是洛亦卿的出身,还是太子的交代,又或者直接说樊岐的邀请。

    “是樊将军,樊将军设宴邀请你我二人前去,除去你我二人,还有慕城城主洛亦卿和,你的舅舅,左宁。”

    舅舅,他的舅舅不会平白到此处参加宴会,那么极可能是为了他。

    明执莞尔一笑,“将军可是有难处?”

    “并,并无。”

    “将军那便是应下了。”明执直视着余孝临的眼睛,轻笑两声,又吃了一颗大大的山楂,毫不在意道:“我与舅舅多年未见,这是好事,只是还要劳烦将军给我裁件新衣,不然”不然将军也会难堪。

    拮据度日的余孝临眉毛皱成了倒八,她的小金库要空了。

    余孝临仿佛失去了灵魂般,叹息道:“我娶媳妇的钱都要花光了。”

    明执:娶媳妇,娶谁?

    樊岐将时间定在了年前,腊月二十七。

    余老将军在时,樊岐和余家军的关系尚可,这样的事情也算多见,只是这几年,因为启国的□□,两城之间已不敢再明面上往来。今年,算是重归于好。

    临行前,明执想起了余孝临的嘱托,十分认真的给脖子手腕上弄出了些痕迹,让余孝临看的气血上涌。

    “如何,可像是抵死不从?”明执毫不掩饰自己的进步,咳,虽然不是什么正经的进步。

    余孝临吓的脸色惨白,连忙拿东西遮挡,又拿脂粉掩饰,虽然勉强遮住了些,但总是有种欲盖弥彰的意味。

    “我怕是要血洒当场了,而且定是你舅舅砍的。”

    明执满意的点点头,自己摇着四轮车的轮子行至门外,路过门外等候的叶原还特意问道:“可有遮住了?”

    叶原瞪大了眼睛,后又把眼睛捂住,碎碎念道:“非礼勿视,非礼勿听,惨不忍睹。”

    明执回头,对上一脸颓败的余孝临,嘴角微微上扬。

    洛亦卿和樊岐都是不好对付的角色,单单拿出一个都是有八百个心眼子,几人怕出什么意外,先前商量了对策,叶原分派了人手万一有什么危险也能护两人周全。

    不过关于左宁,余孝临与叶原都有说谎。

    余孝临得了太子信件,在洛亦卿到达兖州城前便开始查探他的人手,哪知洛亦卿没查出问题,却查到了个左宁。

    左宁是楚国的丞相,楚国皇后的亲哥哥,也是明执的舅舅。

    左宁已于几日前到达荆寻城,还有一队人马装作寻常百姓混入了兖州的地界。他们暂时不知樊岐与左宁是否有联络,但此事颇为蹊跷。

    可以肯定,左宁是为明执而来。

    明执知道这几人有所图谋,但不敢过问,他这么个被送人的病秧子,问那么多平白招惹麻烦。

    他安静的看着余孝临帮他换完衣服,戴上面具,抱上马车,然后还听那人小声嘟囔道:“唉,重了,抱不动了。”

    呵,这就嫌弃上了。

    叶原见人脸色不善,半路贴心的“借”来了茶铺老爷子的拐杖,

    樊岐选的地方在两国的交界处,依山傍水,视野开阔。

    明执虽能勉强行走,却还是被余孝临禁锢在了怀里,这样的宴会少不得歌姬美人,这样一来既能看护又能避免麻烦。

    余小将军抱着美人姗姗来迟惹得众人侧目,明执压下心中的不适,一一扫过几人的面容,却未发现熟悉的面容。

    “余某来迟,自罚三杯。”

    话音未落,便听人调笑道:“余将军多年不见,倒是未变分毫。”

    这话便是出自洛亦卿之口。

    三杯酒下肚,余孝临也看清了来人,只觉得厌烦。

    几年未见,洛亦卿还是那副翩翩公子的模样,不似余孝临,被这苦寒之地折磨的皮糙肉厚,看不出半分之前的样子。

    洛亦卿是太子伴读,余孝临又与太子“同病相怜”,年少时她与太子在京中没少往南风馆跑,而后每次洛亦卿都会向余老将军告状。

    待余老将军故去,余孝临离京,洛亦卿更是与其他皇子勾结,处处针对太子,谋反不成便祸水东引,害慕家蒙冤。所为恶行,罄竹难书。

    余孝临自如的吃下明执喂上的瓜果,勾着明执的下巴一脸痴迷道:“慕公子不知其中的趣味,这美人尝过一次便让人欲罢不能。”

    明笨蛋美人手痒执:厚颜无耻。

    话不投机半句多,余孝临未与洛亦卿纠缠,明面上三人只是无事一聚,三人不能多言,便只是欣赏着歌舞,酒过三巡洛亦卿揽着个貌美的舞姬率先离场,余孝临不想多呆同明执咬着耳朵也栽倒在樊岐备好的房内。

    耳畔是俩人粗重的喘息声和隔壁传来的粘腻的声音,这一情景让明执头皮发麻不知所措。

    “将军,要在这里吗?”

    余孝临喘着粗气摆摆手,瘫倒在一旁,她不该抱着人走的,真的好累。

    隔壁的动静越来越大,余孝临缓了片刻将明执压在身下,开始乱拽明执的头发和衣服,脖子手腕上的脂粉也擦掉了大半。

    余孝临抹了把汗,疲惫道:“这样就好。”

    “还应给殿下捏捏脚的,不过我没力气了。”

    捏脚?明执想到了自己初到兖州的腐朽生活,那时小将军每晚都给他捏脚,说什么舒筋活络——不对!那个声音!所以,所以叶原才会提醒,所以那些人才会误会。

    明执的脸变成了诡异的红色,他才发现小将军的坏心思那么多。

    “将军要不要我喊上几句?”

    “不必不必,那样也不真实。”

    明执左腿断了,右腿还完好,上去就是一脚,两人就又这么着闹做一团。

    两处渐渐都息了动静,余孝临与樊岐作别,搀扶着明执熟悉拐杖。

    马车行过三里便被左宁的人拦下,明执思乡心切,回头看向小将军,压下了眼中的欣喜。

    “将军,我只想见舅舅一面。”

    余孝临没有戳破,平淡的说道:“殿下还会回来是吗?”

    “自然”自然不会。

    “那我便等殿下回来。”

    明执欢快的拿起拐杖,临走还在小将军的脸上亲了一口,仿佛在与情人作别。

    看在小将军那么爱他的份上,最后一口。

    明执太过开心,以至于余孝临都不忍道出真相。

    此处虽为山路,但并不崎岖,明执心中喜悦,虽断着腿,脚下却没耽搁。

    东去又三里,便是一处凉亭,明执看着熟悉的身影,远远的大喊道:“舅舅!”

    左宁看着那抹欣喜的身影,心中苦涩更甚。

    “舅舅。”明执没有错过左宁眼中的不舍,伸手拢了拢衣领,暗自懊悔,他不该赌气留下这么重的痕迹。

    左宁接过明执的拐杖,刻意的不去看那条断腿,可握住明执的手便又瞥见了手腕上的青紫。

    “殿下,殿下受苦了。”

    “舅舅不必自责,母后近来身体可好?”明执主意到左宁两鬓的斑白,想来他的事情也连累了左家。

    “殿下放心,一切安好。”左宁说真,斟了两杯酒,继续道:“只是殿下,殿下受苦了,臣此次便是为殿下前来。”

    明执眼中溢出了喜悦,他就知道那心思不纯的小将军在骗他,父皇和母后怎会他的死活。

    “舅舅可是要带我回去。”

    左宁没有言语,只是把酒推到了明执面前。

    左宁不应,有所觉察,脸上的笑容逐渐消失。

    明执薄唇微颤,仿佛下了莫大的决心,哑着嗓子道:“舅舅,可是来,带我回去。”

    左宁本是这种打算,可他所带的亲信尽数落到了余孝临手里,而且他已惹怒了天子,若不收手,整个左家都要为他一人陪葬。

    而明执,他的亲外甥,就在他面前,瘸了腿带着满身伤,他

    左宁不敢与明执对视,只是找了一套说辞:“年关将之,听闻殿下受伤,臣特来探望,现见殿下安好,臣也安心。”

    他的舅舅,说他,安好。

    是身上的印子还不够明显,还是断腿修养的太好,怎么会说安好。

    还是说,舅舅也觉得他没用。

    “舅,舅舅,我本来已经逃出去了。是樊岐,是樊岐把我送了回去。舅舅,你看看我的腿,你看看我身上的伤,舅舅,那你带我走好不好。”

    积攒已久的情绪在这一刻爆发,击碎了明执摇摇欲坠的理智,他不顾断掉的左腿跪在那毫无反应的舅舅身旁,口不择言。

    “我知道我比不上哥哥,不祥又命薄,可是我,可是我也是母后的孩子,我以后,以后会听话的,求求,求求你舅舅,舅舅”

    不论明执如何求助,左宁都不为所动。他等的明执嗓子破音,不在苦苦忏悔,才把明执那丝凌乱的头发夹到耳后。

    “可陛下更需要殿下留在此地,皇后亦是。”左宁将明执扶起,看着那张了无生气的脸,继续道:“殿下也莫要再想些旁的,若是再断了另一条腿只会让陛下为难。”

    “今日以酒送别,还望殿下保重,也望殿下与余将军琴瑟和鸣,白头相守。”左宁把斟好的酒递到明执手上,明执苦笑着接过,一饮而尽。

    “借,左相吉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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