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杖的敲击声由远及近,最后止在了马车外。

    “这也是你的安排?”声音有些发颤,出奇的,爱哭的小殿下脸上还带着笑意,只是那点笑意遮不住眼底的疲惫与难堪。

    “殿下不满意?”余孝临用手帕擦着脸颊,语气平常,好似一切理所应当。

    明执开怀的一笑,打趣道:“怎会,将军有心了。”

    明执似没注意到小将军的冷漠,继而开口道:“只是我如今腿脚不便还要劳烦将军。”

    话未说明明执便害羞的低下头,那双手也抬起,看样子是无法凭着自己回到马车上。

    那满是茧子的手依然是那么暖,那么有力,那么

    想要人毁掉。

    指甲尚未划破皮肤,手腕便被用力一拧,明执见一计不成,淬毒的簪子迎面而上,余孝临对准那折断的小腿两指一捏,只听咔吧一声响,明执应声倒地,瑟缩在一旁。

    他还是低着头,不愿再露出狼狈的一幕,余孝临饶有兴致的抓着明执攥紧簪子的手,用力把手掰开将簪子扔向马车外。

    强迫着人抬起头,对上那双满是猩红的眼,余孝临嘲讽一笑道:“小殿下就这么想拉我陪葬?”

    手指摸索着那泛白的小脸,似是在嘲讽明执的不自量力,“可惜殿下还不够格。”

    明执想打掉那双令人作呕的手,可用力的拍打却像是温柔的抚摸,使不上半点力气。

    “你什么时候给我下的药?”

    小将军默不作声。

    明执在宴席上并没有吃什么奇怪的东西,那簪子也未划破他的身体,那么只能是有人想动了手。

    不是小将军,便是那杯酒。

    事出紧急,桑子拓假死漏洞过多,师徒二人怕暴露身份,昼夜兼程终是绕过荆寻到了兖州。

    只是桑子拓的中的毒颇为稀奇,桑子拓又医术不精自己乱吃些补品,徐慎与这小徒弟便一直住在叶原安置的地方,帮着医官处理些草药。

    “师父父,这是什什么药?”徐慎连着给桑子拓扎了半月的针,桑子拓才能正常行走,哪知这一剂补药下去,好好的人开始口吃。

    徐慎生气的把小徒弟赶走,恨不得塞上耳朵,“逆徒!平日里学的东西都哪里去了!”

    桑子拓也不想留在此处惹师父生气,听到马车的动静脚底抹油转身就跑。

    自医官领了银子去置办回乡用的东西,这地方便鲜有人来,桑子拓本想无视,可那敲门声愈响愈烈,无法他只得放下手里的药材罐子,把耳朵贴在院门上问道:“谁谁在外面!”

    “是我。”是余孝临的声音。

    桑子拓打开一个小缝,看人没错,便要把人放进来。

    余孝临脸上满是疲态,叉着腰喘着气说道:“不,不急。马车上有个病人,你帮我抬下来。”

    桑子拓皱皱眉,越过一脸死相的师兄,径直来到马车旁。他身为医者,自是以病人为主。

    桑子拓在心中埋怨着师兄的不靠谱,掀开那遮挡的物件,便对上了明执的那双发红的眼睛,呆愣道。

    “嫂,子。”桑子拓趁着这几日与叶原解释了一番,叶原也将他的所见所闻分享给了他,他也是知道自家师兄强取豪夺,情根深种的事情,这句嫂子想来也喊得合适。

    桑子拓摇摇头,看向余孝临的眼中多了几丝钦佩,他总是看不惯自家师兄做些伤天害理的事情,生怕大师兄被师父抓到然后逐出师门,现在可好他家师兄连避都不避的把人带到了师父眼前。

    这,胆大妄为,又令他钦佩。

    “师兄,你是,这个。”桑子拓说完朝上伸出了大拇指。

    “我在明执平日吃的药中发现了蹊跷,师父几日前看过那药,今日我便将人带来让师父诊脉。”余孝临竟耐着性子解释起来,末了又想起什么,补充道:“方才在路上,他要害我性命,他那腿又断了。”

    桑子拓一副了然的模样,解毒哪是他师兄的作风,弄断了人家皇子的腿无法处理才是真相。

    这是时候要他帮忙,不过是分担些怨恨,桑子拓捏捏自己的细胳膊细腿,表达了拒绝之意。

    他就这么抱着药罐子看着自家师兄一脸幽怨的把明执扛来扛去。

    若不是明执的眼神太凶,任谁看了都会夸这夫夫二人感情好。

    明执到了陌生的环境本就不安,余孝临还添油加醋的吓唬他。

    一处进行药浴的木桶,在余孝临口中成了试毒的工具;好好治病的方子,也被说成要人命的毒药。

    明执的脑袋清醒着,那位被余孝临称作师父的老人也正在检查着他的伤口,想来下一步便是要接骨。

    “我若是把你变成了痴傻的样子,我岂不是可以为所欲为。”

    冷不防的一句话,惹得明执心底一颤,余孝临知道他犯病时的样子,若余孝临真想让他变成痴傻的模样,那他该——

    “啊——”受伤的小腿在明执走神时又经受了一次折磨,这股钝痛直接把明执疼昏了过去。

    徐慎对两人之事略知一二,看到明执也觉得自家徒儿过分了些,可又想起自家徒儿的真实性别又不由得捏了一把汗。

    将明执安置在一处暖房,徐慎也开始打探起两人的关系。

    “里面那小子是你什么人?”

    “现在是仇人。”余孝临毫不避讳的露出头上尚未痊愈的伤,还有胳膊上新鲜的抓痕,埋怨道:“你看他这狠心的样子,总想着杀夫。”

    徐慎对余孝临的话半信半疑,但“杀夫”什么的,只当是自家徒弟把人给得罪了。既然是徒弟带来的人,徐慎自然是要好好看一看,他趁着人昏过去便顺手诊脉,只是这手以放上去,眉头便没能舒展开。

    “师父,他可是还有什么毛病?”

    明执体弱不假,但过了这么半年,身体已经好了不少,余孝临也曾以为明执有什么会让人变得痴傻的毛病,只是后来被砸,心中便没了这个猜测。

    徐慎将明执的被子掩好,脸色难看的问道:“他近来可有吃什么药,这脉象不对。”

    药,明执这身子怎么少得了药,只是那么些的药,一时也说不清。

    “他本就体弱,这药服的太多徒儿也不能一一记得,师父莫急,我去寻那些方子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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