诚意,怎样算是有诚意?

    明执试探的抬起手,目光闪躲,他说谎时情话信手拈来,可今日那些放荡的话,却是怎么都说不出口。

    他害怕了,他怕没有一个满意的答案让小将军动怒,他好不容易才遇到这么一个人,这么一个能够接纳他的人。

    可现在,小将军已经失了对他的信任,还有好多,他也不懂得。

    “将军将我留下,自是安排的妥当,我相信将军,可惜明执愚笨,帮不上什么。”

    “若是有什么法子能解将军之急,我亦无妨。”

    若是旁人说这种话,余孝临只当是不分轻重的玩笑,可这些话明执说了多次,竟无法让人回绝。

    是明执演技太好装作真心,还是她生性多疑不愿相信。

    好似不论哪种,都没有分别。

    “哪管什么诚心,我是见殿下这几日心神不宁,与殿下打趣,哪知殿下就当真了。”

    当真,自是要当真。明执不愿做亏本的生意,遇到这种事情更是要计较一番。

    明执知晓自己原是活不长久的,也不值几个银子。他平白被人关了半年还险些丧命,这一笔一笔的账他可啊记得清除,这解毒疗养身体勉强算是补上了三个月,那余下的更是不能马虎。

    明执对小将军的话有几分怀疑,那话本上的故事也变得格外鲜活,他想到了被年老后被赶出府的男宠,还有最后讨饭为生的花魁,还有

    凄凄惨惨,孤苦无依。

    不过,明执是不怕这些的,只消再把余下的时间补上,吃亏的总归不会是他。小将军又那般喜欢他,怎会让他吃苦。

    明执默了半晌,才悠悠道:“将军惯会欺负人的,单单抓了我还不满意,偏要如此。”

    “将军这般,自是要自是要把将军赔给我半年才是。”

    明执小声的嘟囔着,而后才发现言语中的不妥,两颊顿时烧了起来,余孝临见此竟笑出声来。

    明执的身子单薄即便是喝着滋补的汤药也比不得习武之人,哪怕是春日里明执得脸上也是冷冰冰的。

    余孝临忍不住的揉捏着,这人在兖州待了这样久。风吹日晒也不见变化,小脸依旧是软的,倒也是有趣。

    光天化日,孤男寡男,明执又说了那种招惹人的话,这意味也就不明起来。

    明执迟疑着后退两步,浑身都透露着拒绝,“将军怎可白日宣”

    “白日,如何?”

    白日,白日!怎可如此!

    温暖的手掌糅杂着丝丝的香气,蛊惑着明执心神,明执抗拒着却又忍不住接近。

    白日,兴许有其它趣味。

    炒熟的稻米比不得平日的粥食,叶原细细的咀嚼着一下又一下的点着头,好似在口中的是什么珍馐美味,而非这难以下咽的吃食。

    叶原一行人初到兖州时居无定所,只靠着些糙米过活,如今兖州繁华几十年终是又到了这一刻。

    余孝临徐徐走来,难得显得落魄。

    他们于兖州数载,如此一别,怕是再难来过。

    “叶叔,可是我辜负了义父的心意?”

    余老将军在时,太子未曾失势,兖州也是一派繁华,可这一切现在都断了。

    启国的衰败并非一朝一夕,太子失势也并非余家所为,只是余孝临无法释怀罢了。

    “将军能思虑至此已是万幸,何必再妄自菲薄。”

    夜色掩盖着彷徨与无措,余孝临撕扯着缠绕在手腕上的布料,展露着新添的伤口,眼中竟带着几分茫然,或是说麻木。

    “我记得叶叔也学过些不同于常人的本领,这伤口便麻烦叶叔了。”

    光洁的手腕沾着点点的血迹,出血的地方整齐有序。

    自家将军武艺高强,若是有人近身,也不应是这般情景,看着样子便是被人咬了。

    显而易见的,这又是明执的手笔。

    果然,明执是个不让人放心的。

    余孝临一改方才的沉闷,勉强的勾起嘴角打趣道:“明执那性子,待他好些他还要反上三分,更莫要提这种不随他心意的。”

    多日的接触,几人也摸清了明执的脾性,明执那一身反骨是如何都藏不住的,若非小将军假意逢迎,明执定会弄出什么大动静。

    叶原知晓自家将军的苦楚,看着伤口的深浅,忧心道。

    “这若是留下伤疤,岂不是太显眼些。”

    余孝临闻言也不恼怒,颇有深意道:“那般更是有趣。”

    明执睡得并不安稳,入夜渐凉,白日又折腾了一阵,稍微有些动静明执便皱起了眉头,好似要醒过来。

    余孝临自觉的掩去受伤的手腕,尚未熄了灯火,床上的人却悠悠转醒,双眼无神。

    “殿下醒了?”不巧,还是将人吵醒了。

    处在陌生的环境,明执一时有些迟钝,半响才搭话。

    “我自是比不得小将军的,将军这般胡闹,身体也是安康,不似我整日昏昏沉沉的。”说罢,明执又看向余孝临手腕处的伤口,最后撇开了脑袋。

    余孝临故作轻松道:“殿下又在想些什么,我不过是离开了半个时辰,殿下便恼我了?”

    明执没了气力,也不愿多做纠缠,只是眼前这人着实可气。这小将军看着人模人样,折腾起人来却没个分寸,只是咬个印子算是便宜的了。

    明执赌气的背过身去,疲惫的不愿睁开眼睛,身后温暖的身躯不断靠近,明执躲闪两次,却又苦于春夜的凉意,两人就势依偎在一起。

    两日都身着在中衣,明执也没了白日的困扰,就这小将军身上的暖气,压下了心中的不安。

    小将军这几日行事反常,若不是小将军离开时他醒着,怕是要被骗过去了。不过,他若是直接问,也问不出,只愿这小将军能有点良心,别让他受苦才是。

    明执思绪混乱,但也压不住那强烈的睡意,呼吸也从凌乱转向平缓。

    而他未注意,他身旁的人,慢慢睁开了眼睛

    耀眼的火光突破了天际,横冲直撞,仿佛誓要将整座城池唤醒。

    余孝临看着蔓延的火光,心中愈发的不安。虽然此事早有安排,但到了这种时候,她仍是无法对明执道出实情。

    若是她有便宜师弟的三分功底,此时也不会如此煎熬,只是他们几日对明执撒下如此大谎,往后若是相见——

    不,不会相见。她又在痴心妄想些什么,她的生死尚且难料,这尚且不提。明执难得捡回一条性命,依照明执的性子,往后更是不会轻易犯险,他们二人自是不会有任何交集。

    不会有交集,理应如此,也,应当如此。

    明执睡熟时便会把头埋在被子里,今日更是把被子夺了过去。余孝临想着不用与人抢被子的舒坦日子,装作焦急,狠心的将人推醒。

    “殿下,醒醒!”

    余孝临准备了多时,见明执不清醒,先是给人把衣服穿戴整齐,继续解释道:“听这外面的动静,怕是叛军攻城。”

    叛军,攻城?

    睡前的不安再次涌上了明执心头,几日的猜忌也有了答案。

    “这种大事将军怎会毫无察觉,还是——”

    明执支撑着想要起身,却被余孝临打断。

    “殿下放心便是,我怎会将殿下置于危险而不顾,不过如今殿下还是要省着些力气,以备不时之需。”

    混乱,嘈杂,迷惑不清。明执就没有问出答案,就又跌进了熟悉的怀里,眼见着小将军熟练的带上行囊挪开石碾旁的石板,连同他躲了进去。

    那昏暗无光的地方,令人恐惧,但那熟悉的气味却又令人安心。

    只是那温暖的怀抱,好像并不想多加停留。

    “殿下,这里面有火折子与一些吃食,还有些厚的衣物,你在此处等上两日,若是听到铃声便可出来,若是”

    黑暗中不能分辨两人的处境,小将军停顿的恰到好处,明执不见下文,只好牵住小将军的手,追问着,带些颤音:“若是没有,又该如此?”

    “殿下可还记得我的母亲?”

    “自是记得。”

    “那便要记得你我的约定,若是两日后无人回应,殿下便沿着这密道逃出去,将我母亲的尸骨好生安置。”

    小将军的话说的决绝,让人来不及思索,明治不断的点着头,手指却死死的拽住了余孝临的衣角,让人无法挣脱。

    “我凭什么听你的,你到时死活都不知,活着怕是也不愿寻我,你哪还管的到我。”明治哽咽着,混乱,疲惫,还有很多怪异的情绪,他不知是怎的,只想要那么一个应允。

    沉默代替了未知的答案,明执不死心的继续道。

    “被我戳中了心思所以也不反驳?我看你就是嫌我碍事才出此下策。”

    温软的嘴唇堵住了明执想要坦白的话语,吻的难舍难分,他只觉得自己的病好的不够透彻,此时还不够清醒。

    明执知道小将军解释不清,他胡搅蛮缠,结果也出乎意料。

    明执呆楞的摸了摸嘴唇,收敛了脾气,再也没了握住那片衣角的力气。

    “你会活着回来找我吗?”

    “或者,你活着的话,会来找我吗?”

    耳畔的喧嚣被一一掠过,眼前重归于平静。

    明执占据着黑暗中一隅,他蜷缩着,试图留下那点沾染的气息。

    他只能等,等一天,两天,等那个并不明了的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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