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执对荆寻并不熟悉,他又怕自己再被什么人捉了去一时也没什么去处,占着樊岐的旧居歇息了三日便又赖在了荆寻的城楼上——对,赖。

    明执仿佛发了什么癔症,每日辰时必到未时必归,当真是比那看城门的士兵还有勤勉,每日就沏一壶茶往那地方一坐,茶冷了便换一壶,眼睛巴巴的望着北方也不知在看什么东西。

    明朗不似明执这般清闲,只是派了几个信得过的护卫陪着,连着几日无事明朗也便松懈了下来,由着明执去了。

    樊岐的旧居没什么好玩的东西,明执又不愿开口讨要些什么,翻翻找找只寻到了围棋。围棋这东西,明执并非初学只是一直不得要领,如今看这棋谱也是费劲,只能无聊的数棋子,那模样倒是和被抓走之前相似。

    黑白的棋子混杂在一处,明执把两者分开又合在一起,不知疲倦。他所在的地方能遮蔽阳光,也能看到远处的城池,还有兖州城倚靠的山脉。

    明执细心的挑着棋子,好似沉浸其中,远处稍有动静他却又抬起头张望,手上的棋子又乱了起来。

    一旁服侍的人早就知晓三皇子有些病症,对此也是见怪不怪,明朗不过问伺候的便更加不用心。

    明执捏着个黑色的棋子呆呆的看向一处,嘴里嗫嚅着不知在说些什么,揉了揉眼睛便想离开。

    “殿下,您要去哪儿?”

    明执迟疑了片刻,好似在费力的想着自己要去哪里,半响才给了个苦笑不得的答案。

    “我要吃糖葫芦,我要银子。”明执直愣愣的伸出手,眨巴着那人畜无害的大眼,弄的正在偷懒的两人也是一懵。

    明执不懂两人的迟疑,只得继续问道:“怎么,不可以吗?”

    两人反应过来连连点头,像是哄小孩子一样对明执细声细语。

    “哪里用劳烦殿下,小的们去就是了。”

    明执闻言点点头,又坐回了原来的位置数起了棋子,这倒是坐实了痴傻的传言。

    明执这么一数又是几个时辰,只是今日的要求格外的多些,不是说腿酸就是头痛,等离开时更是闹着打翻了茶水,到了晚上更是折腾人。

    明执盘坐在床上披着几件衣服小脸热的通红有一声没一声的咳嗽着,对着心急的众人还添油加醋的嘱咐着后事:“等太子哥哥回来,一定要告诉太子哥哥给我选个风水好的……咳咳——风水好的地方,埋了。”

    刚刚到门外的明朗:几天没见弟弟要病死了?

    明朗被吓出了一身冷汗,推门而入便看到带来的御医也在擦着额头上的汗,看起来情况确实不妙。

    御医见明朗来好似见了救星,也顾不得行礼直接道:“太子殿下,三殿下他不肯换下身上的厚衣服,这样下去怕是会捂出疹子,热出伤病啊。”

    “不是伤寒?”明朗最先见到的便是明执那张通红的小脸,还以为是把人烧糊涂了,只是听御医这么一说,总觉得很怪。

    明朗看着御医和几位护卫难言的表情,只得挥挥手让几位都退下,留下兄弟二人说几句体己话。

    在明朗眼中,明执一直都是个长不大的孩子,现在这般明朗也只当是刷小性子。

    明朗顺手的贴了下明执的额头,不烫、但看起来确实热的不清。

    “快把披着的衣服放下吧,否则真要热傻了。”

    明执傻乎乎的笑笑,然后伸出了手掌,在明朗的掌心放下一个小小的瓷药瓶,轻声道:“听闻哥哥得了风寒,这是是师父之前给我的药,请哥哥吃。”

    明执笑的格外的真诚,明朗知道明执是好意,也知晓明执之前吃的方子不过是些滋补的药剂,因此并未犹豫直接倒出几粒吃了下去,而后皱起了眉。

    “是山楂?”明朗不懂明执这小小的脑袋里装着些什么东西,他气急反笑对这不懂事的弟弟除了无奈还带上了些心疼。

    明朗眼里莫名的泛起了泪光,满是自责,“舅舅还说你的病好了大半,定是受许多的苦楚……到底是哥哥耽搁了你。”

    明执仍是乖巧着坐着,瞪着眼睛像是听不懂明朗的话,听着听着还打起了哈欠,困顿着想要赶人。

    “哥哥,我好困,你把药还给我,我要歇息了。”

    明执也不顾明朗的神情,把药拿到手钻进了被子里,很快的闭上了眼睛。

    身后的声音逐渐归于平静,明执才松开手心那小小的药瓶。

    明执懵懂的用手指感受着眼角的湿润,心境略有不同。自从被楚国视为棋子,明执就处于一种孤立无援的境地,下毒之人心思缜密而且定是身边之人。

    若是往上深究,明执年幼时也曾在左府小住过几日,但因各种传言还有病症才不得不上山修行,而后他每次回京“病情”都会加重,渐渐的也就留下了痴傻的名声。

    可如今回想起来这些事情又都透露着些蹊跷。

    明执在宫中也不曾停下师父的药剂却次次痴傻如顽童,这更是坐实了明执与皇家相冲。而后的事情不言而喻,明执少了些进宫的机会,所中之毒也无人发觉。

    明执在外数年,楚皇心怀愧疚便早早将明朗立为太子,弥补皇后骨肉分离之苦,明执的舅舅左宁亦是风光无限。

    若单单拆开来看,明执也不会猜疑到左宁与明朗身上,只是左宁与明朗出现时机太过巧合,让他不得不心怀戒备。

    方才冒险试探明朗亦是无奈之举,可明朗的那些话却直接刺进了明执心里。

    他倒是真想变成痴傻的模样,若是那般他也无需这般痛苦,早早的去了就是。

    可偏生他此刻清醒,委屈也发泄不出。

    明执在城楼上待了几日并非一无所获,他虽不懂围棋却也能用棋盘记录下荆寻城的布局,几位护卫闲谈时也不避人,明执知晓了不少消息。

    兖州城下的暗道错综复杂,兖州城余下的百姓便同明执一样躲在各自的区域,明朗起初只是抓到了个行动不便的老者,没怎么逼问就得到了这暗道的消息。

    只是说来也巧,其余百姓躲藏的地方只不过是自家挖通的地道,几锄头下去便会塌陷,而明执所在的地方却是由石壁砌成,明朗凿了许久也不过凿开了两处。

    护卫只道是明执运气好,但明执却不这么认为。余孝临把他藏在那处不似偶然,更像是刻意而为之。

    无事之时广挖密道,兵临城下又弃城不顾。分明说着迎战,却又不见尸首。

    明执起初只是疑惑,试探明朗那日他照常的登上城楼却发现了些不寻常的事情。

    俯瞰荆寻城的布局就像是一个巨大的棋盘,明执不善围棋,小将军便同他玩起一种五子相连的游戏。

    而荆寻城中临时搭建的几处临时关押战俘的地方就好像错落的棋盘上相连的五子,不易觉察但指向一处。

    明执那日试探明朗也非突发奇想,他发现了此处端倪,往后才有了更多的准备。

    说是关押战俘,实际也不过是些兖州的流民。兖州早早就放出了风声,稍有门路的都早早离开,这余下的都是些没有依仗的老小,明朗素有“仁善”的名声,虽把人关了起来却未曾苛待。

    明执猜不准明朗的意思又不敢暴露自己已经恢复的实情,缠着几位护卫就要出城看看,几位护卫万分阻拦,见明执临出城改变路线才松了一口气。

    明执不自觉地带着几人转了几圈,最后才盯紧了一处。

    余孝临离开那晚徐老应当也无法离开,只是这师徒三人皆通易容之术,寻找起来也是个麻烦。

    明执正在烦扰不得正解,抬眼便看到墙角的老人一直低头躲闪,身形也有些许熟悉。

    “把那个老的给我叫出来!”

    那老人倒是个识时务的,不反抗也不拒绝,一问话却是个哑巴。

    明执总觉得哪里不对,但又不愿过早的暴露自己,只好胡搅蛮缠道:“我知道他,他嗓子虽哑但会做风车,我要他给我做风车!”

    老人听闻摇头又点头,但架不住明执的护卫人高马大,没挣扎几下就被带到了一边。

    几人就地找了个茶棚,明执自在的使唤着几个人,“你去找做风车的材料!”

    “你看看这老头身上有没有怎么危险的东西,给他绑的只有手可以动了才可以!我当时不慎点了他家的房子,我怕他打我。”

    “一会儿做风车你们都要隔的远远的!这是独一份的,可不能偷学!”

    明执孩子气的安排好了一切,闷头做着风车,待几位护卫走远才阴涔涔的说道:“先生倒是会做风车的,想来小将军儿时并不孤单。”

    本就手脚不利落的老人闻言并无过多的动作,嘴里阿巴阿巴还一直摇头。

    明执也不是什么省事的货色,盯着老人的眼睛把手伸向了老人的耳后,“明执并非恩将仇报之辈,先生是小将军的师父,亦是明执的师父。明执自是要以礼相待,只是……仅凭先生一人怕是弄不出这个阵仗。”

    明执的手指划过人皮|面具的边缘,继续道。

    “那您为何留下呢,不是小将军……难不成是为了桑大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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