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柴利江的思路陡然开阔了起来,她盯着那张漂亮的脸,来回走了两步,明显是怒不可遏,“你是什么东西,也敢肖想英介。”说着又自顾自地笑了出来,“打得一副好算盘,找一个野心勃勃的家伙,一个从那种肮脏的地方摸爬滚打出来的女人,除掉我,再顺理成章的上位。你得到了你想要的,你背后的组织利把持着你,便能更随心所欲地操控羽柴家。”

    “等等,你觉得,我想要杀了你主要是因为——你阻碍我得到某个男人。”那女孩这时才露出恍然的神色,随后就是一串轻而快的笑声,“夫人,你也许不明白一件事情,这世上,没有人能阻止我想要一个男人。”她仗着年轻的资本,以莫名骄傲的姿态说出这样不知廉耻的话,竟也有几分让羽柴利江信服的道理。

    羽柴利江嫌恶地瞥了她一眼,“不知天高地厚的东西,以为只要年轻漂亮就能够随心所欲。”

    “只有年轻漂亮?”女孩偏着头,看着羽柴利江僵硬冷漠的侧脸,“真的只有这一点吗?太太。”

    “再如何美貌也总有老去的一日,真以为容貌能给你一生的保障吗?”

    “夫人,再仔细瞧瞧。”少女好声好气地劝她。

    她只觉得荒唐,不过还是顺着声音去看。

    这么看着,原本坚不可摧的神情突然迸开了一道裂缝。

    就在这时,对方的声音犹如鬼影,化作一阵烟雾,没入了羽柴利江的脑中,“不觉得——我很像一个人吗?”话音落下的瞬间,那股烟雾就变成了火种,在羽柴利江眼底轰得种下了一团剧烈的火。

    “这是……英介说的?”

    “对呀。”对方给了一个恶劣的笑,“就在对面,能看见您的地方。他喝多了……”

    羽柴利江眼睛一抬,声音沙哑,“贱人!”

    那女人欣然接受了羽柴利江的评价,并回了一个称得上和蔼的笑容,“还没到最开心的地方呢,别这么着急生气。”

    “组织给你多少钱,我出三倍。”羽柴利江的态度眨眼就变,有种豪赌的决绝。

    “哦?这么大方?”看对方眼底是心动的光,羽柴利江知道自己赌对了。

    “而且我知道最近警方盯上了组织一批价值数十亿美元的货,我能解决,这批货也送给你。”

    “继续。”女人突然露出兴味的神情。

    羽柴利江又扬起了她的下巴,“我要你从今天开始,消失在东京。”

    “啊呀,竟然只是这样。”

    羽柴利江的手猛地攥住了衣袖,面色却纹丝不动,“如何?”

    “这笔钱,”她弯着眼睛笑,“买您的命,绰绰有余。”

    这话不对劲,羽柴利江暗骂她狮子大开口,“还想要什么,直说。”

    “不用觉得我是个贪心的人,我不要多的钱。”

    抓到重点的羽柴利江眼睛一亮,“看来你早就有了打算。”

    “好说,”少女似乎心情不错,“我要问您一件事,八年前,你的联络人改头换面之后的身份。”

    “联络人?”羽柴利江疑惑地看她,显然出卖一个无足轻重的家伙对她而言并不困难,但是来得太轻易,让她突感不妙,“只要他的身份?”

    “嗯。”

    “你要来干什么。”羽柴利江疑窦丛生。

    她又是那句话,“这又是另外的价钱了呀。”

    “我给。”羽柴利江割了一大块肉,半点不心疼,她要彻底抹去自己生活里的隐患,“你要他的名字做什么。”

    “问这么多做什么,”只听少女嘟囔了一句,但是看在钱的份上,她还是开口了,“当然是杀了他呀。”

    “杀了他?”

    她抬起眼睛,用那鬼语似的声音,缓慢地说,“八年前发生了什么,您不会不记得把。”

    羽柴利江在那一瞬间,如坠冰窖。

    “不会……不会的……你不会是……”她疯了似的后退,指着她,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什么会不会,我是过来斩草除根的,”那少女看她这神态,翻了个白眼,“你们之前的活儿干得不干净,灭口,懂不懂?”

    羽柴利江这才恢复了点理智,疑虑不定,她已经被眼前这个年纪不大的少女戏耍多次,她此刻简直是草木皆兵,“那……我……”

    “你买了你的命呀,傻了嘛?”她说得理所当然。“对了,”她将手中一份文件推过去,“这是送的,不另收费。”见她公式化的笑容挂在脸上,羽柴利江心跳突然快了些。

    她一边注意对方的神色,一边从那女孩手里接过文件袋中,取出一沓纸,只是翻了一面,她的脸色瞬间就肉眼可见的灰败了下去。

    好像在一瞬间,她被抽离的大部分的精气神,命垂一线。

    她浑身开始剧烈颤抖,闭着眼睛深呼吸了一刻,皱着眉将手里的纸张扬了出去,白花花的纸张在半空中翻滚着,四处飞舞开来。

    “真有你的啊……”她的肩膀垮了下去,整个人失魂落魄地塌坐在地上。

    “其实你也不用那么难过。”女孩正看着自己修剪精致的指甲出神,有几张文件飘到她脚尖前,’离婚协议书‘几个字突然就清晰了起来,“一个男人而已。”

    “而已?你知道什么?。”羽柴利江的眼眶发红,遍布血丝,嗓音嘶哑,“你不过是个……人尽可夫的贱人,当然觉得男人可以随便换。我为了他,为了他……花了这么多心血,我将他看作自己的命啊!”

    “那你的命挺廉价的,”女孩挑起细长的眉毛,并没有感觉到冒犯。

    “一派胡言!”她声嘶力竭,“他能走到今天全是因为我,没有我,他什么都不是。”

    正当年轻的少女对一个哀怨的女人的哭诉半点不感兴趣,“哦。”见羽柴利江突然盯着她,她立刻就察觉到了对方那个荒唐的念头,“不是吧,你觉得钱能买到你的婚姻?”

    “为什么不?”羽柴利江坐直身体,“我要让他知道,我不是他说丢就能丢的。”

    “你好奇怪哦。”

    “哼,你不会明白的。”

    女孩对她的话思考了一番,点头,“那确实。”她抬起那双漂亮的眼睛,好奇地问,“你想怎么做?”

    “我…”看来光是气势上去了,实操不行,羽柴利江有些纠结,“我只是……要他看见我。”

    少女皱着脸,“这什么奇怪的要求。”

    “我得让他知道,我为他做了什么。”羽柴利江从一片狼藉里抬起头,神色癫狂,“这你可以做到的吧。”

    她挣扎着想要去拉扯对方的手腕,明明近在咫尺,细白的手腕,看起来轻而易举能够被掰断。却没想对方压根没有让她碰到自己的机会,只余她一个人缓冲着狼狈的在地上打滚。

    “让我去和他摊牌?”少女看傻子一样看着她,“对着警察摊牌,你脑子怕不是坏掉了。”

    “你逃得掉的吧,有什么好怕的。”她恶狠狠地笑了一声。

    “那你要我说什么呢?”她有些厌倦了应付已经走入疯狂地步的羽柴利江,“你设计的谋杀,你策划的绑架,你一力促成的家破人亡?”

    羽柴利江的脸僵在了那里。

    她扬起那张精致的脸,终于没了甜腻的笑,剩下的是贴切的冷然,眸光令人不寒而栗,“夫人,”她的声音仿佛结了冰,“你打算给婚姻增添的价码,是人命啊。”

    “我……都是为了英介。”羽柴利江艰难地开口,仿佛在说服自己,“他……本该是这么出色……灿烂的人,我……只是在做,应该的事情。”

    女孩耸了耸肩膀,“你的意思是英介叔叔的成就其实没有办法在那些人活着时候达成,换句话来说,就是他永远也比不上活人,对吧。”

    羽柴利江的目光落到了地上的离婚协议书上,心中一片荒芜,“我不是……这个意思。”

    “你做的就是这么个意思噢,你在质疑你丈夫的实力呀,男人的尊严不容挑衅。”

    羽柴利江抬头去看她,凄然一笑,“你是说,因为这——他才要和我离婚。”

    “我没这么说过。”女孩无辜地看着她,“就是随口这么一句感慨。”

    “算了。”羽柴利江虚弱地看了她一眼。

    对方神色坦然,笑容诡谲,“还要继续和我做生意吗?”

    “要。”羽柴利江侧过脸去看书房里挂着的羽柴英介的单人肖像画,她在搬家时曾经提过,想要挂上他们的婚礼照,却被拒绝了。现在想想,恐怕那时候的他就已经放弃她了吧。她在煎熬的婚姻里耗尽了力气,仅仅睁开眼睛一个简单的动作都让她疲惫不堪。

    “还要呀。”少女一脸奇怪。

    “不过我只能给你那批货,”羽柴利江长叹口气,“我要死了,大金额流水会引起怀疑。”

    “你不想活了吗?”

    羽柴利江露出一个狰狞的笑,“我会永远活在英介的心里。”她从地上站了起来,面上有种易碎的脆弱感,“我也会给你联络人的身份。”苍白的脸上带着平和的笑容,“只要我的事情跟着我一块死去。”

    “那也算是买得起。”女孩在心里打着算盘,爽快地说,“成交。”

    “我要以羽柴夫人的身份葬入羽柴家,横竖我死了也碍不着你靠近他,这点事你不会做不到。”

    女孩不解,“你怎么觉得这事儿能成呢?”

    “你长着这么一张脸,就算你无心,他也会有意。”撕开鲜血淋漓的伤口,羽柴利江的声音恨不得呕出几口血。

    这么多年过去,面对事实,她依旧会嫉妒得面目扭曲。

    羽柴利江深深的看了眼前的少女一眼,这是唯一一次不带任何偏见的审视。一股怪异的感觉突然就在她脑子里升起,兜兜转转,似乎走到了起点。

    迟疑着从对方手里拿过笔,写下一行行字,“我死后下葬,你会从神位牌里得到那批货的下落。”

    “厉害啊。”看着羽柴利江低头奋笔疾书,少女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原来你早就截下了,恐怕组织这会儿还没查出来是谁添了乱,否则不会让我过来。”

    羽柴利江矜持地整理衣襟,并不为她的话有所动摇。

    堪称满载而归,饶是性情怪异如眼前的女孩,也不由得露出真心实意的快乐,“那就谢谢惠顾了。”

    看着她快活的面孔,羽柴利江不知道哪里来的预感,问她,“你恨我吗?”

    她不假思索地说,“我不恨你呀。”

    羽柴利江觉得这是个谎言。

    “我恨的人,早就死啦。”她用一种快活的语气说。

    羽柴利江此刻已经是身心俱疲,再无精力和她争论话里的真假。她看着断裂的手腕,一咬牙,将本就断开的腕骨撞上那厚实地红木书桌桌角,砸得眼前的女孩都有些牙酸,“真狠啊。”

    看女孩装模作样,羽柴利江冷哼一声,“对你而言小儿科了吧。”

    她好像演习过无数次,初初尝试就成功地将绳子甩在了阳台门口上的镂空窗格里。紧接着她就觉得无形之中有另一个人在抓着她的手,让她死死地拽紧绳套,让她踮起脚,将脑袋放进去,把自己悬挂在房梁上。

    她的脖子被绳索扣上,回忆一股脑涌了出来。

    羽柴利江一直觉得自己出身导致自己只能成为一个平庸的人。

    如果不是有那么一个普通的家庭,凭借她的实力,她绝对会比很多出生起就停留在金字塔顶端的人出色。她抬头仰视这些人时,从尖顶洒落的施舍令她感到侮辱,流连俯瞰的目光是令她感到被冒犯。那时她是自傲的,她拥有的远比这些草包多,带着自诩高人一等的才华清高地与他们高高在上的地位抗衡。

    后来她走出自己眼里的那点天地,发现了更残酷的事实。

    她终于发现了,有这样的人存在。他们有着轻而易举便能摘星的地位,有着得天独厚的天赋,有着耀眼无匹的才华,他们独享着这个世界的偏爱,所有人都当作理所当然。

    自那之后,她的余生,都在疯狂地嫉妒着,厌恶着这些所谓的得天独厚。

    死亡前一刻,她的意识一脚踩空,从半空中急速地下坠。这一生就在坠落之中飞速的闪过,从辛苦打拼开始,一路抬着头看向天边不断前行,她幸幸苦苦走上去的每一步都在不可抗力之下粉碎。死亡并不煎熬,要重新看见自认为不堪的过去才是煎熬。

    勒死是什么感觉。

    羽柴利□□思乱想中,只感觉有些疼,肺部火烧火燎的。她喘不过气,身体下意识的胡乱挥动。

    一团混乱之下,她眼前恍惚着出现了一个人的影子,她不需要看清对方的五官轮廓,仅仅看到那双如同宝石一样毫无温度的眼睛,她立刻就想起对方的名字。她一直以为自己可以站在她坟前洋洋得意后,再将这个名字从自己的回忆里抹去。

    影子生动的在眼前晃来晃去,迎接她走入地狱。

    羽柴利江依旧没有改变自己想要置她于死地的想法,哪怕是幻觉,也要扼住对方的咽喉。

    手伸出去,扑了个空。

    影子变成了魂魄,融入了一个年轻女孩的身体里。

    脸重合到了一起,神情冷漠。

    羽柴利江濒死时神志踏入了极度空虚的境界,有声音在她的颅腔内无限度放大回响,那些埋在她血肉之下的名字,一个个从皮肉里钻了出来,如附骨之蛆。

    她已经无法控制自己,压制不住的疯狂窃喜将她的理智埋没。

    她站在泥淖之中看着光芒陷入黑暗,将那些遥不可及的人拖入万劫不复的绝境,她几乎想要放声大笑。

    她卑劣的希望,有些人这一生都只能踏入长夜,再无重见天日的机会。

    如今,她梦想成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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