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袭风话音未落,无数冷箭从四面八方射了进来,呼啸带着风,穿透门窗和破旧的木板,将老宅围在其中。
林棠一见立刻大吼:“保护王爷!”
侍卫们一跃而起,挥舞着手中的兵器迎战,府中老弱妇孺哭喊成了一片,有人躲避不及中箭倒地。
短短眨眼的功夫,已经血流成河,哭声遍地。
陆芊雪是懵的,长这么大只在电视里见过这种可怕的场面,现在亲身经历简直如临地狱。
银光闪现,陆芊雪知道有箭射过来,她想躲却动弹不得,脑子嗡的一声觉得要挂了。
下一秒,晏袭风已将她护在怀里,扑倒在地。
“晏袭风,救我,我怕。”
陆芊雪带着哭腔问道:“是不是太后的人追来了?”她紧紧地抓着晏袭风的衣襟,惊恐不安。
“藏好别出去,有我在不会有事。”
晏袭风没时间解释,将她藏在一扇屏风后,确定利箭无法射穿这里便立刻提着剑冲了出去。
陆芊雪十分担心他,晏袭风脸色惨白,似乎昨晚发病带来的不适并未消散,看得出他在极力强撑。
外面利箭排山倒海般地射进老宅,完全没想给里面的人活路。
陆芊雪又惊又怕,只要一不留神,恐怕就会被射成筛子,还不如三尺白绫一勒呜呼哀哉呢。
正在胡思乱想之时,头顶嘭地一声响,一根箭竟然穿透层层的阻挡,射穿了雕花屏风,牢牢地卡在那里。
陆芊雪啊地惊叫一声抱头蹲下,心里苦涩却说不出口,闹了半天这里也不靠谱。
她有些不解,如果没猜错的话,昨夜应该下了大暴雪,此刻大雪封山才对,外面的人是怎么进来的?
那么厚的雪别说步行,就算有铲车也出行困难,难不成这帮人会飞?
可是这里又不能用寻常的观点去想,毕竟她好好一个大活人都能穿越过来,还有什么不能发生的?
陆芊雪开始退而求其次,死就死,只要不是五马分尸就行……
外面渐渐地安静下来,空气中弥漫着明显的血腥味,这种可怕的处境令人无比绝望。
陆芊雪等了很久也不见有人来,于是她环顾四周,发现昨晚跟晏袭风打斗时摔坏的木凳还在,便捡起一根凳子腿握在手中,深一脚浅一脚地向外走去。
门一开,她见眼前人影晃动,心里一惊不顾一切地抄起凳子腿砸了过去。
老宅里府中随同而来的家眷死伤众多,东倒西歪躺了一地。
晏袭风带着侍卫奋力厮杀,突出重围折返,看到这一番惨烈的景象之时,心中大为震惊,他担心陆芊雪也同样遭遇不测。
于是便不顾一切地朝着房间冲去,没想到却挨了当头一棒,这一棒力气十足,晏袭风立刻额头开花,血流了下来。
陆芊雪目瞪口呆地看着晏袭风,手中的木凳腿立刻无比烫手,她反手一扔,木凳腿应声落地。
“晏袭风,我不知道是你,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本来还担心你遭遇不测,现在看来是我多虑了。”晏袭风摇了摇头一把将她拉过揽在怀里。
“死了很多人,王爷。”
“我知道。”
“都是你王府里的人。”
“那又如何?”
陆芊雪身子一颤,叹气道:“王爷真是铁石心肠。”
“铁石心肠可以救命。”
“是吗?那现在王爷可以讲讲外面是什么光景了吗?”
晏袭风没吭声,陆芊雪躲在他怀里,感受者他身体的温度,这里实在是太冷了,她鼻尖冻得通红,就连大氅也无法保暖,整个身子不由自主地哆嗦着。
对她来说晏袭风只是相处了几天的陌生人,可她却适应得很快,格外地依赖这温暖的感觉。
有他在,似乎腥风血雨也没那么可怕了。
毕竟她可是死过一回的人,能从太后的眼皮底下捡回一条命,还有什么怕的?
就在这时,不远处忽然传来铃铛的响声,声音清脆悦耳,在这寒冷血腥的冬日里,显得极为突兀。
一个红衣女子踏雪而至,她身后跟着一众侍卫,各个穿着异域的衣裳,凶神恶煞般跟在女子身后。
女子容貌艳丽,带着红色的薄面纱,身上的饰品发出叮当的响声,在她手腕上挂着两个金色的小铃铛,她每走一步,小铃铛就会响起。
“王爷还在耽搁什么?”
晏袭风背对着她,女子并没有看到他怀里揽着陆芊雪。
等她走近才察觉此景,顿时沉下俏脸,毫不客气地上前去扯陆芊雪。
晏袭风似乎对女子有几分敬畏,他松开手向后退了两步,眼睁睁看着陆芊雪被女子推倒在地。
林棠见此想要上前阻拦,晏袭风微微使了个眼色,示意他不要轻举妄动。
此时,外面的打斗早已停止,老宅里血流成河,死伤过半,许谦带着侍卫收拾残局,林棠半步不离晏袭风左右。
陆芊雪快速地瞥了晏袭风和那红衣女子一眼,很快就判断出二人关系不简单,女子看向她的眼神中带着明显的醋意和怒气。
想当年,陆芊雪在学校里也是出了名的女汉子。
她从小在爷爷奶奶的院子里长大,跟男孩们混在一块儿上山爬树,手脚麻利。
平时最看不惯别人欺负幼小,经常路见不平一声吼,逮到欺负女娃的臭小子,肯定要冲上去收拾一顿。
后来上学还报名参加社团,学了两年自由搏击,虽然没有什么成就,但花拳绣腿吓唬吓唬人还是不成问题的。
再说,陆芊雪一向认为打架的时候全靠临场发挥,招数记得牢,不如发挥的巧。
看着美艳的红衣女子,她忽然觉得危机感四起,不知道是不是第六感作祟的缘故,心里七上八下变得没了底。
“你是王府中的哪个?我以前怎么没见过你?”
红衣女子一指陆芊雪:“王爷身子高贵,下次再被我撞见跟他贴近,我就扒了你的皮喂狗。”
陆芊雪立刻垂头服软,顺从道:“是,我知道错了,以后再也不会靠近王爷,如果我犯错,请姑娘责罚我。”
哪知那红衣女子不悦怒斥道:“你是什么东西,竟然不知道本郡主的名字?”
她环顾四周,目光落在了角落里的柔馨身上。
柔馨受到了惊吓,脸上有血,一直缩在那不敢抬头。
“你,大声地告诉她本郡主是谁!”
柔馨听到女子叫她,吓得猛然一哆嗦,连忙跪倒在地道:“这……这是永宁郡主,是驻守北疆的齐王殿下长女,齐永宁。”
一听这话,永宁郡主火了,她快步走向柔馨,上去就是狠狠一巴掌。
“你个破烂货,谁许你直呼我的大名?”
柔馨被打得眼冒金星,重重地趴倒在地上,她强忍着泪水刚要求饶,永宁郡主就一把揪起她的头发向前拖行。
“郡主,郡主饶命,是我错了。”
柔馨脸颊被永宁的指甲划破,鲜血淋漓,她无助地哀求着露出痛苦的表情。
陆芊雪抬起头,面无表情地看着眼前的情景,目光缓缓落在晏袭风脸上。
四目相对,晏袭风眸色如常,似乎对眼前的事情并不在意。
陆芊雪有那么一瞬间觉得他非常陌生,他怎能对眼前的一幕无动于衷?柔馨只是一个小丫鬟,自己府中的人被欺负,这也能忍?
她瞪了他一眼,随即向后抖落了大氅,随手将头发挽起在脑后,又摘掉耳饰丢到一边,这才不慌不忙起身,轻嘲道:“齐永宁,你是哪来的?打人不打脸,是不是有点过分了?当着王府这么多人的面,欺负一个小丫鬟有意思吗?”
晏袭风挑了挑眉,意味深长地盯着陆芊雪,并没有上前阻止。
洁白耀眼的雪光映在他的脸上,泛起淡淡的光,将下颌线轮廓衬脱得更加完美,脸上的血迹犹如来自地狱的花,将英气的眼眸蒙上几许冷色。
永宁郡主一下子僵在那里,她脸上的肉微微颤动,眼中浮现一抹杀意。
她松开了柔馨,回过头恶狠狠地盯着陆芊雪,歪着头问道:“你在跟我说话?”
“废话,不是跟你还能跟谁?”
陆芊雪完全没有惧意,一副小太妹上身的模样不屑冷哼:“怎么?听着不顺耳是吗?不服我们打一架。”
说着她就挽起袖子,叉腰盯着永宁。
柔馨哪见过这个场面,赶忙呼喊:“姑娘使不得啊,千万使不得。”
“干吗这么怕她?”
柔馨刚想提醒陆芊雪,就被两个人捂住嘴拖走扔到后面捆了起来,老宅里闯进很多人都是陌生的脸孔,一看就是永宁带来的人。
林棠有些担心,他低声问道:“王爷,这样下去陆姑娘怕是会吃亏。”
“你忘了她是什么人?”
“可是……”
晏袭风不再言语,他有些疲惫地靠坐在一旁,目光却始终没有离开过陆芊雪。
永宁听到陆芊雪的话,像闻到血腥味的猛兽一样兴奋,她一脚踢飞了木凳,随手捡起了一根利箭,冷笑着扑了过去。
陆芊雪抄起凳子,毫不犹豫地抡起来,永宁一根利箭各种狠戳,两个人撕打在一起,久久没能分胜负。
一时间,老宅里乱成一片,叫骂声助威声起此彼伏,本来大家对陆芊雪的印象不好都提防着她,可是看她敢为柔馨出头,很快对她刮目相看。
只不过陆芊雪万万没想到的是,这一架打完,她会被永宁罚到长灵镇的大殿里服侍,亲眼看着几步之外的晏袭风和永宁,双双入寝在轻纱幔帐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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