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一时间,汴京城潘楼内。
赵绮颖问出任大郎有何妙计后,便瞪大美目看向他。
任大郎胸有成竹:“敢问殿下,汴京城内,为何各方势力争斗不休?”
赵绮颖脱口而出:“为争利!”
任大郎笑着颔首:“殿下,可若利多到可足够大家均分,那还会有争斗吗?”
赵绮颖不假思索:“任大叔,当然还会有争斗,但绝对不似如今这般激烈凶残。
在有足够利益可分的情况下,大家大可坐下来慢慢谈。可问题是,汴京城虽大,利益却始终有限…”
她美目倏然一亮:“任大叔,您有办法给汴京城带来新生意?是大生意?足够汴京城大小百余帮派瓜分的生意?”
嗯…她对汴京江湖,果然了如指掌,难怪她出门在外从不带丫鬟侍卫。
任大郎拱拱手:“此事由下官二弟主持,待其赶至汴京后便要着手准备,还请殿下拭目以待!”
赵绮颖幽幽一叹:“若真能如此,便是汴京无数脚夫苦力之福!
那些人都是苦哈哈,每日辛苦终日,工钱却只有百余钱。甚至,为了抢生意,他们还要打生打死。”
得益于大宋繁盛的商贸,仓储、物流、装卸等需要大量劳力的商贸配套行业,都极为发达。
任仁济各种作坊,如今便养活了西古城等五村。
汴京作为天下漕运中心,更是需要大量脚夫苦力。
赵昂每日的进项,便是通过协调、管理调度各工队进码头装卸,所收取的好处费。
这活儿,换成随便其他一个人过来,都是得罪人的差使。
但赵昂不同。在赵羡的帮助下,他将各个苦力装卸队,进行了一个分级。
根据装卸队伍规模,他分成三等,每次到漕船,他总能保证这三等同时有工头带队进场装卸。
如此一来,谁还能对他有微词?巴结奉迎还能少得了?
当然,没有绝对的公平,但他在赵羡帮助下,做了一个排班表格。
在他这里,没有哪个工头是被遗忘的。如此一来,谁能说他不公平?
恰恰相反,那些前一个月活儿少的工头,能不表现表现?
他就好比满清那些负责让皇帝翻牌子的选妃太监。
翻牌子看似公平,但将某些嫔妃的牌子放到好位置,被翻中的概率会不会高一些?
所以,那些选妃太监们钱不但没少收,而且一定不会挨骂。
赵昂就是这么做到漕运扛把子的。
如此一个思虑周全、让每个人都交口称赞之人,谁不喜欢?
这就是赵昂每月收入极高的原因。
他时不时将这部分灰色收入,拿出一些周济一下急用钱的工头,那些工头能不对他感恩戴德?
于是,汴京城无人不知,义薄云天赵三郎。
只是最简单的统筹管理,便成就了一个孔目的荣光,这就是知识的力量。
呃…我似乎跑题了?咱们是在说汴京城的劳务派遣、底层人员就业问题吧?
在这个问题上,任大郎仍沿用小乙哥的思路,将产业规模扩大。
等各工头、甚至工头之上的帮派大佬们发现,原本需要抢破头的生意机会骤然增加数十倍时…
他们一定不会再打生打死,而是转为用更高端的方式来解决问题。
比如:上不得台面的官匪勾结、上得了台面的垄断契约,以及最高端的竞价买扑。
总之,以前为了填饱手下苦哈哈们的肚子,这些帮派大佬们会打生打死,因为他们都是光脚的。
但如今不同了:活儿多了啊!咱们再像之前那样赤膊玩命…似乎有些low啊,太不高级了。
而且,大宋禁武咱只能用棍棒耶,府尹还是个人狠话超多的黑脸耶,姓狄、姓郭的两个禁军头头武艺超强耶。
咱再这么玩下去,性价比似乎太低吧?
以上,是商业大腕任大郎的讲述以及江湖大佬赵大娘的想象。
以他俩的阅历和见识,未来走向大抵如此。
赵昂摩挲着无须的下颌,沉吟半晌后缓缓开口。
“若真如大哥所言,实乃汴京无数百姓之福!
先前汴京漕运,以朝廷调集南方稻米、茶叶、生丝、锦缎等物资为主,私营货物并不太多。
然而朝廷调集物资毕竟有限,某每日为如何安排脚夫苦力苦恼不已。
所幸自去岁任二弟赴京时起,汴河码头的活计便渐渐增多,某也因此受益。
以此推断,若今年漕运货物可大幅增加,某便要因寻觅脚夫苦力而头疼,哈哈!”
说着说着,这一向不苟言笑的黑脸汉子竟笑了起来。
“众所周知,汴京城的繁荣,是由这些人数庞大的脚夫苦力、贩夫走卒们支撑起来的。
若他们衣食无忧,汴京城将会有怎样的繁华?呵呵,可惜某将远赴真定府,看不到汴京城的变化,憾甚!”
赵羡有些遗憾地摇了摇头。
赵绮颖继续舞动筷子大块朵颐:“不聊这些了,妾要再尝尝外子发明的涮羊肉。”
众人笑了起来,推杯换盏间,这包厢内的气氛瞬间热烈起来。
小乙哥遍翻马家老祖批注的《周易》和《玄珠》,也未找到关于“阴阳和而不生长”、“肾精足而无子”的相关字眼。
虽然他明知,这两句违背常理的话不大可能出现。
他有些茫然。
问题到底出在哪儿?
老爹老娘身强体壮、脾肾不虚,而且二人先天禀赋都不俗,为何生不出孩子?
就他俩这身体素质,哪怕是到医疗设备齐全的协和医院做孕检,花上百八十万块钱,都查不出半点儿毛病来。
连他这老中医都看不出老爹老娘身体隐含的问题,西医那专门研究表征的科学,能看出深层问题就见鬼了!
所以,这事儿不但不科学,而且极不符合中医理论,可用两字概括:诡异。
他有些担心。
他与任丽燕亲热时,任丽燕曾不止一次说过,她想生两男两女。
当时小乙哥还嘲笑她不自量力。
按照生一个孩子间隔一届世界杯来算,等她生完四个孩子,都足够梅西从出道踢到退役了。
她若发现自己生不出孩子…小乙哥都替她伤心。
他暗下决心,明日约心爱的燕子去实验室,辛勤耕耘一整日。
既然质量无法保证,那就用次数取胜。
或许,量变能引起质变呢?
他叹了口气,收起典籍,改为专心设计图纸。
不知过了多久,大门外传来马蹄声,旋即响起推门声,是秦二郎回到了家。
孙幼娘和小乙哥一前一后迎出门,秦老爹将缰绳递给儿子,对老婆挥挥手:“娘子,咱们进屋。”
孙幼娘满脸娇羞,嗔道:“二哥,小乙还没睡呢!”
秦二郎啼笑皆非:“娘子莫误会,我有事儿跟你商量!”
他向支棱起耳朵的小乙哥挥了挥手:“别愣着,快将马牵到马厩!”
他关紧房门后,压低声音道:“娘子,那件事,咱们什么时候告诉小乙?”
孙幼娘怒气值瞬间爆满。
“秦二郎!你个天杀的!你也不怕…”
秦二郎捂住了她的嘴。
“娘子小点儿声,这不是都好端端的吗?”
孙幼娘指了指他的手,秦二郎当即移开。
孙幼娘深深吸了几口气,勉力压下心头怒火。
“说罢,甚事?”
秦二郎再次挠了挠头,欲言又止。
见孙幼娘又要开大,他赔着笑:“娘子,我若说出来,您可别生气。”
孙幼娘扬起玉手:“你先让妾冷静冷静。”
秦二郎乖乖站到一旁,默默看着老婆。
他隐约听到老婆念叨:“不生气不生气!我选的我选的!自找的自找的!”
不知为何,他突然很想哭。
片刻后,做好心理建设的孙幼娘嫣然一笑:“好官人,说吧,什么事儿?”
秦二郎心里有些打鼓,但还是道:“娘子,官家要退货…啊呸,退婚这事儿您知道吧?”
孙幼娘颔首:“知道,那曹姝婧长得像个村妇,官家喜欢她才怪!”
秦二郎挠了挠头:“那么娘子,当初官家因为小乙自言自语,才让曹氏进宫,这事儿您知道吗?”
孙幼娘再次颔首:“小乙已经告诉过妾了。”
秦二郎松了口气,耸耸肩道:“所以,咱那四婶潘老太君想见见小乙,这要求不算过分吧?”
孙幼娘噗嗤一笑:“就这?当然可以。”
秦二郎讪讪道:“若她提出让小乙纳曹雨霏为妾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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