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啧啧……”
方蔷无言,只是感叹。
关于他们曾说起的关于未来,关于那首诗,方蔷早忘了。
回到楼下时她仍如在梦中……原来生而罗马是这样的。
她知道他条件很好,非常好,可那终究是他妈妈的,他姥爷的,不是他的。
可一套房,一个与鹭城大学比邻而居的家……心里酸涩,可嘴上只能调侃,“土豪啊!求包养。”
像是朋友间的玩笑。
李想看着她笑,于是也笑了,直接拿起桌上的钥匙,直接塞到方蔷手里:“喏,想来就来,反正……反正这有的是房间。”
“晚饭还没吃吧?”李想直接拎起墙角的菜篮,完全没给方蔷拒绝的机会,“跟我一起凑合凑合得了。”
方蔷看着手里那串亮晶晶的钥匙,大脑还没反应过来,脚步已经跟上他的脚步,嘴里问:“我能干嘛?”
“菜还没洗。”鸡肉是切好的,李想边把它放进石锅里边冲旁边还没拆开包装的西红柿和生菜点头示意。
方蔷把钥匙揣进口袋开始挥舞案板上的菜刀。
那个天台,她也喜欢的。
喜欢微咸的海风,喜欢翻涌的浪,也喜欢……
“帮我系下围裙。”接过方蔷奇形怪状的西红柿,像是没发现方蔷脸上的绯红,把西红柿倒进炒锅,自然开口。
方蔷从袋子里翻出件还没拆封的围裙,伸手撕开包装,眉头微蹙,发觉自己在被这家伙当丫鬟使。
可看在那只石锅鸡的份上……还是忍了。
手臂环过他瘦削的肩,把围裙轻轻系上他的腰身,手不经意碰到他的腰身,慌忙躲开,发丝又不经意间掠过他的脸庞。
李想不由用胳膊蹭了蹭脸:“哎,痒。”
像是情人间的呢喃。
方蔷伸手在李想脸上胡乱挠了挠:“小心,要炸锅!”
随着一阵噼里啪啦的声响,炒锅里滚烫的热油飞溅而出,方蔷瞬间慌了神,李想伸手抄起锅盖猛地盖了上去。
“出师不利。”李想没什么血色的脸庞有一瞬间的扭曲,但很快恢复如常,打开水龙头,手伸到龙头下任由冰凉的水冲刷。
方蔷直接跑向门口,不断敲着对门阿姨的房间,阿姨睡眼蓬松地打开门,方蔷飞快地解释了句,阿姨片刻后拿了一瓶碘伏,一支绣花针给方蔷,来不及到道谢,方蔷又飞快地跑回来,拧开瓶口就把碘伏往李想手上的水泡上倒。
“没事的,一会儿就好了。”李想抽了抽手,没抽回来,也就不再挣扎,可还是小声宽慰。
“什么叫没事?”方蔷用火机把绣花针仔细烫过,发现李想下意识想躲闪,于是更气,把他狠狠拉过来,手放在自己腿上,“你知不知道你是钢琴生?知不知道你的手对你有多重要?”
“又不是第一次了……”发现方蔷眉头皱得更紧,李想赶忙收回接下来的辩解,眸子一垂下又飞快收起。
天气正热,方蔷穿得也清凉,腿上是牛仔热裤,他的手无间地同她的腿纠缠在一起,不同于李想的白皙瘦削,方蔷更多是一种健康健美,小腿紧绷,能清楚感知到其下的力量感。
“真不考虑考虑我,你看我肩能扛手能提,能做菜能带娃也能疼人。”
李想耳垂通红,眼也不知该往哪放。为了缓解这种无措,他开了个玩笑。
可真心总是藏在玩笑里。
方蔷头都没抬,小心翼翼地把水泡挑破,贴上创可贴,确定没事后松了口气,重重在他小臂上拍了一巴掌:“老头还会疼人呢。”
“那能一样吗?”李想不满,“我正值当打之年。”
“别想了。”方蔷双臂环在胸前,冷冷提醒,“谁让你把我的劳动成果搞砸了。”
“啊?”李想揭开锅盖,西红柿已经焦成一片,他用炒勺翻了几下,底下也焦了,低垂着头,也又有些不甘心,“我重新做呢?”
“机会只有一次。”他们把餐桌搬到了天台,就着海风,方蔷尝了口鸡汤,“错过了就是错过了。”
坐在方蔷身旁,看她小口小口喝着汤,看她嫌弃地把鸡屁股丢进自己碗里,李想有种由衷的满足感。
这种日子就是他想要的。
“国庆有什么打算吗?”他问。
来鹭城已经差不多一个月,他只对学校附近熟悉些,其他地方从没去过。他知道开学时方蔷跟家人在附近玩过,可只有一天,都是走马观花。
他们还有很多很多地方可以去。
方蔷凝眉想了想:“国庆我要兼职的。”
“兼职?”李想看着她的黄色工作服,不明白这开学才几天,她到底找了多少工作。
“嗯,我加了学校的兼职群,国庆缺人,工作好找,工资也高。”方蔷翻出个鸡爪,啃了一小口,味道很好,于是也有心情给他多解释些。
“带我去吧。”李想说。
“你?”方蔷像是看见了太阳西升东落,“小李总还会打工?”
“我怎么了?”知道她是在调侃姥爷公司人的称呼。李想知道方蔷不信,说起来自己都不信,从小到大他还没有过工作的经历,可既然她去,那他也想去。为了增加可信度,李想随意胡诌,“天太热了,空调整天开着,电费贵,再不赚点钱贴补家用就得吃土了。”
“买得起房子开不起空调?”
方蔷知道李想在扯淡,他不想带这个拖油瓶,但吃人嘴短,方蔷最后还是妥协了,“到时候要是有适合你的工作的话我喊你。”
“一言为定!”李想伸出手,“我什么工作都可以做。”
看着他还贴着创可贴,纤细修长的手方蔷有些恍惚。
上次两人拉钩约定高考后他告诉她他的秘密,他做到了,可她望风而逃。
这次呢?
可方蔷还是伸出小手指,轻轻同他勾了一下。
像是约定,又像是誓言。
……
开学的新鲜劲过去后日子开始平平无常地过着,而对李想出去住哪怕是闫兴倪都没说什么。
大家都是大学生,对校外租房这种事早就司空见惯。
也就魏伟调侃他别人都是找到女朋友才出去,他倒好,女朋友八字没一撇先搬走了。
在学习上,大一的课程还是比较多的。
李想专业课学得轻松写意,英语也还过得去,可在思哲、马列这些通用科目就有些举步维艰。
于是有些怀念被学霸罩着的日子。
怀念过后继续教室食堂宿舍三点一线,晚上则回自己的小窝睡觉。偶尔也会参加舞蹈社的训练,不止见到了传说中的舞蹈社社长周浩然,还参加了舞蹈社的庆功宴。
他不但回来了,还和舞蹈社另一个社员一起拿了三等奖,奖金三万块,
也就是在庆功宴上李想才知道周浩然不只是自身条件优越,家境也殷实。他家在鹭城当地承包一些不大不小的工程,据说挂靠在外地一家大公司名下,而冲着这家大公司的名头,周家每年都能接到不少颇有油水的活计。
像这次比赛,三万奖金他全给了舞伴,他不仅分文不取,还请舞蹈社全体成员参加庆功宴,而这次庆功宴舞蹈社社员们喝掉的酒花费的都不止这个数。
可能像他自己说的,也就图个开心。
舞蹈社人不少,足足坐满了两个包厢。周浩然坐在主位大大方方接受着大家的祝贺,到李想这桌时副社长李思齐告诉周浩然这是社里今年唯二的两根独苗,周浩然豪爽地拍拍两人的肩,笑着说以后大家就是兄弟了,有事找他准没错。
“我兄弟滴酒不沾,无论多少,我都替了!”魏伟客气地应了两句,李想全程则一言不发,也没接周浩然那杯酒。
不知道为什么,他对眼前张扬大气的周浩然就是喜欢不起来。
好在周浩然贵人事多,勉励了他们几句就算结束。
“还真把自己当个人物了……”魏伟在被周浩然拍过的肩上弹了两下,对方的态度太过居高临下,看他们像看着两个小弟,魏伟边拍边吐槽,“我呸!装什么大尾巴狼呢?”
“你可别吃不着葡萄说葡萄酸。”魏伟身旁的李思齐笑了笑,“舞蹈社也有不少人是冲他来的。毕竟要身材有身材要家世有家世,为人又大气豪爽。”
“你不是汉语言文学的吗?”魏伟皱眉看着自己的衬衫,已经开始考虑晚上回到宿舍是不是要狠狠洗个十遍了,他指着和周浩然相谈正欢的方蔷,“她是?你也是?”
“方蔷啊,她是功底好,想通过舞蹈社参加一些比较知名的比赛。”李思齐指着自己,“至于我?我就是来塑形的。”
“那你怕是白来了。”魏伟伸手在李想眼前晃了晃,看他回过神来才漫不经心地说,“已经很完美了。多一分则妖少一分则黛,明显来多少次也没提升空间了嘛。”
李想看着嘴角明显展露出一个娇俏弧度的李思齐和应对无比自然的魏伟,再看看正和周浩然碰杯的方蔷,突然就把杯中酒一饮而尽。
很苦,很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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