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中午,蕊蕊在车体晃动中被窗帘都挡不住的阳光刺醒,大部分女孩子再次睡着,但是蕊蕊看见那些军人已经又恢复到一脸肃杀的表情,并且前面的中年军人已经在摇晃的车中站了起来。
他雄厚的嗓音没有借助车载话筒依旧浑厚的传到每一个乘客耳中。
“都起床了!”
蕊蕊看向窗外,他们已经进入到蓉城内的某条非常普通的居民街上,似乎是一条有些年头的居民街,马路两旁的生活设施非常完善,临近中午,许多门口贴了“空调开放”的小餐馆已经坐满了人,因为车速已经降下来了,蕊蕊看到附近的警示牌上有着“军事管控,禁止鸣笛”的字样,并且这条路上没有私家车辆或者公交站,大巴缓缓绕过路中间一个巨大的圆形花坛后,“蓉城军事管理区”的大门已经打开,前面已经驶入了大部分大巴,他们这台车看来是赶上了,排在了最后。
“你们的辅导员不在,我来跟你们讲一下注意事项。”
“军区内不准拍照,什么照片都不可以。”
“我们不会没收你们的手机,但是所有信号都会被监控,早上8点到晚上8点中间不允许手机开机,给家里人打电话可以打,统一在晚饭后,930睡觉之前。任何定位类信息,照片都不能发。”
“不准和教官有过于密切的关系,你们都是成年人,要有自控力。”
“任何人,都不能在这20天内私自出军区,当然,你们也出不去。”
“现在可以抓经时间给你们的父母发短信说明以上情况,下车后就进入训练状态,我不想看见任何人交头接耳。”
同学们立刻被他严肃的神情震到,低头给家人发信息。
蕊蕊将所有事项发在家庭群里后,并没有得到回复,她无所谓的直接关机,这种密闭的环境反而让她更加安心,上次让她感到绝对安全和平和的时候,还是在来山城的火车上,她躺在最顶端的硬卧上,听到下面李父一次又一次的被推销员成功推销,然后从下面递上来新疆的奶片,国外的蓝莓,甚至还有一个火车模型,现在想起来她也会勾起嘴角。但是很快一车人的轻松氛围就被打破了,因为别的班级的女生汇合后,她们惊讶的发现女生的十几辆车几百个学生,没有人看见黑色的鸟群,甚至没有人看见下了雨。
“一直是晴天呀?我一直没有睡觉呢。”会计专业的姑娘们也觉得很惊讶。
“对呀对呀,我也没有睡觉呢,而且我们车上的空调一直不冷,根本睡不着呀。”
蕊蕊再次感觉的诡异,但是随即而来的辛苦训练立刻让所有人累的没有闲暇去想这些事。
军训的第一天,女生们在晚上近七点才得以吃饭,但是吃完饭后所有人才得知晚上他们没有床能睡,几百名女孩子们被晒了大半天,晕晕乎乎的吃了饭,被下令站在一个有巨大厚重铁门的“仓库”前,随后近距离的观看了一场“军事战备秀”,坦克,作战车一台接着一台被开出“仓库”往军区深处驶去,腾出近一亩地的空荡荡的“仓库”。
“未来20天,这里就是你们的宿舍。”
女生们看着还残留着汽车尾气和灰尘的水泥地,一时之间不知所措。
很快又有一台蓝色货车从军区门口进来。车身上还贴着某某装饰城的大红色广告。货车司机刚停稳车,就大喇叭似得自嘲。
“卖了一辈子木工板,真是出息了没想到生意能做到部队里,哎呀好可惜哦不可以拍照片。”
“原来领导们还算有良心,还知道给我们搞点木头板板垫屁股。”不知道谁偷偷吐槽了一句,女孩子们立刻低低的笑起来。
一张张一公分厚的木工板被精准对齐的在地上排列好,像逃荒一样的女生们已经没有了来时的矜持,身边的人只有几个脸熟的,所有人都被不同专业,不同寝室的打乱重新编排,蕊蕊幸运的看到自己所在的连中有阿荔加菲和燕子的身影,几个小姑娘像是逃荒遇见了走失的亲人似的拥抱在一起,互相调换了光秃秃的床板任旧勉强算是睡在一起。
军训一旦开始,生活条件立刻一落千丈,但是因为都做好了心里准备,并没有人抱怨什么,直到晚上满仓库的蚊子和35度还不能天天洗澡的噩耗终于击败了大部分女孩。
因为一直作为普通陆军军区的这里只有一个公共澡堂,但是这个澡堂每次也只能两个班的军人一起使用,现在原有的部队军人们已经内部调整都划好时间段使用宿舍内部的澡堂后,女生们虽然可以完全占用这个澡堂,最快也是每25分钟才能循环一次,再不耽误训练的情况下一晚上最多能洗四五个班级的人,所以每人也就只能三天洗一回,夏天里三天洗一回,所有女生的骄傲和矜持都被迫放弃了。
蕊蕊躺在床板上,带来的被子被她垫在下面勉强隔离湿气,原来的床单当做薄被抛在一边,她脚底点着一盘蚊香,因为这里根本没有插座,所以这种原始的蚊香成了香饽饽。
晚上大家都在给父母给男朋友打电话,蕊蕊看着根本熏不死的蚊子觉得十分烦闷,干脆大敞开四肢像个瘫倒的稻草人似得一动不动。她暂时还保留白皙的手腕和小腿从作训服中露出来,长直发被她变成了乡土气息十足的两股辫,因为只是军训不是真正入伍,所以女生只是统一要求不能散发或者披肩。
手机的信息声被她关闭了,因为这里只有仓库门口几位辅导员那里有延长出来的排查可以充电,每人每两天才能记名充一次,所以大家都选择发语音或者信息等耗电量较低的通话方式。蕊蕊左手边的女孩子已经跟家里人打了半个小时的电话了,这个叫做黄嵋梅的姑娘长得就像是中非混血,皮肤红黑,嘴唇凸出,眼睛倒是又大又亮,手指和四肢也不像国人那么纤细,除了身高,活脱脱就是个前凸后翘的非洲大妞儿。当然前提是忽略她这以最地道的山城话。
“哎呀麻麻你和老哈儿真的莫担心我,勒里雀实黑安全,大家好几杯口子都似一样滴在地上打铺盖的。”
蕊蕊觉得这种“非洲大妞儿穿着陆军迷彩服说着山城话打电话”的视觉冲击力实在太强了,于是偷偷地拿出手机偷拍一张。
刚解了屏锁,被静音的手机跳出一条未接电话和数条未读信息的提示。
竟然不是父母的,而是李骁的。
蕊蕊觉得爸妈虽然非常懂事的没有给自己打电话,但是应该会发信息。她完全忽略了李骁的来电,心里认为两个都在军训的人能有什么急事要说,于是她放弃打回去的念头,打开了微信。
置顶的两个聊天框里,“李老板家大事讨论组”和“三班四班班级群(有辅导员和老师的大群)”“李家班革命友谊基地(没有辅导员和老师的小群)”“艺术设计学院大群”都有未读信息,但是预显示的“李老板家大事讨论组”里只是李母回复的一个“好”,这一个字大约代表了他们夫妇对于蕊蕊上面一长串话的回复,大约也代表她那个自闭狂老弟的意思,蕊蕊气的躺在地上弹跳了一番,像个执拗的死鱼。等旁边的“中非混血”跟自家父母的电话都打完了,又开始跟男朋友煲电话粥撒娇,她才拿起手机翻看下一条未读信息。
李骁的未读信息竟然有7条。
我是个好人:到军区了?你们还好吗?听说路上出了状况?
我是个好人:听说有女生吓得不轻,你怎么样?
我是个好人:(图片:被教官剃头)
我是个好人:我们所有人的发型都保不住了
我是个好人:(图片:圆寸李骁)
我是个好人:(图片:圆寸李犇,李犇沙皮狗式皱脸哭泣,并且短袖下方原本露出来的纹身位置被一块黑胶带贴上)
我是个好人:训练还没结束吗?你还好吗?
蕊蕊回到主界面,看到岚夕也发了消息
岚夕(绯色晚照):姑娘,你被分到第几连了?
岚夕(绯色晚照):看到你了,我就在你头顶的那排,靠近大门口,有电话来,电话结束了我再去找你。
蕊蕊抬起头往门口看,果然岚夕正盘腿坐在门口附近的床板上打电话,她也看见了蕊蕊,随即一边笑着继续电话,一边招手并给蕊蕊挑了一下眉。蕊蕊读懂了她的眼神:过来到我这里坐,马上结束。
兔子似得颠颠的跑到岚夕的“床”上,蕊蕊像小孩子似得躺在岚夕身边,以为她在跟父母打电话,但是凑近了也没听明白她到底在说什么,这家伙讲的是粤语。
“我的天哪,山城话已经让我很难懂了,这更难懂,几乎一句话都听不懂啊。”蕊蕊哀嚎倒地。
“妈咪,好晏了要瞓觉喇,唔乖带鹅闷爸爸侯。”
蕊蕊:“……”不错,还能听懂“爸爸”和“妈妈”两个词。
等岚夕挂了电话,看到的就是蕊蕊十分崇拜的眼神:“大小姐,你让我有一种活在tvb电视剧的感觉。”
岚夕无奈笑了一下,笑不露齿,大方的样子确实很有“富家小姐”的样子。蕊蕊还想跟她询问“鹏城都说粤语?”这种话题时,岚夕却先开口了。
她把躺在床板上的蕊蕊一把拉了起来,非常直接的开口:“你怎么不给包工头回信息?”
蕊蕊莫名,“包工头?谁?”话一说完她也反应过来了,“啊,李骁,我现在就给他回。”
手机刚解锁,蕊蕊再次反应过来,“岚夕,你怎么知道他给我信息了?”
李岚夕无奈的打开手机微信,直接递给蕊蕊看。
我是个好人:你好,李岚夕,我是李骁,你跟李蕊蕊在一起没有?为什么她没有接我的电话?
绯色晚照:我们没有在一起,一会我替你找找她(邪恶笑)
绯色晚照:你俩这是有情况啊?
李骁(我是个好人):(微笑)拜托了,我没有收到回复有点担心,听其他男生讲他们那台车子出了状况
绯色晚照:我也听说了,不是大问题,我看到她了,一会让她回你
李骁(我是个好人):谢谢姐妹(肯定的眼神)
蕊蕊看到这对话,心里立刻有些麻酥酥的感觉,她这是被人家“看上”了?这也太快了吧,虽然说以前好像也暗恋过班草,但是现在她连对方的脸和对方的名字都记不起来了,而且被别人“追求”,还是第一次。
话又说回来,这算是“追求”吗?
岚夕就看见蕊蕊咬着下嘴唇抱着自己的手机傻乐,恨铁不成钢的拍了一下她的额头。
“快回复人家信息呀傻子!”
“哦,嘿嘿。”蕊蕊刚想拿自己手机回复,就被岚夕打着屁股撵走了。
“回你自己那里去,别折磨我这条单身狗了。”
蕊蕊有些不确定,虽然他在跟岚夕的聊天中没有否定“有情况”这一说法,但是也并没有直接承认。
“人家说的应该是我跟他是老乡这回事吧。我们没有在谈恋爱,这才刚开学。”
还想再说什么的蕊蕊屁股上又挨了岚夕一巴掌,只好压抑住兴奋回到自己的床板上。
隔壁的“中非混血”还在打电话,右边的浙江细囡洗漱也还没有回来,蕊蕊打开手机,在聊天框中输入;“我才看见信息,不好意思”觉得有些死板和生硬了,又删除了重新输入:“我们的车是出了点小状况,问题不大,已经没事了。”想一想觉得这么说也不太对,又删除了重新调整了下语气输入:“是呀,上午车子突然撞击鸟群了,不少女孩子都吓哭了,不过我还好,车子也没事。”
这一句话刚发现出去,又觉得不太好想撤回重新编辑下,就看见对方已经恢复了。
我是个好人:你没有哭吗?
我是个好人:我刚刚为了找你加了你朋友的微信
我是个好人:鸟群撞车,不是一只鸟,是一群吗?真是奇怪啊(思考)
蕊蕊看着他的信息,他竟然会向她报备加了她好朋友微信这种事情?她是谈恋爱了吧?是吧?是吧?蕊蕊再次激动地躺在床上弹跳,结果手肘不小心用力过度直接磕在硬床板上,痛得她立刻像一只蜷缩的大虾,但是嘴角还是带着微笑。
因为蕊蕊一晚上都在纠结:我应该怎么回复才更自然,还有,要不要问他是不是在追求自己,等等等等,于是熄灯的时候蕊蕊发出去给李骁的回复也少之又少,纠结又纠结。
直到后来蕊蕊对于这件事情的冲击力刚刚过去,她又恢复了瘫软的“死鱼”状态,四脚摊开的放空了一会儿,又摸出手机,开始看班级群里的消息,有辅导员的大群里只是辅导员的一些注意事项提醒,寥寥几人回复,但是没有老师的小群里已经有上百条未读信息了。
小礼帽:(图片:车上拍摄的撞击在玻璃上死掉的黑色鸟类)
小礼帽:(视频:车停了,大雨冲刷着车窗,女孩子们聚在一起哭泣,司机师傅刚要下车,一开车门一只死鸟掉下来,女生们再次尖叫哭泣)
李朝(哈利波特爱我妈):这是怎么了?你们那里下雨了?这些鸟是怎么回事?
我是好人:什么情况?安全否?辅导员怎么也愣住了?
李犇(哞哞):财产们你们怎么了?怎么都哭了??
很坏很坏的小可爱:(表情包:着急)
很坏很坏的小可爱:(表情包:抓狂)
岚夕(绯色晚霞):这车上好几个我们班的女孩子呢,到底怎么了?
我是好人:是的我也看到了,辅导员也在,小礼帽,你们车上到底怎么了?
李屿乔(乔帮主):看见苗苗和爱婧还有蕊蕊了,他们不是就在我这台车的后面吗?我们这里没有下雨啊?(表情包:惊恐)
李淳儒(正直阿q):小礼帽快回信息啊,需要我们报警吗?
李岱(阴沟里的袜子):准备报警
李仲相(小鸡爱吃肉):准备报警
小礼帽:好了好了,没事了,车子没坏
小礼帽:辅导员恢复理智了,还是太年轻,姑娘们都吓坏了
李朝(哈利波特爱我妈):哎呀到底怎么回事啊,快说
小礼帽:车子撞上鸟群了,特别吓人,刚出隧道就遭了。
小礼帽:乔帮主什么意思?你的车就在我们前面,前面没下雨?你们经过隧道的时候没有下雨吗?
很坏很坏的小可爱:(表情包:震惊)
李屿乔(乔帮主):我的天哪什么情况,我们一路上出来都是大太阳啊,一路上干干巴巴的,到现在都是大太阳啊???这也太奇怪了吧???
小礼帽:怎么可能???
臣妾做不到啊:我和乔帮主在一台车上呢,我证明,我们这条路上一路都是大太阳,你们车子不是刚刚一直在我们后面吗?,也就几百米的差距怎么会?
小礼帽:天哪天哪,到底什么情况?你们看,我这里还在下!(视频:车窗上的大雨,一些被雨水冲刷的羽毛和血迹,女孩子们哭泣的声音渐小,带队的军人上了车)
小礼帽:那个大佬来了!好帅!我们有救了
小礼帽:车子没问题,大佬和几个兵哥哥把吓坏了的姐妹先送走了
小礼帽:大佬虽然年纪大了,但是还是很有魅力啊,我们已经完全不害怕了!
小礼帽:但是还是很诡异啊,雨渐渐停了!
小礼帽:大佬在盯我了,我撤了,你们放心吧,有大佬在,他的阳气足够对抗这一车的阴气了!(表情包:撤退)
……
这个小礼帽又是谁啊?
还未多想,手机只剩下20%的提示框突然跳出来。
蕊蕊立刻断网静音锁屏一气呵成,在熄灯的前十分钟排队去解决睡前洗漱。
坐落在居民区边沿的部队因为交通管控,在夜里听不到汽车的轰鸣,有些地方就算是水水泥地,也有超乎寻常的安全感。
蕊蕊从来不会有睡眠问题,但是她知道不是所有人都可以想她一样沾枕头就会睡着,也不是所有人都像她一样从来没有做过噩梦,甚至她也明白不是所有人都能在梦里清醒的知道自己在做梦。
因为白天发生了太多事情,她感到自己的大脑里满是兴奋,但是也没有轻易忘记上午那件诡异的“交通事故”。
她在几百人的黑色仓库中,躲在床单里偷偷搜索关于上午这件事的关键词,竟然还真的有很多类似的事情发生过,这让蕊蕊放下心来,她看看左右两边睡着的同伴,阿荔睡着睡着,开始向她这边慢慢移动,碰到蕊蕊丢在一边的枕头后一把把它抱在了怀里。
“她还是有点害怕的吧?”蕊蕊也向枕头方向靠近了一些,几秒种后她就完全睡着了。
站在这棵柳树的下面,蕊蕊知道自己又在做梦了。
回家了呢,很熟悉的地方,很熟悉的蟠桃树。
蕊蕊往上一跳,一阵风把她吹离得很远,她飘着飘着,顷刻间又回到了睡着的地方,回到了仓库里面。
但是所有人都不见了,原本睡在地上的几百名同学都不见了,仓库也不是黑黢黢的,在大门的方向有剧烈刺眼的阳光照进来。仓库中间还剩下一个正在睡觉的小女孩。
蕊蕊觉得这个背影实在很熟悉,她慢慢的走过去,发现两人穿着一样的白色睡裙。
“我好像在哪里见过你。”
蕊蕊手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个东西。
蕊蕊低头看去,是一个紫色的“钵”。
奇怪,为什么是一个钵?
这个奇怪的非常具体的东西完全吸引了蕊蕊的注意力,她随便用手叩了一下钵身,立刻有看得见诡异频率图案的音波将这场梦泛起涟漪,当它的震动波划过蕊蕊,划过那个背对着她还在睡觉的女孩子时,蕊蕊被一阵让人晕厥的晃动撼醒,迷茫中贴近地面的左耳听到了类似大型动物哀嚎的声音。
“歧点,又一个歧点?”
蕊蕊还没完全睁开眼睛,手腕就被牢牢拉住,甚至来不穿上鞋子,蕊蕊就散着头发被簇拥到了仓库门口的空地上,她再次听见了数量众多的女生的恐惧惊呼声。
“怎么了阿荔?是紧急集合吗?我没有听见哨声啊?”蕊蕊被周围女生成倍叠加的恐惧感传染,夜里稍微凉爽的风让她颤抖起来。
“是地震啊!你怎么睡得这么死?我叫了你好几次!这都什么事儿啊。我想回家!”
阿荔的怀里还抱着枕头,一只手还紧紧地拽着蕊蕊。
训练场上的大灯突然一起亮了起来,营地里响起数声嘹亮的哨声,衣帽整齐的军人们立刻成队向这里赶来,刚刚已经结束的晃动感突然再次开始,仓库边上的一栋宿舍楼发出木门窗被挤压的令人牙酸的“吱嘎”声,随即处在一楼某个房间的玻璃窗突然碎裂,还好附近没有人。
“都去训练场中心!”
“原地十人成列!”
“不要抱在一起了!动起来!”
一声声来自于不同教官的叫喊声响起立刻将所有人分散至训练场中心,光着脚的女孩子们忘记了哭泣,手拉手的听话整队,在四周黢黑的深夜里,在橙色的训练场的灯光下排列站好,大气不敢出。
五分钟后,确认没有建筑损坏,人数清点正确,所有女生被允许原地坐下等待蓉城地震局的消息。
有少数带了手机在身上的立刻上网查看消息。
“43级,没有什么事故,而且川渝都有震感,但是似乎只有我们吓得跑出来了。
”这个同学有点无奈,“怎么川渝地区的人都不害怕吗?”
蕊蕊站起来往远处居民区的高层建筑看了一看,连亮灯的都没有几家,甚至就在她看的时候有几家还把灯关了。
这回她还在无语,同寝室的加菲无奈的叹口气。
“好造孽哦,我被蚊子咬惨了。”
她丝毫不在意自己有加菲猫图案的短袖睡裙,丧着一张脸在那感慨。
阿荔也好奇问她,“你们真的不害怕吗?我长那么大第一次经历地震,我以为我要死了。”
加菲撇撇嘴,“也不是说地震不应该害怕,我们山城到还好,就是蓉城这边,很正常,小震年年有,他们都习惯了吧,而且我们家老哈说了,大震跑不了,小震不用跑。”
她一边讲话一边忍不住挠痒痒,肉肉的脸颊下方的有个鼓鼓的蚊子包,已经被她挠红了,关键这染成亚麻色的大波浪粉□□孩现在正大大咧咧的盘坐在地,弯着腰,怂眉耷眼叹气的样子活像一个中年失业的老大爷魂穿山城二八少女。
蕊蕊看着她马上要走光的下摆想把阿荔怀里的枕头拿去给她挡一挡,结果原本柔弱的阿荔死活不肯,蕊蕊这才反应过来阿荔一直抱在怀里在挡什么,突然意识到自己也似乎需要挡一下。
“哎呀你们真的好,好”加菲想用普通话说什么,最后还是没想到对应的词,把自己憋的不行,只好挥挥手招呼他们,“行了啊,没啥子需要挡的,过来阿荔我给你挡着,都是女的谁看你啊。”
蕊蕊和阿荔尴尬的用一种别扭的方式做到地上,企图让自己不走光。姑娘们在训练场上呆了十几分钟,撑死不少蚊子,直到一道手电灯光从军区深处照过来。
拿着手电筒的是白天那个中年军人。
“报告李团长,我们预备五分钟后没有余震就让她们回去!”
那男人点点头。
“竟然是团长啊,应该很厉害吧?”
手电灯光被掐灭,再看去时就不觉得晃眼了,蕊蕊这才看清楚,这个李团长毫不避讳的牵着一个女孩子,在确定没什么事之后宠溺又嫌弃的把这个女孩子赶到训练场的人群中去。
“哎?蕊蕊,你们俩撞睡衣了,而且看背影你们俩很像啊!”
阿荔坐在地上拽一拽蕊蕊的裙摆,她看到蕊蕊原本还因为没睡醒有些惺忪的双眼紧紧盯着那个跟她穿同款睡衣的女生,似乎非常困惑的看着那个女孩。
那个明显就是中年军人女儿的女生,已进入人群就被簇拥着提问,问她是不是那人的女儿,问她关于军属大院的事。
蕊蕊突然觉得耳朵轰鸣,之后便昏天暗地的一头栽倒,虽然被旁边的女生压住,但是还是在彻底昏迷前听到自己的额头撞到训练场水泥地上的闷响,女孩子们立刻惊呼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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