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镇的夜并不宁静,客栈不远处的阿龙河日夜不停息的在奔流。
白天在河边写生的孩子们早已熟睡,为了环保,镇子上的红灯笼在凌晨的时候也都定时暗了下来,偶尔会有一只猫咪的呼唤,一只小狗钻出院子到河边喝水。
阿龙河围绕着古镇的东边和北面,是夏塘古镇的拌面城墙,河的对岸就是浓密的竹林,这些竹林混在大量热带的植物中间,靠近赤道且雨水丰沛,造就了这里众多植物都比平原更加肥硕,即使是最平常的竹叶也有小孩手掌那么宽。
没有城市里繁华的夜生活,夏塘古镇的夜在阿龙河无止境的吟唱中流淌。
当蕊蕊发现自己人睡着后脱离了自己的身体莫名飘到了室外的时候,她给自己做了好一会儿心里建设,关于最近发生的一系列事件她都努力在用科学解决,最后解决无果,她决定承认自己脑部结构一定是出了什么问题。一旦这么决定了,她的生活反而变得更加的平静舒适。
现在站在白天经过的阿龙河旁边,蕊蕊觉得事情似乎有点一发不可收拾。
此时周围与白天别无二致,就是眼前的石拱桥因为角度的问题,看起来似乎不大一样。
蕊蕊仗着自己现在双脚离地明显不是个普通人了,她有点调皮的尝试往并不深的河水里淌了一脚。
果然水还是水,她还是她。
掌握了别人不能掌握的形态,这让她突然觉得由内而外的自由,河水好像有些不知名的魔力,在流动中吸引着她往河中央淌了两步,感受到脚底还是干燥的,蕊蕊突然开心的蹦跳起来。
阿龙河薄薄的潺水微微泛起一丝涟漪,一阵风吹来她果然就像一个兜风的树叶似得飘出去好远,直到撞到了遍布青苔的石桥桥墩才被弹回了水面上。
这种状态倒是和水里四脚漂浮的浮游差不多。
蕊蕊开心的躺在水面上,水流将她缓缓带到了石桥的桥底。仰面躺着顺水而下,她发现白天见不到的石桥底面几平方的地方,竟然也别有乾坤。
那里悬挂了很多半米多长的木牌,木牌上下尖尖,下面还坠了彩色的丝绸,牌面上有彩色的人像,也有黑色的没有上色的白描图像,在这零零总总十数个木牌之间两把被铁锈覆盖的利剑让蕊蕊好奇不以。
一阵风吹来,剑身微微晃动。
不知道桥下为何悬挂这些东西,蕊蕊想着现在自己还怕什么规矩?她爬起来毫不停留的上手用力把其中一把剑拿了下来,却没想原来宁静灰暗的古镇突然鸡犬大燥,古镇南方突然无声的发出舞台般的耀眼光芒,河水也像煮沸了一般咕咕冒泡,就连河边森林中的参天古树都像触电似得晃动。翠绿的树叶被迫散落间有什么东西穿梭越过了森林,向着河边赶来。
蕊蕊转了转眼珠,意识到自己又干了什么坏事,干脆的把那把古剑挂回原来的铁钩之上,然而此时已经有不少村名被惊醒,几个年迈的老人披着外套开了木门,小跑着向河边而来。
蕊蕊有点心虚的躲到桥边的一块石头后面,偷偷的去看。几个老人气喘吁吁地跑到河边,他们不知道怎么知道的,竟然直接站在河边去看桥下的铁剑。
一位年纪最长的佝偻着腰的银发奶奶执着一根竹棍慌忙就要淌水下河,她脚步非常利索,一些中年人甚至在她之后才赶得上来。
“阿玛!”
一个中年男人一边穿外套一边喊着,他并没有像老奶奶一样穿着很有少数民族特色的服装但是说的话蕊蕊也很难听懂。
男人劝住老奶奶一起在河边看了一眼,深夜河边视线并不很好,中年男人用自己的手机打开手电往桥底照了一下。很明显两把剑都还静静的悬挂在桥底,但是其中一把剑的剑尖比以往悬挂的高度高了一些。
这两把剑的剑身都已经锈的看不见原本的样子了,剑柄被两根细铁链缠绕,用铁链的空隙挂在桥下的弯钩之上。蕊蕊拿下来的时候并没有注意两把剑还有高低之分,但是村民们对铁链的讲究烂熟于心,那中年男人第一眼以为自己看错了就叫来更多人查看,这一翻查看村民们都确定了,剑尖高度确实不对了。
“遭了!谁半夜动的!”终于有蕊蕊能大概听懂的话,但是蕊蕊更加心虚。
“应当是那些大学生!外地人就是麻烦!村长!大学生你叫来的,这可怎么办!”
竟然被猜出来了,蕊蕊原本是个规规矩矩的人,偶尔乘着做梦任性了一次,没想到轻易的惹了事了。
那个银发的老奶奶跪在地上摸了一把河水,大家还未注意之时她突然就下了河。
“阿玛!”“阿玛!”
一堆人想去河里搀扶老人,被老人抬手制止。
蕊蕊回头看了一眼,自己身后的河水似乎比刚入夜的时候湍急一些,看那老人脚踝已经没入水中,冰凉的河水激的她不自觉的打了个寒蝉。
蕊蕊觉得有些内疚了。
老人借助竹杖的支撑走到了桥底,她想把剑拿下来重新悬挂,但是已经佝偻的身形让她距离剑尖都还有几厘米。
岸边刚刚叫“阿玛”的中年人立刻跳下水,两步就利索的跑到桥底一把把老人举了起来。老人嘴里念念有词,河水突然暴涨,巨大的冲击力让中年人也晃了一下,裤子也都被打湿了。
老人一边念着一边注意那些彩色木牌的晃动。彩色的木牌无风自动开始击打被围在中间的无色木牌,无色木牌上面刻画的一个盘腿坐姿的长发男人形象颤动的越来越厉害,旁边一块画着带翅膀和鱼尾人像的木牌重重敲击黑色木牌,两块木牌发出“梆梆”的击打声,各自出现了裂缝之后,就在剑被挂回正确位置的一瞬间几十张手绘木牌忽然都直挺挺的静止下来。
岸边的村民把两个人拉上来,大家脚步未停的向着蕊蕊躲藏大石头走来。
蕊蕊躲无可躲,就看见众人对着石头旁边的一人高的小庙宇扑通跪倒了一片。
这个庙宇和其他地方的土地庙并没有太大区别,只不过里面没有神像而是也悬挂了很多木牌绘制的人像,这些人像或长了鱼尾,或双臂生翅,或皮肤有鳞,或面上有喙,或额生犄角,应该就是很多少数名族传说中的各路神仙。
银发老奶奶跪在小神庙前面再次长长念了一大段听不懂得语言,蕊蕊看着身边并没有什么异常的环境,开始想偷偷溜走,就在她在身后弯下腰想匍匐逃走之际,来自于生物本能的第六感叫她脊背发凉,浑身僵住,她鼓起勇气看向背后。
河对岸的森林已经没有像刚刚那样疯狂的晃动了,但是在微风的夜里,还是有几棵树发出“簌簌”的树枝摩擦声,随着跪在地上的老奶奶越来越大的念诵声,一个庞然大物四脚生风穿过阿龙河奔腾而来!
蕊蕊呆住了,她擦了擦眼睛,确认刚刚有一只几百斤的大熊猫跟她擦肩而过!
“阿龙!”
银发奶奶借助熊猫的支撑站了起来,她摸一摸熊猫水缸一样大的脑袋,凑近他黑色的小耳朵边底底说了什么。熊猫立刻会意,黑色的豆豆眼转脸就跟正在偷看的蕊蕊直直对上。
“大事不妙!”蕊蕊立刻缩回石头后面。
熊猫的眼神示意已经非常明确,村民们立刻抄起板凳、木棍之类的防身物品向蕊蕊靠近,蕊蕊已经努力把自己缩小,但是几秒钟之后还是被围堵在石头后面。
“阿玛,这啥子也没有啊?”
他们看不见我?!
蕊蕊突然放心,但是还是紧张的不敢动,熊猫有些生气,像马一样四脚颠颠的跑了过来。
这熊猫明显能看见蕊蕊,很不客气的把大脸直直的怼到蕊蕊面前,张开大嘴不客气的叫了一声。
“嗯!”怒气值满满。
蕊蕊和他大眼对小眼,几秒钟之后突然憋不住的捂嘴笑了出来。
这萌萌的像□□一样的声音怎么会从这种庞然大物嘴里发出来喂!
四脚朝地也比蕊蕊高一头的熊猫还没反应过来,继续示威。、
“嗯!嗯~嗯!啊!!”
蕊蕊捂着嘴躲在石头后面笑得不能自已。那熊猫突然醒悟过来自己被愚蠢的人类嘲笑了,他气愤的举起比脸大的前爪,很不客气的给了蕊蕊一爪子,蕊蕊只觉得自己被他一爪子带动的风力击飞,像个破烂的塑料袋一样甩到了河里,被河水冲向了村口。
脱离了人群,蕊蕊立刻上岸回到了自己的身体里,这种“人魂分离”的状态不知道会不会影响自己的健康,但是普通人只要尝试过一次这种真正的自由自在就不可能不眷恋这种感觉,蕊蕊回到温暖的身体里有意识地看着自己舒适的沉睡直到一阵敲门声突然响起。
一边的安琪睡眠很浅,她不情愿的亮了灯。
“谁阿?大半夜敲门?”
“是我,还有辅导员”门口传来王菁风的声音,随后辅导员也证明似得出了声。
“把衣服都穿好,我们查寝。”
快凌晨一点了还要查寝?大家虽然不情愿,但是还是都规整了一下着装,蕊蕊半梦半醒,阿冰在一边叫了她一句,被安琪拦了下来。
“没事,反正人在就行,让她睡吧。”确定每个人都准备好了,安琪打开了门。
辅导员显然也是被半夜叫起来的,穿的还算整齐。但是王菁风却不顾夜里的凉风,只穿了一件吊带小衫。
真是司马昭之心。房间内的四个女生除了蕊蕊都已经醒了,她们互相对视了一眼,没有说什么。
“你们几点回来的?”辅导员看了看四个人,按照名单核对了一下,确定没有少人、多人,也都是睡熟了的模样,他在名单上打了个勾。
安琪替大家简单回答了几句,因为明显没有可疑之处,辅导员准备去下一间房间。穿着小吊衫的王菁风自然的跟着走了。
“她俩怎么半夜还在一起?”安琪奇怪道。
“哼,谁知道哦,你看她好像把自己当成老师一样的,心里想啥以为大家都不知道呢。”
阿冰很不客气,熄灭了的灯很快把睡眠再次带回这间房间,伴着其他房间陆续传来的说话声,安琪熄灭了房间的灯。
天亮后的第一餐照例10人一桌,随便混合。老话说半大小子吃倒老子,确实是没错的,客栈的服务员阿姨是一盘一盘菜上的,早餐五盘凉菜,两种粥,并一些杂粮的窝窝头,菜都是当地农户自己种的,甚至粮食也是村子南面那一片平原产的。这里自古因为交通不便,当地农户不得不适应发展成为自给自足的民族,他们衣食住行,粮米油茶全都自产,因此形成了独特的风味。
城里的孩子原本对这里的食物真的毫无期待,毕竟现在交通方便,网购尤其发达,大多数人都不相信还有什么自己吃不到的好东西,更不要说他们吃习惯了大棚种植的娇养时蔬,天然是带着一些偏见的。然而几百号学生在这古镇中已经呆了近二十天,却连一个抱怨饭食的都没有,每每吃饭的时候还容易出现迅速光盘的好笑景象,上饭的阿姨不得不端着盛菜的大盆在大堂中巡逻游走,时不时为桌上空了的菜盘增加新的食物。
早餐快要结束时,辅导员使唤几个学生把入口给档上,大白天的封了客栈大堂,木质的活动门板一插上,屋里立刻就得点灯。
“昨天晚上有三个人不在宿舍。”袁老师眼神划过几人。
“三个人?”蕊蕊没想到背锅侠还不止一个。
学生们一听到有3人夜不归宿,立刻眼神暧昧的互相调笑。
“是不是你啊?怎么还3个人?”
“哈哈,真会玩啊。”
“都不要交头接耳!”
袁老师难得的正色。艺术学院的学生向来自由不爱约束,并且因为专业问题并不要求他们循规蹈矩,只要维持一定纪律的话老师一般不会这么言辞令色,这么一声严厉的呵斥,学生们立刻明白:这是真出事了。
果不其然,袁老师见所有人都安静了方才继续开口。
“我们学院的学生,我以为,还算是有分寸的。但是没想到昨天夜里有人胆大包天,不顾及法律法规,以及当地传统,动了不该动的东西。”
“不该动的东西?是什么啊?”周围的伙伴都窃窃私语开始讨论,蕊蕊默默的低头喝水。
袁老师依旧很生气,但是他没有直接将夜不归宿的三人点出来。
“昨晚,有人动了当地镇桥的一把宝剑,当然,学校之前对于这两把剑的事情也不知情,也有一部分责任。但是出发之前我们约法三章,是怎么说的?”袁老师一把将手中的学生名册摔在收银台上,他第一次这样严厉,学生们也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不敢再继续交头接耳。
“第一,不准做任何有危害自身或他人的事情,遵纪守法。这一条,有人已经犯了。”前几天准备偷熊猫的几人立刻低头希望减低自己的存在感。
“第二,尊重当地的风土人情,不乱说,不乱动。这条,昨晚又有人犯了。”
“作为本次采风的主要目的,第三条只对你们学业做了要求,但是你们看看这几天,夜不归宿,满城乱跑,我看第三条,专业课业的提升,有些人恐怕也是完成不了了。”
“就事论事,昨晚半夜查房不在宿舍的三人,一会儿到我房间来单独说明情况。其他人我再单独跟你们讲一遍,‘尊重当地风俗’这件事一定要注意,虽然我们中很少有少数民族的同学,但是你们要明白,有些东西是国家都支持,都尊重的,比如说各个少数民族的传统信仰,在科学还没有强大到能完美解释之前,他们就是事实存在的值得尊重的。”
袁老师叹一口气,眉头皱起,“昨晚村长找到我,他还给我们保留了很大的脸面,没有连夜把你们这些小崽子给叫起来对峙。但是告诉我发生的事情之后,我觉得对你们十分失望,虽然目前还没有直接证据证明是我们的学生做的,但是当地人都知道,桥底下的两把剑对他们有特殊意义,是万万不能动的,他们怀疑学生,情有可原。”
“两把剑?”
“什么两把剑?”
“是被偷了吗?”
……
过多的疑问让大堂内再次讨论起来。
“你们应该都知道,就在古镇的阿龙河下游最大的那座石拱桥下,大家应该都已经在那附近写生过了。”
很多学生立刻点头。
“就是因为这样,我才担心真的就是我的学生胆大包天,干了这事。”
袁老师无奈的叹气。
“你们既然在那里写生过,很多细节恐怕比普通的游客清楚的多,我来让我们村支部的这位长辈给你们讲一下,为什么今天我把门都封了来跟你们说这件事。所有人注意纪律,不许说话!”
一旁的一位中年人立刻有些紧张的搓着双手站到了袁老师的旁边,他裤脚卷起两层,穿了一双田中劳作的水靴,与昨晚不同,今天他头上带了属于少数民族的布帽,蕊蕊看着他黑红色的皮肤,圆圆的脸,正是昨晚举着银发老奶奶的汉子。
“娃娃们,也怪我们没有提前告诉你们,我们这里的神仙,跟你们城里的很不一样。”他似乎非常紧张,一只在揉搓双手,眼神里都是自责,并没有批判。
“我们镇子上没有多少大学生,所以当你们学校找来的时候,我们很开心,我们觉得也能为国家培养你们这些未来人才做出一些贡献。你们来了,也会告诉山外面的人们,我们在这山里,还有这样一个小镇的存在。我们也是非常感激领导们的。”一旁的袁老师连忙上去,“老乡,不用讲这些,直接跟学生们讲讲这里的忌讳吧。”
那男人立刻点头。连连答应。
“是这样的娃娃们,国家管我们定义为少数民族,实际上,我们的总人口并不少,感谢国家的扶持,近百年我们的人口已经将近一千万了。”
这是大多数学生都没有想到的,所谓的“少数民族”在十几亿的大人口基数上确实属于少数,但是不代表这个民族人数是真的少。
看到大家又有交头接耳的情况,袁老师立刻站起身眼神示意,所有人立刻噤声。
“谢谢老师,我继续说啊,”这个汉子似乎很是紧张,他开始用手心摩挲自己的外套。
“我们两千多年前,就开始有自己的信仰,自己的文化,并且我们信仰的是多神,也就是天有天神,地有地神,日有日神,举凡山川、雷电,都有神灵主宰着。我们会把□□字和图腾画到木板上,供奉在人多的地方。”
“啊!就是河边那些吗?还有路口也有。”有学生很快反应过来。
“对,好娃娃,就是那些。”那汉子对学生的在意很开心,劳作晒黑的脸上都越发红亮。“这些东西,我们一开始不跟你们说,是考虑到尊重你们的习性,并且你们是学生,首先还是要了解科学。但是这个必须要说了。”
“那座桥下,我们供奉了九位神仙,还有一个恶鬼。”
听到关于“神”“鬼”这类话题,学生们明显兴奋起来,辅导员不得不再次站起来维持秩序,蕊蕊想到了昨晚看见的那些带绘画的木牌。
“我们的信仰中,木牌上彩色的绘制的是神仙,黑色的,就是鬼,很好区分,这些神仙各有各的保护,这些鬼也各有各的影响,而桥下面的9个神仙1个鬼,就是用来保佑阿龙河的平安的。”
“阿龙河在我们来之前就在这里了。那时候动物们都会过来这条河喝水,因为阿龙河不像外面的河那样凶险,他很‘温柔’。周围的人、动物都依靠着他的温柔才能在这里安家,所以我们认为阿龙河也有河神。河神一直在保佑我们,在这个地震频发的地方一直安安稳稳,没有大病大灾。但是很快,镇子上的人口多了,阿龙河虽然不宽,但是也挡住了我们往东发展的路,所以几百年前我们的祖先决定修一座大桥,跨过阿龙河,方便镇子向东发展。”
“但是,阿龙河的对面的神兽不愿意,神兽认为,镇子的东面是动物们繁衍生息的地方,我们已经占用了很大一块地方,不应该再继续东扩,但是我们的祖先还是没有听兽神的话,修了一座非常结实的大桥,甚至卖茶叶的商人都可以骑马走在上面。我们一开始非常开心,很快,我们就发现兽神说的是对的。有人开始跨过大桥偷偷狩猎兽神子孙,卖给山外面的有钱人,兽神勃然大怒,诅咒了这个小镇,阿龙河当年就洪水大作,几乎要冲垮那座石桥。”
“我的祖先并不甘心,于是人类和兽类开始了战争,两败俱伤。山神、河神都讨厌战争,那一年地震频发,供水泛滥,人没有住的地方,动物没有吃的植物,人和兽只好握手言和,保证不再互相伤害,为了表示决心,人类将那个肆意屠杀动物的人献祭给了河神,而河神也命令兽神的后代不伤害我们的族人,双方以桥为界,在桥底悬挂两把铁剑,剑头同高代表公平,剑尖的最低处代表河水的最高水位极限,两把剑中间夹住了那个做乱的坏人,将他以囚禁魔鬼的方式囚禁在木牌中,周围一圈的九位神明则代替我们看守着他。所以这两把剑一把也不能动,他们已经在桥底悬挂了几百年。”
汉子长吁一口气,唏嘘继续。
“而就在昨晚,有人动了其中一把剑,箭头挂的过高,这会让东面的神兽们认为我们人类单方面提高了自己的地位,想要称霸一方,并且抬高的剑头导致日后阿龙河河水必定会上涨,很有可能引发其他问题。并且已经惊动了看护的神明。”
“会发洪水吗?”
“会地动山摇吗?”
“叔叔,那那把剑还能放回去吗?”
……
学生们虽然并不信神,但是不少人还是有对未知事物的基本尊重以及适当的好奇。
憨厚的汉子已经不知道怎么应对这七嘴八舌的学生们了,袁老师立刻站起来肃清。
“停,我来解释下。”
“剑已经由村长和当地的长辈连夜悬挂回到了正确的位置,但是根据老年人说的,该来的还是会来,咳。”袁老师咳嗽一下,作为一名教师他并不太相信这些,他的愤怒主要来源于学生产生了类似盗窃或者移动文物这种事情上,所以关于鬼神他没有说下去。
那汉子也明白,接住老师的话继续道“一年内,会有洪水或者地震,或者其他什么让河神息怒的事情。昨晚我的阿玛及时将剑挂回原位,但是兽神已经被惊动。”
“兽神怎么被惊动的?”
“是昨晚那些狗叫吗?我听到了,狗就是兽神吗?”
“别瞎说!子不言!”
“好好好,我错了,呸呸呸,童言无忌。”
眼看学生谈论越来越激烈,袁老师不得不立刻制止,他先不好意思的请中年男人先出去,客栈的几个打扫人员也都会意的跟着出去,袁老师才再次开口。
“本学期的马克思主义理论课也上了一半了,别的我不多说,但是昨晚夜不归宿的,先来我房间报道,其他人,不允许继续讨论相关事宜,禁止围观相关文物,更不允许触摸这镇子里任何有年代的东西。你们自己要有判断力,这里的老乡人都很好,没有提出经济赔偿,但是要是有人因为你碰了什么触犯了他的信仰,你们怎么办?在别人的地界上别招五喝六的再惹事情,不然学校也救不了你。另外,谁有线索都可以给我发私信,我替你担保绝不外传,或者真的是你们之中有谁动了那把剑,赶快自首,不管你是不是夜不归宿的,在事情没有闹大之前赶快配合学校处理。话不多说,你们自己心里有数,散场吧。”
大堂的门板立刻被拆除堆叠好,外面灿烂的阳光立刻照进来,刚刚氤氲的诡秘色彩被阳光瞬时扫荡干净,不少学生急不可耐的拎着画具离开了这里。
作为始作俑者,蕊蕊压根就没有打算去抗下这件事,她确定这个镇子只有店家自己装的内部监控,因为还没有太发达所以也没有堤防游客的警觉性,而且他们昨晚随随便便就跟一只大熊猫自如交流的事情简直匪夷所思,蕊蕊觉得这个世界真是越来越有意思,很明显对方也藏着掖着很多不可告人的秘密。
跟着安琪和慎行爸爸一行人,今天的写生地点是镇子的最大人流量的入口处,那里也是他们当时来的时候下车的地方,这里有个缓坡,站在缓坡上可以看到镇子上最繁华的一条街的每一家铺面,从构图上来讲就非常适合速写训练。
原本还想网上查阅一下相关民族的资料的,但是今天或许因为昨晚的事情导致每个班级都有一名老师跟着保持每个人的位置都在老师视线范围内,杨教授选择监督李家班,这也让想出去瞎蹦跶的一些人不得不收收心。
这一会李骁已经凑过来好几次了,他似乎有话想跟蕊蕊说,但是蕊蕊一直被安琪和岚夕阿萌前后左右贴着,他想说什么,又没有说,眼神示意无果,蕊蕊也没有注意到,无奈之下他只给蕊蕊发信息。
我是个好人:蕊蕊,你方便出来一下吗?问你个事情。
蕊蕊抬头看了李骁一眼,假装去洗手间想从人群中挤出去。
“你去洗手间吗?我也要去!”安琪立刻停笔。
蕊蕊:“……”
阿冰看到安琪想去洗手间,她也要跟去。
蕊蕊:“……”
蕊蕊只好带着两个尾巴脱离了大部队。
“你们先去吧,我找他有点事。”走到拐角后,蕊蕊只好找了个理由暂时和自己的朋友分开,对面两个露出心领神会的表情。
“怎么了?”蕊蕊看李骁很是着急。
李骁拽着蕊蕊的手腕,将她往巷子里拽了拽。
“昨晚你们女生睡得怎么样?”
这问的蕊蕊楞了一下,思忖一下还是回答说睡得很好。
“你能不能让饼子搁你们房间挤几天?她老说在她们那个房间看到了乱七八糟的东西。”
饼子就是李骁的系花女朋友,日常穿着都有些韩系的潮流姑娘。因为各种原因这个女孩子男性朋友很多,女性朋却没有几个就这外号还是李骁给起的,这家伙把人追到手了就不珍惜,说人家系花的脸太平,像张饼子,于是就起了这么一个不合适的外号,但是这个细心地大老粗对外也宣称自己最爱的就是吃饼子,只需自己这么叫,别人都不行。
“昨晚不在宿舍的就是我和饼子吗,还带了我一个哥们。”李骁语出惊人,“哎你别这么看着我,我们是清白的,就是为了清白才叫上别人单独住的,我们另外要了一个家庭房,饼子自己睡在里面,我们睡在外面的。”
“你们干什么要……多此一举?”蕊蕊一时没搞懂。
李骁抽出一根烟咬在嘴里没有点上,抬眼看了看有没有老师注意这里。
“不是你别多想,我们又不是什么畜生之类的就非要在上学的时候开房,还三个人?你还不相信我吗,我是个君子!”李骁言之凿凿,蕊蕊却更加怀疑了。
“嗐,你这眼神?!我跟你说啊,头好几天,小饼子就跟我说,说她们那个房间不是一楼吗,白天挺热闹,晚上就因为离河太近,听着水声很难睡着,这倒也就是小事,可是前几天晚上她听见半夜河里乱七八糟的跟踩水一样,就随手挑开窗户缝去看,结果看到好多不正常的东西在河面上打架!”
蕊蕊想到了昨晚那只大熊猫,但是熊猫作为国宝,虽然罕见,但并不吓人。
“什么东西要在河上打架?”
“我哪知道,半夜饼子光敢给我发信息,电话都不敢打,第二天一早见了说是吓得是一夜没睡。哎,我不跟你讲太仔细,女孩子阴气重,没必要知道这些。我听说你们房间是在顶楼,离河边也远,我这被辅导员勒令不准再在外面开房了,好姐妹你就收留你弟妹几天吧,也就没几天咱们不就回去了吗?”李骁捏着根烟,娘们唧唧的拽着蕊蕊的袖子晃一晃开始套近乎。
蕊蕊被他恶心的撇嘴,一巴掌甩脱了他的爪子,还是答应了下来毕竟自己也心虚。
“谢了!好姐妹一生一世!真仗义,我去跟小饼子说,你俩先把微信加上。”李骁明显早就想好了,乘着没人发现他俩赶快一气呵成的把事情办了,又死性不改的偷偷溜去给饼子报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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