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花婆婆走到她跟前,只看了他一眼,摸了摸脉。
便晓得永璂的大致情况了。
他病得并不重。
只是普通的太阳中风病。
用桂枝汤便可。
他也没真昏迷,只是装着昏迷。
至于为何要装晕,金花婆婆不晓得也不会去点破。
“叶夫人,如何?”乾隆见她收手,晓得她这是诊断结束,连忙问道。
太后也一脸关切,唯独慕容婉一脸淡然。
自从缝隙处瞧了永璂脸色,慕容婉便晓得他无大碍。
“无碍。”
“老身这便下去熬药。一日内便可保证十二阿哥病愈。”
听到金花婆婆这么说,乾隆皇帝和太后娘娘才放下心。
三个太医也长舒一口气,这紧急状况总算解决了。
“阿婉,近些日子,你便在宫中住些日子,当陪着哀家吧。”
太后娘娘是欢喜慕容婉,但也不是完全是想要她陪着她。
也是想让永璂有机会和慕容婉多相处。
待得宫人散去,乾隆皇帝也走了。
太后娘娘继续说道,“容婉,你跟着叶夫人一道去侍弄药吧。”
慕容婉应下,跟着金花婆婆一道走了。
金花婆婆写了方,交给了一旁医官留存,径直去抓药熬药了。
慕容婉打眼一看方子,便知是桂枝汤的加减方。
煮好了药物。
金花婆婆便把汤药递给了她。
“你过去侍奉十二阿哥喝药吧。”
金花婆婆面子冷,说话也不温润,但她的心思是好的。
面冷心善。
按理说这性子在宫中是难以生存的,但人就是活得好好的,且高寿。
端着碗,入了景阳宫。
太后娘娘也走了。
景阳宫里只剩下永璂了。
“别装了。”
见得四下无人,慕容婉冷冷地说道。
永璂赧然,睁开眼,笑得尴尬。
慕容婉故作不悦,“多大的人了,还像个孩子一样,装病。”
永璂:“也不算做装病。”
“哼。”
一声冷哼从慕容婉的鼻腔走了出来,“你倒是舍得这番折腾,吹风受凉,还装成重病,被御医误诊为时行疫毒,有给你惯了不少寒凉的解毒药,凭白加重病情。”
说了几嘴,便把药递给永璂。
永璂可怜兮兮地看着慕容婉,“便是感染了风寒,虽说不得大病,也是浑身酸痛。”
慕容婉可不吃这一套。
“这不是想见你么。”永璂三分懦懦道。
“你还有理了。”慕容婉翻了个白眼,将药递给了他,“趁热喝。”
永璂见她如此,不敢再多说什么,将药灌下去。
喝完了药,过了须臾,慕容婉又给了他一碗粥。
永璂接过粥,将粥喝了下去。
看着他将粥喝了下去,慕容婉拿过碗,立马将被子给他蒙上。
“你这是干嘛?”
“你老实发汗,别废话!”
慕容婉翘着二郎腿,坐在桌前,随手拿了本书,看了起来。
看了有会子,约莫时间差不多。
走到永璂跟前,瞧着他遍身漐漐微似有汗。
病态不重。
“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通体舒畅。”
听到他这话,便晓得,这药汗发的不错。
他这是痊病愈了。
慕容婉伺候他擦了汗。
被他这一折腾,也近晌午了。
“我走了,你可别在自己胡乱折腾来折腾去了!”
走前,还不忘叮嘱威胁他一番。
回到慈宁宫。
太后娘娘便唤她一道用膳。
席间,还探听慕容婉口风,问她愿不愿意在宫中长住。
慕容婉婉转拒绝了。
太后一脸失落,只道让她长入宫住着,当陪着她这个老婆子。
太后三番四次说,慕容婉也不好屡屡拒绝,只得应允。
在宫中待了大半个月,她一直侍奉在太后身侧。
她住在宫里头第一日永璂的病便好了。
他时不时地寻借口过来找她玩。
“自打阿婉过来,这十二阿哥请安都频发了。”
太后娘娘对着慕容婉揶揄道。
慕容婉羞赧。
岚月嬷嬷也跟着打趣道。
“容婉县主瞧着便是个贤惠人儿,谁见了不欢喜。”
“是啊,自阿婉过来,我这把老身子骨也轻快不少。”
慕容婉经常帮太后娘娘调养身体。
岁数大了,身体总是有各种各样毛病。
太后娘娘早年宫斗时、生产时,或多或少地免不得伤了身子。
太后倒是没有料想到,慕容婉的医术竟然这么高,甚至和太医署比较都略胜一筹。
自慕容婉给她调理身体,她身上诸多顽疾都得了缓解。
慕容婉还经常带着她一起练功。
慕容婉是不乐意早起的,但她还真的挺喜欢这个老太太的,为了她身子骨更康健,每日都带着她打拳。
不过这些都是在太后院子里低调进行。
倒是没有太多人知晓。
太后娘娘愈发红光满面。
太后钮祜禄氏原先可能还是夹杂些皇家面子功夫,欢喜慕容婉。
眼下瞧她心思澄碧,不掺和各种斗争,却也不蠢,更是心生欢喜。
不搞事、善良、关键时候又能看出关窍的技术人才,在哪儿都是个宝贝。
慕容婉一连在宫中待了大半个月。
时不时有跟乌拉那拉氏处于敌对方的妃子,过来冷嘲热讽她几句。
也有错综复杂的派系,或来拉拢,或是准备将她当枪使。
慕容婉多是左耳朵进去右耳朵出去。
这日慕容婉正打盹。
令皇贵妃娘娘差了宫人送来梅花糕。
慕容婉嗅觉灵敏,接过桂花糕,一闻便闻到里面有麝香。
慕容婉心头泛着一股诡异,这令皇贵妃真是奢侈。
麝香这般名贵的中药拿过来给她开神醒脑?
麝香具有兴奋子宫的作用,但她现在没怀孕,它的副作用对她而言完全无效。
吃了几口梅花糕,怎么讲,果然不愧是加了麝香的梅花糕,清清凉凉的,开窍醒脑。
这当真是“困了有人递枕头”。
吃了两口,困倦消散了,也不敢多吃,唯恐害了脾胃,就扔那了。
慕容婉是真不理解令皇贵妃娘娘究竟是怎么想的。
梅花糕多是甜而不腻,软脆适中。
这梅花糕倒是特立独行,入口清凉,别具一格是恐不惹人瞩目?
她思索一番,也捋出几条思路。
这梅花糕软糯香甜,多了分清凉自是会惹人瞩目,令皇贵妃娘娘便是真要下毒,也不会用这种法子。
是其他的妃嫔想要加害令皇贵妃?
亦或是令皇贵妃有何谋算?
想了一会子,便觉得她愈发闲了,竟然还揣摩起了别人家的宫斗来。
正收了心神,打算趁外头光正好,溜达溜达。
岚月嬷嬷过来传话,说太后娘娘要见她。
岚嬷嬷看到桌上吃了几口的梅花糕。
岚月嬷嬷脸色一沉,“容婉格格,这梅花糕是谁送来的,不似是慈宁宫的吃食。”
作为宫斗王者的贴身嬷嬷,那也是见识过各种惊涛骇浪血雨腥风的。
慈宁宫所有吃食、各宫娘娘、诰命夫人、命妇、格格公主等送来的一应礼物,都会被太后身边的心腹细致检查……
这梅花糕一瞧,便不是慈宁宫的吃食。
“令皇贵妃娘娘送来的。”慕容婉坦言道。
岚月嬷嬷走到前去。拿起一抹糕点,在鼻头闻了闻,眉头一凛。
“这梅花糕中有麝香。”
慕容婉低眉未语。
岚月嬷嬷琢磨不出这位县主的想法。
觑了她许久,也没见她有个说道。
一时之间也有些拿不准她的想法。
慕容婉起身,朝着岚月嬷嬷福身,“谢谢嬷嬷关心,容婉感激。”
她虽不准备追究,但面对别人的好意关心,总是要知道感恩的。
不管岚月嬷嬷是关心她,还是履行作为慈宁宫大嬷嬷的职责。
岚月怎敢担得起她的礼,当下侧过身,顺便扶起她。
“老奴哪里担得起主子如此大礼。”
“容婉尚且无孕,这梅花糕的东西倒也不甚歹毒,只是放了麝香。麝香口感清凉,放入这梅花糕中,也不过是提神醒脑罢了。”
慈宁宫管理上也算是铜墙铁壁,一只苍蝇飞进来,都得被宫人细致探究,恐是孙悟空变来的。
这事虽然蹊跷,放在容婉身上,她是不会深追下去的。
她躲了过去,便是罢了,躲不过去,便是命。
且她早晚会回到民间。
归于市井平淡也罢,入江湖血雨腥风也罢。
左不过是不会在这宫里头耗费太多心思,现在的慕容婉志不在此。
不过眼下,她定然不会有生命危险
她是老扎萨克郡王的女儿,她的命,定然也不会有人胆敢谋害的。
一旦她死,定然是举宫上下,彻底清查。
牵扯出来的人,便是有逆天的本事,也得不来好果子。
宫里女人,无外乎是争与不争两个选择。
争得终归,不外乎希望儿子女儿有个前程,后半生荣华。
从动机着手,从全局出发,七七八八也能揣摩个大差不差。
她是永璂未来的福晋。
让她坏了身子,没法生育,于永璂而言,却是个打击。
但远不至于在现在这个时辰下手。
现在乾隆皇帝身强力壮,立储之事,现在顶多小打小闹,上上眼药,多多展现自己的能力孝心,若是现在便大刀阔斧伤人根基,还早了点。
多做筹谋适得其反。
犯了皇上忌讳、惹得龙颜不悦,得不偿失。
慕容婉是不会查的,只当这事儿没发生,该怎么样就怎么样!
但这里是慈宁宫。
这糕点又好巧不巧地被岚月嬷嬷看到了。
这事定然会被精心查探着。
果不其然,岚月嬷嬷摇了摇头,一脸不认同地看着她,缓缓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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