陪同皇上一道同行木兰围场的嫔妃名单,在禁足皇贵妃娘娘不多日便下来了。
舒妃纳兰柔慈、庆妃陆清宁、豫妃博尔济吉特流朱、容嫔和卓氏、林贵人、兰贵人、常贵人、宁常在、禄常在。
跪在佛龛前的令皇贵妃,脸上露出恨毒,握在手里的佛珠断了线,四散开来。
皇贵妃打定主意,这事儿定然是要查清楚的。
只是寻了诸多人查,也没查过个所以然。
怪也怪她自己,闲着没事给慈宁宫送什么吃食。
她定然是被下了降头,才犯了这么个大蠢。
不过皇上也不多想想,她便是真蠢,害人的手法能这般低级浮于表面么?
乾隆皇帝不是没怀疑这其中有其他人动手脚,只是想来想去,最多不过是后宫女子争风吃醋的手法。
且慕容婉本身也懂药理医理,有保护自己的能力。
也害不到他头上,朝堂上的事儿已经够让他头疼的了,便想着早早了事,这事儿便让令皇贵妃背了锅。
佛龛前的皇贵妃,心思也不在忏悔上,脑子里转了百八十个弯。
怪也怪她,怨怪她自己,闲着没事给慈宁宫送劳什么子食物!
又不是不知道太后娘娘的忌讳。
令皇贵妃禁足第三日,乾隆皇帝便过来看她。
令皇贵妃声泪俱下,梨花带雨,哭诉着自己的无辜。
有理有据地阐述她没有给容婉下麝香。
乾隆皇帝一阵心疼。
“便是朕信你,可这梅花糕也是从你宫里出去的,你也有个治宫不严的罪责。且说你送什么不好,偏送慈宁宫吃食。朕允诺你在延禧宫设这个小厨房,是你贪嘴,给你自己平日做点吃的便罢了。”
听到皇帝的话,令妃娘娘抱住了他,“谢谢皇上相信臣妾,臣妾待皇上,从始至终,一片赤诚。感念皇上对臣妾的信任。”
乾隆见此,也抱了抱了她。
抚摸着她的后背。
“那这次木兰围场,臣妾真的不能陪伴皇上左右么?”
令皇贵妃诉得娇柔。
“只得委屈你一个月,待得这事儿过后,再说吧。”
一夜缱绻。
太后娘娘也是可怜慕容婉在宫里头拘束着,想到她的江湖来历,料想她是会欢喜木兰围场的生活。
“阿婉,你也跟着一道过去吧。”
自打入了京城,慕容婉大部分时光过得都挺平静的,纵然她不欢喜这种日子。
之前,索诺木喇布坦身子不好,她去了蒙古在病榻前尽孝,一直侍奉索诺木喇布坦,直到离开阿巴嘎部,也没在马上待过几天,多是在帐内侍奉。
说来确实是有些憧憬宫外头自由自在的空气了。
瞧着慕容婉眸子闪着光亮,太后钮祜禄氏便晓得她是欢喜过去了。
次日皇上过来请安,她便同皇上提了这事让,让他此次木兰行围带着慕容婉。
皇上当下便应允了。
皇家出行,浩浩汤汤,一堆人终于到了木兰围场。
侍卫们安营扎寨,宫女太监为各自主子忙活。
庆妃看着慕容婉:“听闻容婉县主,自幼长在草原,那马上功夫一定不错?”
庆妃一开口,皇上皱了眉头,一脸愠色,呵道,“庆妃。”
庆妃陆清宁被皇上呵斥,登时住了嘴,低下头,不敢多言。
乾隆也没揪着这事儿继续说道下去。
慕容婉的马上功夫确实不错。
但这也是跟宫里头的女子比起来。
她自幼长在镖局,马上功夫一般。
但她拘在后宅之中,确实想上马。
庆妃这话,倒是给了她机会。
“我马上功夫不错。”她没回复庆妃娘娘说的那句她自幼长在草原这事儿。
换了骑装,一行人就开始打猎了。
豫妃博尔济吉特氏·流朱,也是蒙古妃嫔。
听到庆妃的话,当下就想驳斥她,见得乾隆给她呵斥住了她。
眉眼上透着喜悦。
豫妃出自厄鲁特蒙古族。
她是准格尔勒扎特部德穆齐博尔济吉特·根敦之女。
蒙古妃嫔在大清后宫自顺治帝来就交好。
不管慕容婉早年长在哪里,养在哪里,她都是蒙古部落的。
且关于慕容婉的身世,谁人不知,这庆妃上赶着在众大臣面前,给容婉没脸。
那便是给皇家没脸、给蒙古部没脸。
且说今次木兰行围,蒙古各部来了不少人。
没看当时她那话出口,不少蒙古亲贵脸都绿了。
鼐布坦常忠因着阿巴嘎部有事耽搁,遣了阿巴嘎部的贝勒过来。
他脸都绿了。
慕容婉在围场丛林中纵马奔驰。
永璂跟在她身后。
五阿哥跟在永璂身侧。
木兰围场离蒙古和近,本事游牧之地改造而成。
林草茂盛葳蕤,水木丰沛,各色动物种类繁多、成群。
骑行一里,便瞧见了一头麋鹿在林子中纵跃。
慕容婉从箭筒中拔出箭,拉弓朝着那麋鹿射了过去。
正中其腿,慕容婉纵马走到麋鹿跟前,麋鹿因为疼痛眼里带了泪。
她看着麋鹿的泪,心头有几分不忍,强压住这抹不适,将它递给了后头跟从的小厮。
侍卫不停地将参与狩猎的阿哥大臣带来的猎物堆在一起。
慕容婉开了个好彩头,有人欢喜有人忧。
譬如蒙古部都觉得慕容婉给蒙古部长了脸。
舒妃见了放在慕容婉牌子前的一对猎物,若有似无道。
“容婉县主果然不愧是阿巴嘎部的女子,这狩猎的本事高超,倒是让众多皇子阿哥们都自愧不如了。”
她这话一出口,诸多参加狩猎的阿哥大臣脸上都挂着难堪。
乾隆眸子也变得沉暗,“大清江山乃满蒙八旗在马背上打下来的,阿婉狩猎功夫确实是极好的。”
今日一天,几个妃嫔相继找事,颇让乾隆皇帝觉得没面子。
晚上只留在行宫里,处理朝政,没有宠幸任何一妃嫔。
清朝皇上宠妃有着严格的制度,只有去了行宫、微服私访亦或者是来了木兰围场才能不用墨守成规、放纵一番。
诸如雍正皇帝欢喜去圆明园办公。
清朝妃嫔侍寝,为了防止带暗器,必须光溜溜地被裹在被子里抱到皇帝寝宫。
侍寝的时候,还有太监在外掐着时辰,到了点,便要打断里头的主子们行的好事。
将妃子送回自己的宫中。
在木兰围场这段时日,皇上也是要从鼓励政务,接见大臣的。
很多随性的臣子也要处理公务。
驻营莅政,接见臣下,一如宫中。
皇帝这个职业也不好做啊。
真应了那句,众生皆苦,入世汲汲营营。
活得像慕容婉这般顺心,便是乾隆帝和太后钮祜禄氏都有几分艳羡。
生命诚可贵,爱情价更高,若为自由故,一切皆可抛。
往日,他们不懂,奋发图强向上爬,耗尽心血汲汲营营,终于登入青天。
他们手中握有至高无上的权利,他们也偶尔想过,为何明明已经达到自己想要的了。
衣华服贵,权利滔天,心头仍然是徒留一抹悲伤,三五不时黯然销魂。
自见了慕容婉,很多人瞬间明了。
乾隆帝自从镖局见了李莫愁,心里头也艳羡李莫愁的日子。
他不是没想过将她拘在宫中。
可他圈不住她,她的性子,若是惹了她不爽,她定然会将宫里头搅得天翻地覆。
夜晚降临,挑灯。
乾隆看着不远处。
木兰围场上篝火零散,能见度还可以。
慕容婉坐在丘地上,绿草茵茵。
一时之间,好像回到去年在草原上的日子。
永璂走到她跟前。
俩人说了一会子话。
永璂觉得她和他之间有隔阂。
自打第一面起,这个隔阂便一直存在。
木兰围场,慕容婉只参加了一次狩猎,之后便低调地扎在人堆里,不再出风头。
闰七月,乾隆皇帝看着缅甸战争的简报。
气得眼前发黑。
正得知杨应琚回京,赐他自尽。
“杨应琚自出任西宁府,也是有不少政绩的,臣恳请皇上三思。”
福灵安在侧,轻言道,“西宁本就是苦寒之地,杨应琚在任十几年,踏遍西宁府县卫厅所,引流种树,创设回民学社,亲自制“学约”,督促地方官、师生,发展耕读世家……”
乾隆闭了闭眼。
“那我大清士兵,便是枉死?清兵人数远远胜于缅兵,屡屡战败,他杨应琚却敢谎报军情?呵!”
福灵安也明了圣上旨意,便不再出言求情。
终究是儒士,不该带兵打仗。
杨应琚被圣上赐自尽一事,众人皆晓。
慕容婉也偶尔听得后宫女子说道几嘴,看法极其浅薄。
却也了然,后宫女子不得干政。
一怕后宫女子背后的母族势力,外戚干政,威胁皇权。
二来,古代女子,便是锁在宅院之间,便是出了宅院,所接触的事物也有限。
不说古代教育本就偏向男子,便是偏向女子,她们读了跟男子一般的书,见识也是不够的。
后宫大多见识的男人不过父兄及皇帝所涉及的职业,再有就是后宅中的女人以及仆从。
慕容婉听着她们说话,不甚感兴趣。
只求这群人别牵扯她便罢了。
若在镖局,山高皇帝远,她还敢跟镖局里的人胡乱侃大山,说几句不惹麻烦的话。
在这,算了。
也不是说瞧不上她们,大家的赛道不一样罢了。
她便是个土鸡,不愿意和这群凤凰交涉。
她们谈论杨应琚,也只是慨叹一番,也不敢多言,唯恐给自己的母家扯了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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