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巫?”少女少有地将惊讶显露出来,她微微睁大眼:“你怎么会这么想?”
她自觉本身并没有任何独特与引人注目的地方,她甚至是连下一晚的住宿的费用都无法付出来,怎么会和那个一听就神秘无比的“女巫”联系起来?想到这里,她随着这陌生男子的目光一起望到了怀里抱着的大白鹅的身上。
“这……”她好似明白了什么,但又不确定。
男子微微一笑,他解释道:“请原谅我会对这段时期里每一位入城的人的调查,我原本是想要禁止让人进来的,但我如今的身份并不适合在外面暴露出来。我知道这世上有一些奇异之物,它们也许是一些神奇的物品,或者是一些奇妙的生物,但总之,它们是与众不同的,而恰巧,我对这样的存在总是有些敏感的。”
“那很可惜,”少女并不准备冒认下这不属于自己的身份,一个谎言需要用更多的其它的谎言来掩盖,而且,她看得出来,这人甚至在没有验证下就与自己接触,大概是有什么攸关如今局势的事,急于需要一位女巫去做。她是十分地需要帮助,可不会去消耗一位关心大局之人的心意。
“这家伙或许真是有些特别,”她摇头道:“但那和我本身是没有关联的。我只是好运和它在一起,而更多的关于它的事,我其实什么也不知道。”
“这样吗?”男人也没说相信不相信,但面上的失望还是不可自抑地流露出来,他想了一下,最终还是从怀里掏出了一页薄薄的黄色的纸,有些犹豫道:“也许你可以帮我看看这个……”
少女已经决定要用最快的速度离开这个城市了,这里并不是她的故乡,她也对这里正在受难的人没有任何办法。如果她可以拯救她们,她也许会去做,但既然她也毫无办法,留在这里,只会是让这里多上一具新鲜穿越者的尸体。
希望这一天的时间没有让自己感染上那个疫病……她正在这么想着的时候,目光忽然在那张淡黄色的书页般的纸张上停留了下来,在她没注意到的左下角,那一直毫无反应的绿色的宝石突然剧烈地燃烧起来,仅仅只是半分钟,一些之前从未了解过的知识就迅速地涌入了她的脑中。
那本该是极难辨认的陌生的词汇仿佛发出了欢乐的笑声,它们向她奔来,她如饥似渴地接纳了它们,而后,她就仿佛已经研习了这份知识数百次,了解了这些文字中的全部含义,并且深深地记住了它们。
她掌握了一份叫做“欢欣之水”的秘药配方。
男子的目光一刻也没有从她的面上移开过,看出了她的停顿与讶异,他心中涌出峰回路转的惊喜来,他按捺住立即前去逼问的冲动,笑着道:“看来你已经读懂了它。”
少女点了点头:“这就是你说的女巫的秘药吧,‘欢欣之水’,滴入酒中,能让人如坠梦境,陷入极乐,而在此之间,不论你说过了什么,都可以让他发自内心地相信,就算是醒来,也不会怀疑你所灌输的内容。”
男子嘴唇颤动了下,他的笑容加大:“是的,这是一份秘药的配方,但它只是一本书中的一页。”
少女凝视着他,她的心中忽的升起一种强烈的要得到那本书的冲动,这种情感是如此的强大与炙热,兴起时却又是自然而然,仿佛她天生就该是对这些神秘的知识如此渴求。
她竭力让这种冲动不去打断她的思考,她哑声说道:“你想要我去做什么?”
男人看出了她的不善,但他的涵养比她想象中的还要好,他主动放低了态度,温声说道:“说起来,我还没有向你介绍过自己。”
“我的名字叫做费利佩·普罗斯佩罗,如你所见,正是这座城市,和这个国家领主的儿子。”他向后退出一步,做了个贵族的礼节。
但少女根本就不懂这个世界中的礼仪,没有回应,她思索道:“如果我没有听错,这位‘疯诗人’没有弄错,这个国家的王,应该是放弃了这个国家和他的子民。”
“是的,”这位王国之子没有否认,但他还是道:“可那只是他,不是我。”
“你想要拯救他们?”少女沉声道。
“我会竭尽所能。”王子费利佩认真道。
“你准备如何去做?”少女问。
“就像你说过的那样,”费利佩答道:“既然无法医治,就去从那些神奇的、超出了常理的知识中寻找办法。”
少女皱眉:“你说你有了一本女巫的书,难道那上面没有记录下方法吗?”
“也许有,”费利佩的回答很令人惊异:“但我们没有人能看懂。”
“什么?”少女又一次惊讶地睁大了眼。
“你没有听错,”这位王子黯然道:“那上面的文字并非我所听过的任何一种,王宫中的学者,都无法将之翻译出来。”
少女这才发现了异常,她发现那张书页上的文字确实陌生又古怪,像是一条不断扭曲的蛇,但奇怪的是,她确实能看懂上面写下的意思。而就在她惊疑不定的时候,那燃烧了有三分之一部分的绿色的宝石吸引了她的注意。
她终于明白了自己那超乎寻常的阅读理解能力来自哪里了。
她感觉有很多的谜题围绕着她在转,可她都没有任何线索。她叹了口气,将心思转了回来:“所以说,我刚才读懂了它,就更坐实了我‘女巫’的身份?”
王子笑道:“是与不是如今已经不再重要了。我只是希望我能够得到来自你的帮助。”
“你应该知道,”少女抬眼望他:“我并没有这份义务。这里的人对于我而言,都只是陌生人而已,而疫病又太危险了,你甚至连你自己的安危都无法保证。”
王子紧张了起来,他恳求道:“我可以将那本书给你,还可以给你很多其它的东西,财富和地位、贵族的身份,如果疫病真的有幸被驱逐了,我还可以帮你去搜集任何你所需要的草药和神奇的物品……”
“另外,我并不是没有办法保证你的安危,”即便难以启齿,但他还是道:“城外并不安全,距离下一个有人居住的村庄你需要走上起码三个夜晚,夜晚是怪物们的狂欢时分,纵使你有自保的手段,但最好还是有骑士们的守卫。而如果你留下来,我可以将你带入到城堡中……”
他羞愧道:“就像你刚才听说的,城堡被封闭了,将染病的人隔离在外界,那里才是此刻这个国家最安全的地方。那本书和所有珍贵的资源也都在里面……”
少女在思考着什么,尽管一种神秘的冲动让她迫不及待地答应下来,对于那本记录了女巫知识的书本她几乎是恨不能立即夺到手中,但她天性就不愿意屈服于这种头脑一热的鲁莽——只为了对抗而兴起的反叛也不是她所乐意取得的,她希望自己做下的决定是深思熟虑后的稳重之举。
“昨晚的那个黑斗篷的人是你?”她忽而问起一个毫不相干的问题。
王子愣了下:“这……的确是我。”
“你们那是在做什么?”尽管预料到了什么,但少女还是不留情地问道。
王子沉默了一会,哀伤道:“是在收敛尸体。染上了疫病后,一个晚上身体上的皮肤就会被紫色的斑块所占满,人会被一种疼痛折磨得要发疯,到了后面,头脑会昏沉,呼吸会无力,他们会剧烈地喘息,却始终难以呼吸进空气;而他们的身体会散发出恶臭的味道,皮肤下的肉会变软,会有虫子被吸引过来……”
这确实是一副极为可怕的景象,哪怕还未亲眼目睹,但这短短的几句话,少女便可以想象出那种悲惨的场景,和那些被痛苦折磨到绝望的人们。
她深吸了口气,第一次感受到了疾病给人们带来的巨大痛苦,她又继续问道:“我来这里只和一个人有过交流,而在我问出问题后,你立刻就反应过来,我便是昨晚在窗后偷看你们的人……橡果旅馆的老板是你的人?”
判断一个人不只要听他说了什么,还要看他做了什么。在费利佩王子略带歉意地点头后,少女明白过来,这座城市之所以到了现在还没有发生暴|乱,与眼前这个人在暗地里的努力是分不开的——这确实是一个想要为所有人带来希望的人。
“我觉得我得事先说好,”少女郑重道:“我会尽力去解读你给出的女巫之书的内容,但若是到了最后也没有成功,你不可迁怒到我的身上。”
王子过了一会才反应过来,他的心中涌起了无比的喜悦。谁也不知道他在这无望的沼泽的深渊中已经负重前行了多久,他一直坚持着、期盼着,终于在今日得到了这微小的曙光,他看出了这位新生女巫的谨慎、戒备与不自信,但他仍然为此感谢上苍,因为他终是摆脱了这无边无际的黑暗。
“感谢你的善心,”他欲要弯腰,亲吻眼前这位少女的手背:“不知我可否有幸得知你的姓名?”
不愿在这样的期间与任何人有亲密接触的少女往后退开,“夏洛蒂,”她说出了自己在大学期间给自己取的英文的名字,道:“你可以叫我夏洛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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