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月到前几天去的那个地方,又去找尤由了,
结果到那里一看,它竟然不在。
就连那天它啃坏的树叶也恢复了原来的模样,地上也没有什么脚印,一切都是这个小岛原本的模样。
好像不曾受到过破坏而改变了一丝一毫。
“躲起来了吗?”她漫不经心地在那里绕了两圈,想要看看自己有没有遗漏。
事实证明,没有,它的确不在。
她失落地叹着气,没法,她只能像是漫步在自家后花园一样地在这个被他们称为很危险的地方游逛着。
仔细看看这里参天的树,虽然她学地理只学了个皮毛,但有些植物的习性,她还是知道的。
就植物的种类,都是五花八门,乱七八糟。
它们好像不受经度纬度,什么季风温度土壤,就连水也像是可以有也可以无地存在在这一小片海中的陆地上。
她思索着,看样子,这里不仅是在时间的罅隙里独自美丽着,同时它已经算是浑然一体地成了独立于世的另一空间。
银月走走停停,她对这里十分好奇。
她越朝里面走,树木就越是稀少,但也相对应地更加高大。
好像这中间的营养以及空气都被它们这些耸立于天的树霸占了,而没有多余地分给那些弱小的植株似的。
难道这里也有强弱之分?
她无可奈何地笑着想,看来哪个地方都一样,不论哪个地方,什么物种。
里面平坦没有低矮杂草的地方更加多了起来。
她走得也更加地顺遂。
不由得抬头看看,头几乎与整个身子成九十的角度。
树杈粗壮,且一棵一棵的树也都清晰明了。
树冠与树冠几乎没有接壤的地方,不是这棵高一点,就是那棵矮一点,不是这棵紧瘦一点,就是那棵肥大一点。
总之,它们好像都在竭力避免相互的碰撞。
这,真是一种奇怪的现象。
只是,她已经走到了这个地步,在视线范围内,却没有看到一个兽族。
占据的领地,都这么偏僻吗?
都不让人看到。
她无奈地只得换一种方法去找。
轻微树叶扇动地声音突然响起。
她一个闪身。
消失在了原地。
在原定站着的地方,往西北方向1200米,高450米的树上,她抓着一根小树杈,那上面还留着两片树叶,脚下站的地方是有一人粗的另一根树杈。
与她遥遥相对,在另一棵同等高度,树冠更为丰富,树枝却偏细小的地方,四肢趴着一只兽类。
仔细看,那模样,甚是熟悉。
而且相遇方式不是一瞥而过的那种。
她回想一番,终于在记忆的角落里,找到了它的身影。
那不是只腾烈吗?
见它面相对着她。
那额前的花斑,让她彻底想起了他们之间的奇遇以及那一段时间的相处。
难怪它看到她,没有闪躲开。
原来是熟人。
腾烈这个物种,其实,在相貌上都差不太离,能区分它们的唯一一点就是它们额头前的花纹,那是自出身的时候自带的,是独一无二的身份象征。
所以每一只腾烈额前的花纹都不一样。
想起这些知识都还是予冥说给她听到呢。
“嗨,你好吗?你好啊!”她朝它挥挥手,由心地亲切地对它打招呼。
腾烈,或者说名叫卓羽,它没有给她回答。
“是我去找你,还是你过来?”她没有隔阂地想要离它更近一点,毕竟这么远聊天,实在有些费嗓子。
虽然卓羽没有回答,但它在注视下,一下来到了她旁边的同一根树枝上,
她和它相差不过半米的距离。
她站着的高度也只到它的下颚的地方,反正都是仰着头看着,索性她不管不顾一下就盘坐在枝干上,
嘴里也说着“好久不见啊!”这一声带着感慨的话。
她虽然不知道它为什么会在这里?但是,刚才留意周围的时候,发现附近只有它一只腾烈,这对于群居的它们这一族来说,
除非是发生了重大事故,否则不太有可能,单独行动。
所以她猜想,它一定遇到了什么事。
她和它在这些分别的年岁里,好像都有着各自的际遇。
也许也和她一样,那些事都不怎么好。
虽然这些也是单方面的自以为是。
“你怎么会在这里?”
“你怎么会在这里?”
他们异口同声询问着对方。
这一声的默契让他们比刚才还要放松了一些。
“我来度假。”银月率先回答它。
而卓羽沉默了一下,最后还是告诉了她,它已经在这里生活很久了。
“就你一个吗?”
卓羽又不说话了。
银月也不强求,她从见到它在这里的时候,也许就已经猜到了。
“你怎么到了这儿?”她再次发问道。
卓羽轻动了下头,它好像在回想。
前脚在树干上,稍微地轮换着踏了两步。
“很久以前了。”它用着沧桑又悲哀的声音说道。
说这话的时候,眼睑半闭着,眼睛俯视向了下方。
“发生什么事了吗?”银月没有看它,她只是转了半个圈,身子侧对着它,脚悬空着。
卓羽也跪趴下来,整个腹部和枝干亲密接触着。
一个人族,一个兽族,这才平视起来。
他们动作的变换,也许是过往都太过沉重,压得他们只能用这样的方式去诉说着那些让他们悲怆的事。
“从哪里讲起呢?”它有些不确定地说,“它们很远又好像很近。”
银月对它的话不急,也不催促。
也些事,是没有那么容易说出口的,
那就像是已经结痂的疤,平时放在那里也是放着,不会过多去注意。
但一旦要扒出来,再仔细去看,就相当于把那以为好了却没有完全好的伤痕再一次挖开,让人去看,让人去探究。
真心地想想,那得是多么痛苦的存在。
银月为它深呼吸一口气,回忆不会是美好的,虽然它能揭穿未知的真相。
“和你们分开后,我们都一致决定还是留在原地生活。
那些死去的族人,燃起一场大火让它们与大地在一次融为一体,再不可分割。
剩余的同伴,生活依然在继续。
本来一切也都好好的。
只是,不知从何时开始,天再也没有下过雨了,等我们发现的时候,湖水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下降着。
那红色的天,也变得更加浑浊不轻,红色也更红了。
到了后来,”它停顿了一下,闭着眼睛,叙述,是一种煎熬,但开了头,它就准备把它说完。
“后来,已经没有白天黑夜了。一切都失去了秩序,整个大陆都失去了秩序。”它复述一遍又一遍。
“愤怒和狠厉都不再压抑,也不再隐忍,真正的自由,是混乱的,是残斗的。
那不是我们愿意看到的,我的族人,就是在一次又一次地自卫保护中,丧失了性命,开始是一只两只,最后就变成了一群,两群,
没有止尽,没有结束。”
它的声音变得更加的悲凉,哀痛。
这种情绪直击银月的内心,她仅仅是听着它的声音,都能想到那种绝望。
“我看着它们一个一个地离我而去,却无能为力去改变,
救下一个,下一刻,它就倒下了,救下一群,下一次,它们就都闭上了眼睛。”
在回忆这段往事的时候,它已经睁开了眼睛,只是,望着前方那颗空荡荡只有树叶的地方,是失焦的画面。
“然后界主将我虏了去。在城堡里,我生活了一段时间,最后就被送来了这里。”
它简短地说着后来的事,语速之快,好像相比较之前的经历,它好像更加不愿讨论后面发生的事情。
好像那些是更加恐怖的存在。
偏偏那些,是银月最想知道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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