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声音,太像予冥了。
她一时感到烦躁般的不安。
但又无法做任何事,任何改变。
她在黑暗中心中藏着事,脚下踱着步。
此刻她已经没想着找到门出去。
她在等待那再次出现的声音。
但又不能离得她现在的位置太远,她怕无法再听到。
她就这么凭感觉小绕着圈。
心中的疑虑需要得到更进一步的确认,她现在还不能笃定。
况且这个笃定,不是那么容易让人接受的。
风又来了,在她周身,像无邪的小孩子欢快奔跑地跟着她顾自玩耍着。
她抬起手,能真切地感觉到风吹过皮肤上的触感。
凉,这是她对它的评价。
“这里的力量越来越大,我有预感,封印不会维持很久。”
男人的声音果然又出现了。
还不等银月多去想他说的话的意思,
他就紧接着说:“那些无耻的家伙,拿着我的东西,在外面肆无忌惮地享受着它的福利,
还虚情假意地用手段将我这个真正的主人给囚禁关起来,
总有一天,我会让他们付出代价。”
银月顿然停下脚步,她紧张地攥着手,
她恍然地知道了自己身处的地方是哪里,而且也知道了声音的真正主人是谁。
那黑暗的主人,天地忌惮的存在,布尔斯卡居民身上所有力量的源头。
她想到封印破了,所以门开了。
她现在所处的地方,就是它的地盘。
她的脚又开始动了起来。
紧张发颤的身体需要某些行为来缓解她此时此刻的恐惧。
“计划,还需要计划吗?是的,还需要。让我想想,……容我想想。”
好一会后,响起了一阵笑声。
这声音于他自己可能是愉快的,但对于听众来说,
是另一个层面上的毛骨悚然。
这个说的就是银月此时此刻的感受。
不论怎样,她都不可能打得过它,或者将它杀死。
她脚步不由加快,找到出路的心情一下变得迫切起来。
刚刚还能冷静分析,现在却是变得焦虑,大脑内一下没了主意成了一团浆糊。
也许有可能,她自己默然地主动屏蔽了可能,而真正确定,她心中想着的那个疑问也绝对不会是真的。
她想着外面在等着她的人,
也许余筠他们见她许久不出去,也想要进来,也许他们找到了予冥,他们一起进来。
越想越后怕。
这里是禁地,是绝对不能进来的地方。
而她,有她一个人就够了,误闯的人不需要更多。
她需要出去,绝对不能把命丢在这里,予冥要是知道她突然不见了或者死了,
她觉得他又会绝望万分。
明明答应过他,留在岛上,等他来的。
现在她是除了食言而且还不听话。
予冥一定会生她气的。
她想着这些。
可银月宁愿与他再相见,让他生气,也不想自己现在把命丢在这里,永远都不能再见到他。
她在这里的每分每秒都是煎熬,可是,她进来的那扇门在哪里呢?
怎么就找不到了呢?
她几乎都快要急哭出来了,虽然她不会流泪,但那张五官都拧成一团的脸真切地表达出了她此刻的心情。
不甚合脚的鞋子将她的脚跟磨破了皮,那里红肿得非常不舒服,
她嫌弃鞋子的碍事,
于是她脱下鞋子,拎在手上,赤着脚飞快地走着,几乎快要接近慢跑的速度了。
除了快速的步伐,眼睛也不忘四处瞟动,也许在她走动的某一刻,出去的门突然就出现了呢?
她抱着这样的侥幸心理迈着每一个步子。
也幸亏,她能放下心中对这个地方忌惮的芥蒂,否则,她不会有这么快的速度和胆量去穿梭在这阴森森,无人生还的地方。
“咦,漏网之鱼吗?”
几近奔跑的过程中,她又听到了这个声音。
只是她没有理会,因为,她以为还是像方才那样,她只是一个旁观者。
“你想出去?这里已经在外面了呦。”他好心地说道。
银月越听这个声音,心里就越着急,越想哭。
嘴巴都已经瘪得撅起来了。
“唉,别走了,这里就是外面的世界。只是黑暗蒙蔽了你的眼睛而已,不要被它所骗哦。”
男人的声音继续劝解。
银月终于在它的絮叨中,忍无可忍地爆发出来,她大声地咆哮,叫它别在说话了。
此刻,声音能通过喉口的震动张合很好地发出来了,
但她对这个已经觉得无所谓,她只需要将心里的那份愤懑充实地发泄出来,于她才是最最紧要的。
虽然不确定会不会有用?也不知道那说话之人能不能听到?
但此刻,她的胆子是天大的。
“顶着他的声音说话,很有意思吗?”她不满地质问着。
“呵,还炸毛了,真像个小猫。”
隔空中,见不到的人,
两人的对话竟然还接上了。
银月警觉地闭上了嘴,停下脚步,眼睛从左滑到右,又从右滑到左。
等了一会,她不确定地问:“你是在和我说话吗?”
心中着实有些发虚。
“不是跟你说话,难道我还在自言自语吗?虽然,我也的确是经常自言自语,但是,现在,我是在跟你说话呦。”
声音非常肯定地回答她。
这下,银月彻底僵住不动了。
一时间,整个空间,像是陷入了凝滞的状态。
也许,这人比传说中的要好说话,也或许,是他的声音给了银月胆量,
最后,银月还是鼓起勇气,询问道:“不能让我从我进来的那扇门出去吗?”
“没有门,这就是世界,外面的世界。”他耐心地再一次说明。
也许是关得太久,如今见到又一个能在这里没有消逝的存在,它的温柔就尽数显现出来。
“这里什么都没有,怎么可能是外面的世界?”
银月直接指出它的谎言,
“山,水,天,地,炫目多彩的事物下的大千世界,怎么在你这里成了一片黑漆漆,混沌不堪的地方?”她辩驳。
继而对方听了,却是没再说话。
寂寥又一次侵占了这个毫无光彩的空间。
它的沉默好像一重千斤顶,变得让人透不过气。
“离开这里以外的世界很精彩吗?”它问。
银月在这个话里没有接收到他格外的感情拨动。
按理说,越是这样的环境,人的感官会调度调剂到最大。
但即使这样,她也有没能共鸣到的地方。
“你也想出去吗?”她没有回答他,反而是继续提问。
“我的世界只有这里。”
它说的话,像是一个震撼,直击银月的心。
她顾自将其代入到了予冥身上。
突然心里涌出一阵悲伤。
出现这样的心情是她始料未及的,她接下去的问题也更像是一种习惯,更带着一种怜悯般的安慰,
虽然,理智上,她觉得它不值得。
“你的愿望是什么?”她问。
银月突然想要知道这个。
可是知道了以后,又该怎么办?
一时的情动只会让局面陷入更加的绝望中。
“光又是什么样的呢?”他反问道。
“大地和天空,那两个油嘴滑舌的骗子,谁又能想到,强大如我,会被它们给骗了呢?
你说,它们还该不该存在?
不该吧?”他像是一种自问自答,虽然是问着,但这样轻蔑的语气,显然他心中已经有了答案。
“这不是你否定它们的理由,你真正想要的是什么?”银月说道。
“不吞掉它们,再让它们来对我实施□□吗?嗯?”他语调不由得逐渐加高,最后成了一种愤怒般地质问。
两人间的对话氛围也不似刚才那么轻松。
“我想要什么?想要什么,不是很清楚吗?”
悲哀的声音,
竟是转变得这样快。
阴晴不定的人,这是银月对它的评价。
“黑暗,也向往光的啊!”他喟叹着,那是一种无奈的叹息。
“你能帮我实现吗?‘规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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