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了,他叹口气,打定主意,先把人领回家,待回去再和他娘商量商量。
“走吧。”
听了这话,丁宁犹自站在那里不动。她还不知这人是谁,怎么办?
这人是好是坏?自己全不知。可眼瞧着这地儿也是留不得。
再说了,真有人会这么好心收留自己吗?
“哟,方海,真要把人带走啊?若成亲了,可得请我们去喝酒。”
“还喝酒,也得能把人治好才行。”
“快点,我娘还自个在家里呢。”见女子一动不动,周方海蹙起眉头,不耐烦起来。
听了这话,丁宁倒是放松不少。既然这人不是自个住,总不见得一大家子都是坏人吧?
她低着头,边点头边冲着话音的方向走。
透过额前碎发,她看到那人穿着双布鞋,应不是什么富庶之家。那家里人可能不会太多。又略往上瞧了瞧,见那人上穿交领布衫下穿布裤。至于长相如何,她就不敢看了。
周方海见人到了近前,只一味低头,也不敢抬头看人。也不计较这许多,嘴上说着赶紧走,心里却想:怕不是被她哥给吓破了胆,生怕自己是个歹人。
可她哪里知道,只看在她娘的面子上,自己也不会不管的。总不能眼睁睁看着她流落街头吧?
两人一个在前一个在后,初时周方海还记着身后跟着人,特意放慢了脚步。待出了城门,他就不由加快了脚步,把丁宁给抛在了脑后。
丁宁紧紧抱着手里的包袱,手心里浸了一层汗,那包袱皮都给攥得潮乎乎的。
她心里怕得很,若不抓着点什么,只怕自己浑身都得打哆嗦,半步都走不动。
可周方海越走越快,到最后,那脚步迈得竟像是要飞了起来一样。她紧赶慢赶也跟不上,心里一气,干脆不追了,又不是比赛看谁走得快,至于嘛。
她停下来,匀了口气,又继续往前走。
又走了一会,她见那人竟停了下来,这是良心发现还是怎么了?
周方海看着人由远及近,短短的一段路,她竟然走了一炷香时间。
许是走得急,额上竟浸出了汗,把碎发都给浸湿了,脸上也红红的。
不是说她在家里常干活吗?怎么这么弱?
丁宁走到跟前,就见眼前之人皱着眉头,一言不发,转身又继续往前走。
她也没出声,继续跟着往前走。
只是越走,这房子就越来越少,路上也不见什么人。
她这心里头就打起了鼓,又走了一阵,视野忽然开阔起来,周围的房子多起来,人也多了起来。
她回头望了望,心下了然,这不就是郊区吗?她还以为这是要往山里走呢。
“娘。”周方海一进院子,就喊了一声。
廖氏闻声出来,见儿子回来,脸上带着笑,刚想开口,就见儿子身后跟着个姑娘,她皱皱眉,看向儿子。
“娘,先进屋吧。进屋再说。”
丁宁站在院里,左手绞右手,包袱要掉不掉地拥在怀里,不知该咋办。
她四下里瞅瞅,院子看起来挺大,四周是石头砌的围墙,青砖黄泥的屋子。前院里有几畦地,黑黝黝的泥土散落在外,想是刚翻完地,种子还没种下。院里有一口水井。
看到这口井,她就觉着这家人估计能收留她几日。为啥?这可是古代,舍得花银子打井的人家可没几家。这样的人家,应该不介意收留她几日吧?丁宁不住安慰自己。
她又看了看屋子。屋子不多,一侧有间低矮的仓屋,旁边是间草棚子。正对着大门的是五间屋子,一间是堂屋,挨着的应是厨房,门开着,正往外冒热气。其余三间应是卧房。
她又向远处望了望,远处有熙熙攘攘的声音传来,也不知是什么地方。
一时又想起刚才的妇人来,那妇人看起来是个温柔娴静之人。对于她的到来,也只是皱皱眉而已。这样的人,想必不会难相处。
“春花!”廖氏出得门来,喊了一声。
“哎!”丁宁呆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这是喊她呢。原来这姑娘叫丁春花。
“先进屋吃饭吧,有什么事吃完饭再说。”
廖氏说完,手在围裙上擦了两把,转身进了厨房。
丁宁犹豫了一下,想了想,还是决定不去帮忙。自己初来乍到,若太过热情,反倒惹人不喜。
周方海站在桌旁,正往桌上摆碗筷,见她进来头都没抬,更别提言语了。丁宁遂静静往门边一站,也不言语。
“方海,咋不招呼人坐下?春花,坐吧。方海,去打盆水来。”廖氏端着菜进来,见儿子在摆碗筷,丁春花站在门口正不安地捏着衣角,遂吩咐道。
“我自己来吧,婶娘。”丁宁哪里真敢让主人家打水,转身去了厨房,洗了手,方回到堂屋。
“赶紧坐下吃吧。吃完咱们再说事。”廖氏说完,随手递过一副碗筷。
三人都不是话多之人,一顿饭静静吃完,周方海自去晾晒草药,丁宁自告奋勇去厨房刷碗。
“春花,咱俩去那屋说说话。”见丁宁进来,廖氏招呼道。
丁宁点点头,默默跟在廖氏后头进了屋。
进了屋,两人各自在桌旁坐下,廖氏先是抬眼打量了一下丁宁,觉着和旧时相比,这孩子越发出落得好看了,就是太瘦了,想是日子并不好过。也是,爹娘都去了,只余下个哥哥,还是个见钱眼开的主。
她叹口气,转而提起旧时的渊源来。原来周家与丁家同为南河村村民,两家从上一辈起就做了邻居。约莫十年前吧,丁老汉也不知是发了财还是走了运,在镇上买了座院子,之后更是全家都搬了去。
据廖氏讲,那时原主也就四五岁的样子。丁宁听了这话,低头想了一会,还是没什么印象。
看她还是迷糊着,廖氏嘴角翘起,眼中带笑道:“这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你这样的姑娘家怎么会记得呢?”
紧接着,廖氏又继续道:“你还不知道吧?你娘曾经救过方海一次,有一回上元节,我们领着方海去看灯。可是人太多,方海和我们走散了。我们找了许久,还是没找到,那时所有人都觉得方海怕是给人拐走了,就连我都是这么想的。哪知道往家走的时候,正遇上你娘领着你哥和方海等在路边。原是你娘恰好看见方海自个在那儿看灯,我们都不在,就把他带在身边。”
“自那回后,方海还总去你家找你哥玩,你哥那时候也不大,还常帮你娘干活。后来你家搬去了镇上,也不知出了什么事,等再见到时,你哥就变了个样子,方海后来就再没去找过他。那时,我家也出了些事,两家这才断了联系。”
说完这些,廖氏轻轻拍了拍丁宁的手,安慰她不用急,且安心在这里住下,家里现下也有住处。至于别的,等以后再慢慢盘算。
“没事,婶娘,我不累。”丁宁赶紧道,人家母子俩都在忙,就自己去睡算怎么个事?
“行了,就别撑着了,看你那脸色,那胳膊腿瘦的。赶紧去吧,床上有被子。”廖氏摆摆手,硬是把丁宁给赶去卧房睡觉。
及至躺到床上,丁宁方觉出疲惫之感。她揉揉头,想自己应是穿越了吧。没想到,往日里买张彩票连袋洗衣粉都不中的人,现在竟赶上了穿越大潮。
她自嘲地笑笑,刚想寻思寻思以后的事,就觉一阵头疼。她不由抱住头,等那股痛意逝去,她才放下手,心道还不算太差,起码原主的事儿这回都给弄清了。
原主是个倒霉孩子:父母双亡,还有个见钱眼开的哥哥:为了银子,竟把亲妹子卖给一年逾六旬的老翁做妾。
原主也是个性烈的,一根绳子吊上了房梁,她才有机会穿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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