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周方海赶到南河村时,周家人早已收拾妥当,就等着出发了。

    杨氏一声令下,周大伯和秦氏、周方生就出发了,临走前杨氏让把三房的周方铁带上,万一谈的不顺利,就让周方铁家来送个信。

    快出大门前,王氏凑到儿子耳边,说了几句,还拍拍肩头,周方铁点点头,道:“娘放心。”说完,直接窜上了牛车,凑到车辕边看周方生赶车。

    下李村,郭家。

    打从早上起,郭老实就觉得眼皮直跳,腿直发麻,他暗道不好,怕是那亲事真的有啥变故了。

    从昨儿下午起,他就把郭大柱给拘到了家里,连吃饭都是让婆娘从窗户递进去的。不止如此,他还让老二盯着郭大柱,若这小子真是生了熊心豹子胆,总不能让他真干下啥错事。

    往日他吃过早饭都要上地里走一圈,地里的禾苗刚冒头,不勤盯着实在不成,这可干系着家里一年的嚼用。

    今日他却哪儿也没去,家里这几个人,婆娘倒是不用担心,若周家来人她一人倒也能应对。就怕老大又出什么幺蛾子,拖了后腿,到时婆娘一个人可应付不过来。所以,他还是得在家守着。

    若没人来,自是好;若真有人来,有他在总不能轻易退了亲。

    没错。郭老实早就盘算到了这个。昨天听说了那道士的事,他就有预感,怕是这人来者不善。他就担心这是周家找来的人,但到了镇上一打听,确实有这么个道士,且长相也能对得上。那刘大善人府上的小厮也说给送到了镇外。

    可他活了快半辈子了,就没遇见过这么巧的事。这头道士说了郭家的事,那头周家正好有人到村里来?且周三叔临走前撂下的那话也露出了一丝苗头。

    他又想起老大的事,怒火直往上冲,若不是今天得等周家人,他准得把人腿给打折了,看他还往不往外头跑。

    想至此,他又恨起韩家人来。那韩福来也不是个好东西,连着婆娘一起都是那溜奸耍滑之辈,为人处世更是茶壶里下元宵——只进不出。

    想也知道,这样的人家能教出什么样的姑娘。

    他坐在堂屋里正在沉思,忽觉大门外热闹起来,有人正七嘴八舌地说着什么。

    出来一瞧,原是周家人到了,村人也围了七八个在门边。

    他顿时阴了脸,心里骂道:真是狗拿耗子多管闲事,一个个净在这儿瞎嚼舌头。

    待到门口迎了人,他立时换上一副笑模样。郭老实本就是圆圆脸,天生一副富贵相,这么一笑,看着倒真是个老实可信的。

    周大伯和秦氏却不敢放松心,他们今儿可是来退亲的,且这退亲的由头还得着落在郭家人身上。

    他们可不信,郭家一点准备都没有。

    双方都在心里盘算着对方的心思,虽面上都带着笑,可却面笑心不笑,借着打招呼的由头,打量对方几眼,都想从对方脸上看出些什么。

    “亲家,这不年不节的咋这么大的阵仗?”双方落座后,郭老实先开了口。实在是不提也不行啊,昨天那事闹得那样大。

    “啥亲家不亲家的,俩孩子可还没成亲呢。郭大哥,咱当着明人不说暗话,我们为啥来的想必你们也知晓。说亲时,大家伙都和和气气,退亲咱们也别伤了和气。”周大伯摆摆手,将郭老实的话给挡了回去。

    “这话可是怎么说的?好好的哪至于就要退亲?你们也是听了那道士的话?那都做不得真。再说了,定亲前咱们不都合过八字了吗?那可是顶好的姻缘。”

    周大伯倒不气恼,来之前他可是做好了打硬仗的准备,遂道:“郭大哥说得对,当时确实是这么说的。可这回再去,人家竟变了口风,说的和那道士一模一样。不止你门不信,我们当时也不信,就去那道观里头抽了签。竟是个下下签。郭大哥说说看,这下谁敢不信呢?”

    见郭老实两口子要开口,他又摆摆手,道:“这自己的孩子自家疼,大妮虽是个姑娘家,也是我们娇养着长大的。到了年纪该出嫁了,我们也是千挑万选才选中的你家,不是也寻思着往后能过上好日子吗?这村里谁不知道你们俩都是那厚道人?”

    就这么的,郭老实每回要开口,周大伯都能找到话茬继续往下说,半点开口的余地都不给郭家留。

    郭老实和婆娘听了,虽说对方一口一个“郭大哥”,还不停给俩人戴高帽子,可心里那气却一股股地往上窜。

    说来说去,还不是想退亲,什么道士的话?怕不是听说了什么,又找不到由头吧?

    俩人这脸色就开始不好看起来,若不是不想得罪周家人,早就一拍桌子站起来了。

    周大伯说了半天,口也干了,遂端起碗喝了口水。郭老实瞅准机会,赶紧开口,若再等下去,兴许他一句都落不着说。

    唉,往日里也没见周家人嘴这么能说。

    “周老弟,这姻缘的事可是大事,哪有听着风就要收衣裳的?我看哪,就是那起子眼红心热的人,在那儿使坏呢。他娘,你说是不是?”

    方氏赶紧接过来:“就是就是。我们俩人你还信不过吗?哪是那等磋磨人的?再说了,惯常去烧香,也听人说这个命好那个命歹的。可过了几年再一看,哪有啥分别?不都是土坷垃里踅摸食的?还能分出个三六九等来咋的?那都是骗那香油钱的。”

    方氏这么说,秦氏自然不会干瞧着,这回得轮到她登场了:“嫂子,人都说十指连着心,哪个子女不连着娘的心?若依着你刚才说的,那不等于是眼看着闺女有难硬往里头推吗?若不是没法子,谁愿意净往那山上跑?”

    “你可不知道,昨儿她三叔回去这么一提。可把当家的给急坏了,这丫头打小就和他爹亲近,连我这个娘都比不过。当时就要上庙里去合八字去。后来被我给拦住了。我这不是也怕被人给算计了吗?可你猜怎么着?”

    “有些事还真不是咱不想就行的。从她三叔回来说了这事起,大妮就事事不顺:先是从窗根过,房顶掉下块砖头;等从外头回来,又崴了脚。喝个水也给呛着了。这说明啥?这说明老天爷都看不下去了,连我昨儿走着走着,都给跌了一跤,嫂子你看,这手都给蹭破了皮。”

    说着说着,秦氏先是眼圈一红,接着眼泪就在眼睛里打转转,后头更是抹起了眼泪,道:“她爹这回可真是急了,套上牛车,就去了庙里。结果你们也知道了。唉,我苦命的孩子呀。”说到最后,秦氏还放声大哭起来。

    堂屋离着大门可不远,周大伯和秦氏本就没收着声,从周大伯说的第一句话开始,大门口围着的人都给听了去。

    现下见秦氏又在那儿哭天抹泪,更是感同身受。村里有闺女的人家不少,想想自家闺女若是摊上这么桩婚事,不也得掉眼泪?

    村人一开始还小声嘀咕,到了后来,应和的人越来越多,在堂屋里听着,那大门口竟像是有群蜜蜂一样,嗡嗡嗡的叫个不停,听得人眼烦心乱。

    郭老实和方氏就有些坐不住了,郭老实是又恨起儿子来,方氏则开始埋怨周家。二人坐在那里,犹如屁股底下生了疮,竟是半刻都坐不住了一样。

    “周老弟,这县太爷审案都得讲个证据呢。这事无凭无据的,总不好就这么算了。”郭老实清清嗓子,皮笑肉不笑道。

    “那没事。现在瞅着天色还早。要不你们也上庙里去合回八字?没事,我们等得起。”周大伯笑眯眯道。

    不就是拖延时间吗?他们特意来了这么早为的就是这个。

    这头,秦氏还在那儿悲戚戚掉眼泪,那头小路上来了一人。二凤娘扭着肥墩墩的身子,一步三摇地到了近前。

    她一来,那议论的人忽的收了声。人们这才想起来,这事和韩家也有干系。今儿可真来值了,能捡着不少热闹瞧。

    “二凤娘,二凤呢?”

    “让我拘家里做活呢。合该相看的年纪了,还能到处乱跑?”

    “咋了?有相中的人家了?是哪家呀?”

    这是那看热闹不嫌事大的。

    二凤娘一捂嘴,手指着人笑道:“这还八字没一撇呢,哪有这么当人问的?”

    等笑够了,又问:“这都围这儿看啥呢?老郭家出啥事了?”

    婆娘们心里头都鄙夷万分:搁这和谁俩装呢?就不信她一点都不知道。

    就在这时,郭家后院忽的响起一个孩子的声音:“你俩在干啥?”

    这孩子的声音又尖又利,话说得又快又急。唬得门前屋里的人俱都一惊,心道出了啥事?

    此时,丁春花盯着地上的两袋子土乐开了花,连带着说话都好听了不少,给周方海一顿夸。

    周方海听得鸡皮疙瘩落了一地,心里有些后悔,早知道就不去挖这曲鳝土了。

    周大妮这几日一直在家里不得出门,还是她奶说让她过来看看廖氏,她才跟着一起过来了。现下看着周方海被说得一刻也不敢多待,推着小车就往外跑,小嘴一抿,唇一翘,忍不住笑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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