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容书在冀北待了三天,终于回了河春。
周总和秘书送他去机场,在车上的时候随口提了两句宋印良在首都的事,宋容书听得兴趣缺缺,满脑子都是贺飞星。
飞机从冀北起飞,掠过飞雪的华北,一路向南,最终在湿冷的寒风中降落在河春机场的大跑道上。宋容书下了飞机沿着贵宾通道匆匆往外走,小余助理拖着两大箱行李追在后头,喊少爷,你等我会儿,少爷!
宋大少爷哪有闲工夫等他,他俩刚出贵宾通道,宋容书就猛地转身抓过他手里的行李箱,摆摆手说:“自个儿回去。”
可怜小余助理尚且没反应过来老板这是什么意思,就见宋容书两步钻进车里,砰一声拉上门,司机也迅速地把行李塞进后备箱,然后头也没回地发动车就走。
直到轿车驶出机场、开上高速、屁股亮灯准备打方向转弯的时候,余祥才意识到一个极其严重的事实:少爷自己回家了,少爷把我扔了。
小余助理觉得风好大,大到一路吹开他的羽绒服,直直吹进他凉透了的心里。
站在旁边窥探许久的黑车司机这时候才搓着手上来,嘿嘿朝他笑,问小伙子,去哪儿啊?坐车不?
回说宋容书,河春机场里暖气开得足,他刚出门就给外头的瑟瑟寒风吹得一哆嗦,觉得自个儿从头到脚直冒凉气。
上车后他让司机把空调温度调高,等司机下了机场高速,一路把车开进城区他才缓过来点儿。
缓过来之后,他想起余祥了,装模作样地给那小孩儿发消息,问他打着车没。
余祥回了满屏满眼的大哭黄豆给他。
到了小区楼下,车还没停稳宋容书就推门而下,他也不等行李箱在地上站稳当就扯着拉杆快步往里走,司机的一句少爷再见从他拉过行李箱时说起,在他踏进旋转门的那一刻说完。
宋容书乘电梯上楼到贺飞星家,行云流水地按指纹开门,和刚从健身房里出来想倒杯水喝的贺飞星打了个照面。
宋容书刚要喊星哥,贺飞星就一个箭步上前,用力将他抱进了怀里:“怎么到这么早?”
“提前降落了。”宋容书贴着他的颈窝,闻到了一股淡淡的汗味,“刚运动完吗?”
贺飞星点点头,捧着他的脸狠狠亲了两口,然后用挂在脖子上的毛巾擦掉鬓角流下来的汗,说:“去换身衣服,我冲个澡给你做晚饭。”
宋容书乖乖进卧室换家居服,换到一半的时候听见浴室里的水声停了,贺飞星的身影投在磨砂玻璃门上,一边打沐浴露一边问他:“想吃什么?”
“都行。”
宋容书借着他洗澡的空当蹲在床边收拾行李,慢吞吞地把塞满箱子的衣物往外拿,贺飞星洗完澡出来,看着扔了一地的衣服,站在浴室门口朝他挑眉。
俗话说的好,上帝为你打开了一扇门,必定会为你关上一扇窗,宋容书看着贺飞星,手还抠在行李箱的边缘上,朝他露出一个求救的眼神。
如果生活不能自理也算残疾并且可以进行分级的话,宋容书大概是顶级的生活残废,国家还给发补助的那种。贺飞星看懂了他的眼神,披着浴袍走上前,认命地蹲下来帮他收拾衣服。
眼见着贺飞星过来帮忙,宋容书索性直接坐在地毯上,颐指气使地告诉他哪件要洗,干洗还是手洗,哪件得收起来,叠还是挂。
还好还好,贺飞星想,至少还知道有的衣服不能拿水洗。
两人收拾了半天,眼见着塞满行李箱的衣物越来越少,贺飞星一边把手里的睡衣扔进洗衣筐一边说:“下周二晚上有空吗?”
宋容书正好在看余祥发来的行程表,闻言一愣,抬起头看他。
下周三是宋容书的二十八岁生日,也是他回国后过的第一个生日,更是他们和好后贺飞星陪他过的第一个生日。
以往宋容书的生日他们都没法单独过,高三的时候贺飞星就知道宋容书的生日不是单纯的生日,而是某种借口和托词,为商业往来、人情合作拉近关系而创造的托词。
今年显然一样,不用宋容书说,贺飞星也知道宋成肯定从很早就开始让人准备他的生日宴会,所以贺飞星约了前一天,他觉得就算生日当天他们不能在只属于他们的地方为宋容书庆生,那么至少可以在一起等待零点的钟声敲响。
宋容书垂着眼睛看平板,手在亮着光的屏幕上划了两下,然后点头说:“有。”
同时,他很迅速地给余祥去了一条消息:把周二晚上的应酬推掉。
余祥很快回了一句:好的少爷。宋容书又抬头看贺飞星,问:“怎么了?”
贺飞星收拾完最后一件衣服,合上行李箱,说:“把晚上的时间留给我。”
“留给你干什么?”宋容书直起腰,上身前倾,双手撑在刚合拢的行李箱上,压着箱子不让贺飞星走,“说给我听听。”
这个动作让他们之间离得很近,贺飞星笑起来,喷出的鼻息和宋容书鼻腔中呼出的气流纠缠在一起,他又往前凑了凑,抵住宋容书的鼻尖,笑着问:“这么想知道?”
宋容书很乖巧地点头,说想。
他点头的时候,两人的嘴唇上下碰在一起,贺飞星被他嘴唇上刺刺的死皮刮得发麻,他一把按住宋容书乱动的脑袋,贴着他自顾自说:“看起来嘴唇真的很干。”
宋容书压在行李箱上的手有些撑不住,他晃了两下,倒在贺飞星身上。
贺飞星揽住他,行李箱卡在两人中间,撞得宋容书肋骨疼,他一边闭着眼睛跟贺飞星接吻,一边手忙脚乱地把空行李箱推开。
胡乱摸索了好一会儿他才把箱子弄开,贺飞星托着他的后脑把他压在地上,粗喘着问:“现在饿吗,容容?”
宋容书看着他的眼睛,觉得自己在那双眼睛里看见了星光闪烁的宇宙,他轻喘着气,伸手去解贺飞星的浴袍,低声问:“你问的是哪个饿?”
贺飞星笑着脱掉他刚换上不久的家居服。
对于宋容书来说下周二来得很快,他赶在晚高峰前下班,赶回贺飞星家里。贺飞星穿着件黑色冲锋衣,正背对着他收拾东西,地毯上放着两个半满的登山包,宋容书换鞋进去,看见的时候咦了一声。
贺飞星听见关门声转头,朝着放在沙发上的冲锋衣抬了抬下巴,示意宋容书换上。
宋容书脱掉身上厚厚的长羽绒服,拿起那件白色的冲锋衣端详了一阵,问:“和你身上那件是一套吗?”
“是。”贺飞星把手电筒放进包里,“不愿意和我穿一样的?”
宋容书装没听见,又问:“去哪儿?”
“爬山。”贺飞星说。
宋容书有些不情愿,他啊了一声,露出一个为难的表情,扯了扯贺飞星的衣袖,温吞地问:“星哥,能不能不去啊?”
贺飞星最怕宋容书撒娇,大部分时候宋容书撒娇他都没辙,宋容书说上两句贺飞星就投降。但他这次显然不打算妥协,他把登山包的拉链拉好,对宋容书说:“就去一次,好吗?”
宋容书撇嘴:“我不喜欢爬山。”
“容容,宝贝。”贺飞星伸手搭在他的肩膀上,半俯下身,很认真地看着他的眼睛,“就一次,好吗?不能总是待在家里,我陪你上去,累了我背你,好吗?”
贺飞星耐心极了,宋容书看着他,用力地抿了抿嘴唇,犹豫了好一会儿才轻轻点头,不情愿地答应:“好吧。”
他说完,像是要给自己找个保障似的,又说:“你答应我的,不能反悔。”
贺飞星绕过沙发,俯身把他背起来,扯起那件白色的冲锋衣往衣帽间走:“不反悔,我答应你的事什么时候反悔过?”
换好衣服,贺飞星开车带宋容书去酒店,宋容书盯着车窗外不停后退的街景,看着他们从繁华的市中心一路开进城市的边缘,扭头问贺飞星:“只爬山吗?”
当然不可能只爬山,谁大晚上的去爬山?
贺飞星借着等红灯的空当捏了捏他的手,牵着那只细嫩的手放到唇边吻了吻,说:“带你去看日出。”
越野沿着主干道一路开进山间酒店,贺飞星拎着登山包下车,看见宋容书乖乖巧巧地把双肩包背在背上就忍不住笑,揽着他的肩膀顺便在那头柔软的短发上揉了一把,凑在他耳边低声说:“宝贝,你好像个乖学生。”
宋容书狠狠瞪了他一眼。
放好行李后,他们去楼下的餐厅吃饭,晚上,宋容书坐在贺飞星身上,呜咽着叫星哥,贺飞星怕他受不住,不敢太过,把他抱在怀里哄,轻轻拍着他的背叫宝宝。
宋容书任由他抱着,温泉水随着贺飞星安慰的动作一下又一下地拍打在背上,他舒服地眯起眼睛,像只困顿的小狐狸般搂着贺飞星的脖子吻他的下巴,鼻息间发出细微的呼噜声,脑袋一点一点地犯困。
贺飞星怕他着凉,用浴巾裹着他回到床上,抱着他休息。墙上的挂钟已经指向十二点,贺飞星垂下眼睛,温柔而深情地看着怀里迷迷糊糊快要睡着的宋容书,像头朝伴侣示爱的狼般用脑袋和鼻子拱了拱自己的爱人。
他借着羽绒被的遮掩,凑在宋容书的耳边低声说:“生日快乐,容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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