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初七夜,江畔月朗星稀,一轮弦月高挂九天,皎皎瑟瑟映于江面之上。江面无风亦无波,寂寂然恍若天地一体,唯水天交接处渔灯长明,隐约可辨人迹。

    江边立一亭,名为明月亭。在此亭中可将江景一览无余。

    坊间皆传安平江家有一子二女,皆有所长。长子江白文武双全,尤善文章。二女江月心温婉贤惠,女红手艺名动安平城。最为人称道的是江家小女江月明,虽年幼稚嫩,却格外机敏聪慧,素日尤爱书画对诗,所画墨竹千金难求,吟诗作对更是连江白都自愧不如。

    相传明月亭便是江月明幼时与江白对诗获胜,江父命人修葺,赠予江月明。自那以后,明月亭便成了江家兄妹最爱的去处之一。

    此时明月亭中倩影成双,原是月明、月心姊妹二人相约前来品茗赏景。亭中石桌摆着棋盘,却未落一子。小碟内盛的是糖蒸酥酪、桂花糖蒸栗粉糕等数样精致小食,皆为如意阁当日出炉的招牌茶点,香气四溢,却也是一口未动。

    “二姐未用晚膳,先吃点些点心垫垫吧。”江月明挑起一块糖糕,递给江月心,“大哥来信说他和姐夫今夜便能到安平,却未说何时,二姐一直这么等着也不是办法啊。”

    江月心何尝听不出小妹话中的打趣之意,嗔道:“什么姐夫,你尚未出阁,怎么素日净说这些混帐话。”

    “我与二姐私下说说又有何妨,此处又没有外人。再说月半便是二姐大喜,倒时便是你不让喊姐夫,怕姐夫也不肯了。”江月明调笑道。

    也难怪月明调侃月心,实在是江月心寻到了一门两情相悦的好亲事。

    长安司马家次子司马谨华年少时曾随叔伯在安平小住,与江月心有过数面之缘,月心也对这位长安君子颇有好感。

    一年前司马家长子司马谨行亲自带人到安平江府提亲,更是求来了天子赠礼。聘礼之奢华,阵仗之恢宏,哪怕数月过去仍为百姓津津乐道。自那以后,说亲、定亲一样不落,江府也开始了紧锣密鼓的筹备,处处张灯结彩。见这高调的阵势,如今整个安平城谁人还能不知江府好事将近。

    即便如此,却不代表江月心能像江月明那般口出妄言。她做的最大胆的事也不过拉着小妹在明月亭悄悄看一眼今夜到安平的未来夫君。

    面对着小妹大胆的言词,江月心颇为羞愤,用玉箸夹起酥酪塞进月明口中,嘴上恨恨道:“天天嘴上没个把门,看你以后怎么嫁的出去!”

    “嫁不出去我便不嫁了,留在闺中当个老闺女便是。”江月明嚼着酥酪,轻快地说。

    “点心都堵不上你的嘴,这又是说的什么混账话!你是江家幺女,怎是能说不嫁就不嫁的?”江月心很是震惊,恨铁不成钢地用手指点了点月明的额头,“这话以后可不能再说了。”

    江月明撇了撇嘴,她就知道二姐打骨子里便是个保守的女人,这话跟她说属实是对牛弹琴了。

    “来了来了,”江月明指着远处,一艘巨大的商船自水天之际渐行渐近,船上高悬司马府的旗帜,“二姐可要去码头迎接?”

    “这于礼不合。”婚期已定,新人婚前不得相见。拘谨如江月心,自是不可能违背老祖宗定下的规矩。

    江月明看见二姐眼中的期待,眼神一转:“若是不见,二姐这一晚的等待岂不是白费了?”说着拉起月心的手,不由分说地把她带到码头旁。

    好在月明虽然胆大,还算懂得分寸,将江月心安置在离码头不远处的树丛,确保她能看见心上人,却不会被人发现。

    “只要司马二少不看见你,就不算新人相见了。”江月明冲江月心眨眨眼。

    江月心仍觉得不妥,内心却还是想看一眼情郎,思来想去,倒也是没坏了规矩,笑骂道:“鬼灵精!”

    “二姐可藏好了,别叫人发现。”

    江月明自己却是闲不住的,仗着年幼不知事,三步并两步跑到码头接人去了。

    她只听大哥与二姐提过司马二少才华横溢俊朗非凡,却从未见过这未来姐夫的模样,可谓是好奇得很。

    江面倒映的月色被商船带起的水波打撒,明明是无星的夜晚,江面上却多了条被揉碎的银河。

    阴影拢下,庞大的商船缓缓靠岸,将月光都挡了个严实。

    “大哥!”江月明眼尖,一眼便看到了一袭白衣的大哥。江白喜白衣,腰间佩剑,瞩目得很。

    江白听见幺妹的喊声,狠狠皱起眉头,目光扫去,未见二妹月心,这才松了口气。

    “各位,请。”江白没有理会幺妹,招呼着船上一同前来的公子。

    江月明走近,这才看见船上不仅只有大哥和司马二少,还有十数位年轻公子随行。

    一位稍年长些的,表情不怒自威,气场与周围公子格格不入,却有数人围在身边奉承。不难猜出是司马家长子司马谨行,而另一位相貌与他七八分相似的年轻公子哥,便是她未来的二姐夫,司马谨华了。

    江月明打量着司马谨华,这才晓得二姐为何对他念念不忘。此人面如冠玉,身量笔挺,眉宇之间流转着温儒的书卷气,目光不似司马谨行那般老练沉稳,周身却也带着贵气。若光看相貌气质,定是长安贵女争相求嫁的人物。

    江白招呼完同行的公子,这才有空和小妹搭话,开口便是训道:“这都什么时辰了?竟还在府外疯闹!”

    “这不是想大哥了吗?”月明最知道怎么讨大哥欢心,软下语气,刚想扑到大哥怀里,眼神一动,无意间瞥见了最后一位下船的公子。

    一袭缁衣在身,衣摆随脚步轻动,腰间悬着一枚玉佩,打眼看去便是极佳的上品。背着光看不清面容,月明只觉此人气度非凡,待他走近,这才看清相貌。

    饶是江月明身边不乏容貌出众的公子,却也被其所惊艳:剑眉入鬓,星目流光,鼻梁如峰,薄唇外朗。五官威而不厉,神情朗而不骄。虽表情柔和带笑,笑意却不达眼底,半分心思都不曾外露。许是自长安而来,神色微带疲惫,平添了几分凡人气。

    “月明?”江白见江月明出神,顺着她的眼神看去,正瞧见缁衣公子向他走来。

    “即墨兄。”

    “江兄,”缁衣公子略施一礼,“景舟还有私事在身,先失陪了。”

    “即墨兄请便。”江白回礼,目送即墨谦离开。

    缁衣公子为即墨家长子即墨谦,字景舟。

    “大哥。”江月明开口。

    江白作为东道主,忙着招呼远来客,实在无暇顾及小妹:“稍等片刻。”

    江月明被赶到一旁,悻悻然地等着。本想去树丛找江月心说说话,树丛里却不见了人影。想是江月心见到情郎后羞赧万分,先行回江府了。

    船上的公子一一与江白、司马道别,到最后只剩下了司马兄弟二人和一位笑容满面的年轻公子站在江白身侧。

    “月明!”江白这才招呼她过去。

    江月明上前行礼:“司马大哥,二哥。这位是?”

    不料被江白狠狠拍了一下后脑勺:“怎的如此失礼!”

    “无妨。”年轻公子笑容未变,手中折扇轻摇,“在下刘成。”

    “姓刘?”江月明杏目微微瞪大,据她所知,当今圣上便是刘姓皇族。

    “这位是晋王,当今圣上的第十三子。还不行礼?”江白斥道。

    江月明连忙行礼:“见过晋王。”

    “无妨,”刘成依旧摇着折扇,“不过是个不得宠的皇子罢了,我此番过来是为了喝上一杯司马兄的喜酒。再说我与江兄如此亲密无间,这又不是在宫中,令妹也不必如此拘谨。”

    说着,还对江月明眨了眨眼。

    江月明对刘成的性格颇有好感,冲他笑了笑。

    江白也好似松了口气,笑道:“晋王此话一出,反倒成了我的不是了,白只是怕舍妹失了礼数,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

    “令妹讨喜,想来举止也是有分寸的,江兄大可放心。”

    江白看了江月明一眼:“但愿吧。晋王此番前来,不便住客栈,可有寻得住处?如若不然去我江府落脚可好?”

    “我已命人在城中购得一处小院暂居,就不叨扰江兄了。”

    “那晋王请便。”江白抱拳行礼,送刘成离开。

    “江兄,那我二人也先告辞了,明日再上江府拜访。”司马谨行带着弟弟,也双双拜别。

    “司马大哥,未来姐夫,明日见!”江月明喊道。

    江白对司马兄弟的态度明显要亲于其他人,江月明这番喊话,虽然失礼,却也表明了江府上下对这门亲事的态度,自然不会被太过责骂。

    果然,司马谨行微微一笑,司马谨华更是顿住脚步,满面笑容地回头:“如墨,你这妹妹倒是有趣的很!”

    如墨是江白的表字,能这么唤他,便见二人亲近之意。

    江白也只是笑笑,待二人离去,这才用手指敲敲江月明的脑袋:“还好晋王性子温和,若非如此,你说不准已经被记恨上了!”

    江月明吐吐舌头:“下回不会了。”

    “你给我说实话,今晚你二姐可有来此?”

    “呃,”江月明扯着江白的袖子,顾左右而言他,“大哥我们回去吧。”

    江白何等了解江月明,深深叹了口气:“罢了,好在司马兄弟不曾见到月心,下不为例。”

    “听大哥的。”江月明知道江白的性子,这便是不再追究了,心下一喜。

    兄妹二人说笑着往江府走去。

    江月心陪着江父早已在府内等候多时,因着心情好,便也没有追究江月明一直到夜半才回家的事。只是赶月心月明回房,说有事与江白商量。

    “爹爹就是偏心,平日里留我们说话到深夜,大哥来了就急着赶我们走。”江月明假装不依,却还是拉着月心走了出去。

    “你这妹妹,这么多年了还是老样子。”江父笑着摇头,脸上尽是无奈,“不知以她的性子,以后该怎么许配人家。”

    “小妹尚且年幼,父亲不必心急。”江白宽解道,“儿子会替小妹留心人选的。”

    “不必皇亲贵胄,最好留在安平。她的性子,我不放心。”

    “儿子知道。”

    “即墨家长子此番可是与你一同回了安平?”江父想起先前长安传来的风声,问。

    “正是。”江白解释道,“即墨谦与谨华有些交情,此番借着赴宴的名义,似是要在安平暂留。”

    想了想,又补了句:“即墨家主也有心让即墨谦回安平。”

    “我知道。”江父叹了口气,“长安城内风云变幻,圣上年迈,即墨大哥也与我一样,不希望子女卷入政变。不过即墨谦……”

    “您觉得,即墨谦不会偏安一隅?”

    江父讳莫如深。

    “我已吩咐厨房将宵夜送去你的房间,吃完早些歇息。”江父道,“明日司马家两兄弟来拜访,你准备一下。”

    “好。”

    “至于即墨谦,你可以尝试结交,此子非池中之物,与其结交利大于弊。”

    “儿子知道。”江白退出了房间。

    江月心即将出嫁,江月明舍不得,非拉她与自己一屋同寝。

    二人洗漱完毕,在榻上说着私房话。

    “二姐你可认识长安的公子?”江月明抱着月心的胳膊,轻声问。

    江月心以为她又要打趣自己,“哼”了一声:“不认识。”

    “我不是说司马。”江月明听语气便知道姐姐误会了,解释道,“我今日见一公子,身着缁衣,气度非凡。”

    “小妹可是对这公子动了心?”

    “二姐!”江月明恼道,“只是好奇公子身份罢了。”

    “你怎么不去问你大哥?”江月心疑惑地问,先前月明可是跟江白一同回来的。

    “二姐不说便算了。”江月明一转身,背对着月心。

    江月心向来见不得妹妹闹脾气:“罢了罢了,让我想想。”

    月明这才重新转回身,面对她。

    “长安的公子,喜着缁衣的确实不少。单是我知道的,便不下十数个。他相貌如何?”

    “剑眉星目,俊朗非常。”

    江月心曲起手指,用力叩了一下月明的头:“你倒是真去看人家公子的相貌了?你到底是不是女孩子家?”

    月明自知理亏,不做应答。

    江月心沉思片刻,道:“喜着缁衣,很是俊朗……你可见他佩戴何物?”

    “腰间有一枚玉佩。”

    月心深深看了月明一眼,叹:“那便没错了,你所见之人极有可能是即墨家大公子,即墨谦。”

    “即墨家?”

    江月心疑惑道:“你身在安平,竟不知即墨家?”

    “即墨家有很大来头?”

    江月心半是疑惑半是无奈,解释道:“我们江家虽然富足,可到底属于商贾之家,无权无势,大哥更是连科举都没资格参加,更别说当官了。但即墨家世代为官为将,连安平城都是即墨家主平叛有功,圣上赏赐的封地。可以说即墨家是这安平城权势最大的家族了。”

    “哦。”江月明一知半解,却并无太大的兴趣。

    权势如何,同她回忆中的缁衣公子并无半分关系。让她印象深刻的,不过是公子飘然的衣摆,以及皎月般的气质罢了。

    次日清晨,司马谨行兄弟二人便如约登门拜访。

    江月心仍要守着规矩,不得出闺房,只能闭门绣喜服。只是悄悄塞了个荷包给江月明。

    月明会意,将荷包藏在袖内,弯腰躲在会客厅窗下。

    送信物虽说并不逾矩,却也少了几分矜持。江月明为了姐姐的脸面,自是不可能当着大庭广众转赠。只得等屋内人谈完,再找时机唤司马谨华单独出来。

    屋子隔音,江月明只能依稀听见人声,不知他们在谈什么。只得贴着墙干等。

    即墨谦前来拜访时,正巧看到草丛内窸窸窣窣的动静,下意识上前察看。

    正看见昨日江白身边的小姑娘猫着身子躲在窗沿下。

    “你在偷听?”他觉得有趣,从未见过如此不顾形象的女子,虽然还只是个小娃。

    “你才偷听!”江月明怒冲冲地转头,“在我自家府上,我犯得着偷听?”

    “那是我误会了,给江姑娘赔个不是。”即墨谦虽然被骂,却还是觉得有趣。背手立着,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即墨谦?”江月明愣住了。眼前不正是昨夜令她一眼难忘的缁衣公子?

    这下轮到即墨谦怔愣了:“你认得我?”

    “胡乱猜的,若认错了人,还望公子见谅。”江月明意识到不能在此人面前表露太多,转身便想离去。

    即墨谦也不拦她,目光淡淡地看着她仓皇离去的身影。

    这不比宫里那些金丝雀可爱得多?

    江月明跑回到自己的别院,这才想起荷包尚未送出手。思来想去,怎么说也是二姐的一番心意,辜负不得,咬咬牙扭头折返。

    回去的路上正遇上打算离开的司马兄弟,江月明也顾不上别的了,喊道:“姐夫!”

    司马谨华下意识回头,见是江月明,便笑开了:“可是你二姐有话带给我?”

    江月明下意识看了一眼司马谨行。谨行会意:“我到府外等你。”

    等司马谨行离开,司马谨华问月明:“到底何事?竟如此神秘?”

    “你伸出手。”

    司马谨华依言。

    “二姐托我把这个给你。”江月明把荷包往司马谨华手里一塞,扭头就跑。

    却没跑远,躲在了不远处的转角,偷偷看着司马谨华的表情。

    “姐夫收到荷包时,笑得可欢喜了呢!耳根子都泛着红。”江月明跑回别院,绘声绘色地给月心讲述司马谨华的表情。

    “哎呀!你快别说了。”江月心虽然羞赧得双颊泛红,却也免不了好奇,送出的礼物能得对方喜欢,便是最好不过。思及此,倒也是不恼怒江月明的打趣了。

    “再过七日,便是二姐大婚了,又是嫁去长安那么远。我还是舍不得二姐,想让二姐留在安平。”江月明说着,便有些伤感起来。

    江月心抱着她,哄着:“女人到底是要成亲的,在安平出嫁已是坏了规矩,哪有成亲后还留在娘家的说法?”

    “规矩规矩,二姐这些年啥都不干,净守着这规矩了。”

    “以后二姐不在了,这些糊涂话可不许再说了。”江月心正色道。

    “知道了。”江月明埋在江月心怀里,心下满是不舍。

    四月十五,晨光熹微,江府上下便忙碌了起来。江月心身着大红喜服,正坐在镜前等待喜婆绞面。

    这精致的喜福每一寸都是她亲手绣制,足可见对这场亲事的重视。

    江月明陪在她身侧,正在絮絮叨叨地说着话,缓解她的焦虑。

    到底是只身远嫁长安,说不紧张茫然倒是假话了。

    喜婆前来替她绞面梳妆。面上敷粉,唇上抹朱,描眉画眼搽胭脂,最后在眉心点上一点朱砂。

    江月心本就生得温婉,打扮后更是美不胜收,唇似朱,面如玉,肤白赛雪,眸光如波。

    “便是西施貂蝉都难与二姐媲美。”

    江月心娇娇笑了:“就你嘴甜,我哪敢自比西施貂蝉。不过是新嫁娘的装扮艳丽些罢了。”

    江月明笑道:“若是貌丑,便是如何打扮也无用了。”

    “容貌终会老去,美丑不过刹那。”江月心看着月明,道,“不要太过于计较容貌。”

    江月心难得这般感慨,江月明到底听进去了,应了是,便安静了下来。

    喜婆子替江月心盖上盖头,月心垂首坐在床尾,月明在一旁的矮凳上陪她。

    虽说在安平成亲,但到底司马府还在长安。礼成后再过三日,江月心便要启程前往长安定居了。

    江月明不舍归不舍,到底是希望月心能够嫁得良人,司马谨华确是不错人选。

    思及此,月明倒也释怀了。

    屋外阳光正好,难得的艳阳高照。姊妹二人静静坐在屋内,等着吉时到来。

    “吉时已到——”

    江白将江月心背出江府。

    一路上恭贺祝福不断,江月心伏在江白背上,忽觉茫然。

    “若是有不如意的,尽管回家来。”江白沉声道,“江家永远站在你这边。”

    虽说江月明在江家最受宠爱,但江月心也是江白疼爱的妹妹。

    妹妹出嫁,哥哥又怎舍得。

    “想家了便寄书信来,不必管他人看法。”

    江白絮絮叨叨地叮嘱了许多,江月心一一应了,声音泛起了哽咽。

    “别哭,这大喜日子,可不兴落泪。”江白道,“不然司马掀开盖头,可要被你吓到了。”

    江月心被江白逗笑,到底止住了泪水。

    不多时,江白便把江月心送上了轿。

    火红的花轿满是喜气,轿帘随风轻摇,江白对司马府随从的人嘱咐:“告诉司马谨华,若他对我妹妹不好,我便是杀到长安,都要把我妹妹接回来。”

    随从连连称是,欢天喜地地迎了江月心,往司马府去了。

    江白眼见迎亲的队伍远去,深深叹了口气,这才扭头返回府内。

    江月明已从别院出来,正坐在假山旁的石桌前沉思。

    “可是不舍二姐?”江白在她对面坐下。

    江月明年纪尚小,心思都摆在面上:“大哥可舍得?”

    江白笑了笑:“到底是自家妹妹,自是不舍的。”

    想了想,补上一句:“若出嫁的是明儿,我便舍得了。”

    “是二姐便不舍,是我便舍得了,哪有这样的道理?”江月明知道江白在逗她,偏生她不禁逗,“那我便不嫁了,留在家中,让大哥日日见我。”

    江白连连摆手,笑道:“你还是早些嫁了好,留在家里,惹人厌烦。”

    江月明被他气得说不出话,江白唤人拿来棋子。

    “你我好久没弈棋了,来上一局?”

    “还不是大哥去了长安,总不在安平。”江月明接过棋子,“大哥这次回安平预备多久啊?”

    “长安的商铺已经开始运转了,父亲的意思是让我回来。”

    “不去长安了?”江月明道。

    “怎么?不高兴?”

    “大哥见我便烦,还不许我不高兴了?”话是这么说,江月明却是满面笑容。

    江家从商,免不得到处奔波。自从江父准备将市场拓入长安后,便命江白留在了长安。江月明自小便亲近大哥,大哥远赴长安,每次回安平都只停留数日便又匆匆离去。得知江白要回安平定居,江月明不可谓不惊喜。

    “再过半月便是你的生辰,今年终于可以亲手送你生辰礼了。”江白笑道。

    “大哥准备送我什么?”

    “暂时不能告诉你。”江白卖了个关子,“倒时便知。”

    “可别再送我什么糕点了,我早就不是小娃娃了!”江月明还记得去年江白随手送的礼物并不趁她心意。

    “这回定然让你满意,放心吧。”

    二人边说边弈着棋,待棋局激烈了些,便渐渐安静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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