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白将江府旁的大院购置了下来,做了长留的准备。司马兄弟却并未在安平停留许久,回门后便带着江月心回了长安。
月心寄了信笺回安平报平安,称夫家极好,江府上下便放了心。
日子一天天过去,转眼便到了五月十五,江月明的生辰。
江母去世得早,江父与江白又因经商事务繁忙,因而总觉得愧对江月明。月明早慧,体谅父亲与大哥,只在生辰之日会如同龄人那般讨要贺礼。
今年江父有意结交城中几户权贵,为家中生意铺路,便借此操办起来。
但月明终究是女子,不宜抛头露面,府中举办的宴席自然是不便参加。这让本爱热闹的江月明很是失落。
好在宾客送来的生辰礼属实不少,倒是也给了月明一些安慰。
江父到底是有些选婿的心思在的,江月明又是名声在外,府中有适龄公子的家族便准备得格外用心。
礼品一箱箱抬进别院,从金银珠宝到翡翠首饰应有尽有,险些赶上成亲的聘礼了。
江月明却频频摇头,除了二姐以司马府名义送来的字画讨她欢心些,其他首饰金器于她并无太大的用处。
另有一物,却是深得她心。
一箱箱抬入的金银珠宝中间,有一捆书籍,粗略翻了翻,有棋谱、诗集等,在那些俗物中显得格外不起眼,却又意外地瞩目。
江月明唤来整理礼单的小厮:“你可知这叠书是谁送来的?”
小厮摇头:“小姐,小的不知,礼单上不曾记录此样贺礼。但能送进别院的,许是少爷为小姐准备的。”
“大哥这回倒是懂我心意。”月明将书拿回房,随意挑了一本无题之作翻看起来。
越看越觉震惊,手中无题之作竟有些熟悉,有词句用法似曾相识。细想来,竟是前朝《洛神赋》的摹本。
江月明曾数度慨叹于“悼良会之永绝兮,哀一逝而异乡”一句,却遍求原文而不得,此番却被大哥寻来赠她。
当真是一份极用心思的生辰礼,月明翻了翻其余书籍,虽是没再出现如《洛神赋》般珍贵的文章,却也都是名声在外的珍品。
尤其是其中一简陋的棋谱,竟为名动天下的《草木谱》!传闻这一“风声鹤唳,草木皆兵”的棋谱,为淝水之战的排兵布阵立下了绝世功劳。
江月明虽不懂排兵布阵,却对围棋略懂一二,能在棋局中窥见谋略与生杀,只是细节之处还需用心琢磨。
隐约听见江白在院外唤她,月明又看了几眼,将棋谱记在心中,这才恋恋不舍地收起书籍。
“大哥。”江月明欢喜地跑出门。
江白背着手,笑吟吟地等着:“随大哥去看你今年的生辰礼。”
月明疑惑地顿住脚步:“大哥不是送过了?”
“我先前一直在宴席之上,何曾送过你生辰礼?”江白蹙眉道,“你许是弄错了。”
“或许吧,”江月明不再纠结于此事,“大哥不是说要带我去看生辰礼?”
“你随我来。”
江月明跟着江白,径直出了江府,转进了隔壁江白的大院。
月明不是没来过江白的府上,却总是随意坐坐便离开了,不曾在府内逛过。此番由江白领着,才发现这院子内竟是别有洞天。
院内有一片竹林,江白走在前,直往竹林内深入。江月明跟在其后,只觉竹林越发茂密,隐有遮天蔽日之感。天公颇作美,日光笼罩,竹影轻摇,沿途有清流潺潺,水声汩汩,颇有隐者闲趣。
“竹密无妨溪水过,天高不碍白云飞。大哥这竹林设计得可谓颇有心思。”江月明赞道,“大哥可想效仿许由、巢父等隐士之流,居于竹林之中?”
江白笑道:“大哥文武皆能,若是避世不出,岂非辱没人才?自是要闯出一番作为,才不损我江府的声名。”
说着,江白拨开一片细竹,将竹林深处的全貌展现。
竟是在此辟了一片空地,建起一幢三层小楼。
“此处与江府连通,”江白伸手指向不远处的院墙,“从那道门便可直接回江府。我同父亲禀告过了,往后你便住在此处。”
“当真?”江月明捂住嘴,眸中满是惊喜,“这便是大哥赠予我的生辰礼?”
“可欢喜?”
“比任何礼物都合我心意!”
江府别院虽奢华,到底是人来人往,纷扰嘈杂的。江月明虽爱热闹,读书写字时却也不耐有闲人打搅。
这处小楼虽连通江府与江白府上,却鲜少有下人经过。四周更是竹林环绕,风摇竹影动,溪流游鱼惊,一派清幽之意。
“进去瞧瞧,若是满意,便差人把东西送来。今日便可住下。”
江白可谓最懂月明心意之人,小楼内布局皆按月明所喜而设。入楼可见满墙字画,有名家所作珍奇名品,也有不见经传的民间佳作,可见江白遍寻藏品之用心。
江月明一幅幅细细看过,手指欲碰却不舍,在半空中流连。江白含笑跟在她身侧,等待她在屋子中央的案桌前驻足。
案桌上尚未摆设文房四宝,只有一宗卷轴,孤零零放于正中央。虽如此,从卷轴的材质却不难看出绝对是上佳精品。
月明果然被卷轴所吸引,踌躇着回头看向江白。
“打开吧。这楼内所有东西都是你的,不必过问我。”
江月明小心翼翼地展开卷轴,一幅画卷缓缓展现在眼前:
秀骨清像,线条流畅;翩若惊鸿,宛若游龙。神女姿态翩跹,情谊凄婉缠绵。
竟是《洛神赋图》!
《洛神赋图》为前人读《洛神赋》有感而创,而后无人能出其右。朝代更迭变迁,早已不知踪迹,今日竟被江白寻来赠与自己,江月明的激动之情无以言表。
“这画便当是补作去年的生辰礼了。”
“多谢大哥!”
“你是我妹妹,何必言谢?”江白抬手拍了拍月明的头。
“大哥先替我寻来《洛神赋》摹本,又赠我《洛神赋图》相配,天下何许男子能如大哥般懂我心意?”
“慢着。”江白一愣,“我未曾寻到过《洛神赋》,如何给你?”
“别院贺礼中有一叠书籍,并未记录在礼单上,我以为是大哥寻来的。”江月明解释道。
江白恍然大悟:“那些书籍是即墨谦私人相赠,为有别于即墨府送来之物,便未记录在册。只是我没想到,即墨兄手头竟有《洛神赋》,这番却是正中你怀了。”
“那些书册件件精品,贵重程度远高于金银财宝,我确能收下?”
“其他我不知,即墨谦却是颇有才学之人,加之他对我江府也存有结交之意,你安心收下便是。”
江月明喜上眉梢,将《洛神赋图》细细收好,抬步向楼上走去。
二层是藏书阁,江白购置了一些书籍用来装点,却因时间不足空置了大片。
“等你搬来,再慢慢添置便是。”
江月明指着未设书架的空墙:“我可否把洛神赋图裱在这面墙上?”
“随你心意。”
整座小楼都是为江月明而建,内设自然是随她喜欢,如何都行。
“卧房在楼上,已经布置好了,上去看看?”
江月明哪有什么不好,随着江白的脚步踏上了小楼三层。
屏风外,江白驻足,示意月明独自进入。
梨花阔床幽香阵阵,帘幕半敛,上绣着灵鸟花样,微风顺窗棂轻抚纱帐。新窨木樨沉,香迟斗帐深。帐中香囊随风微动,散出隐约香气。
床尾靠墙便是沉香木制妆奁,明晃晃一面铜镜于其上,妆奁内胭脂粉黛应有尽有。帏幙帘榻,焕然夺目;妆奁衾枕,亦皆侈丽。小楼清幽雅致,卧房内饰却奢华齐备。江月明年纪尚小,不曾使用过脂粉,江白也都替她备齐,足见用心。
顺窗外望,往北是一大片竹林临屋而生,似探手可及。往东则可见远处江水连绵,红霞满天。圆月东升,夜幕微垂,江边有归船靠岸,光影相偕,人景相依,美如幻境。
“可还喜欢?”江月明望着窗外出神之时,屏风外江白忽而出声提醒,“若你中意,今晚便搬来这里,不过现在得去用晚膳了,不能让父亲久等。”
月明这才走出房间,脑海中盘旋着半江瑟瑟半江红的盛景,久久不散。
江父得知月明打算当晚就搬去小楼的想法,笑道:
“如此看来你大哥所赠,也是颇得你心啊!”
江月明点头:“爹爹所赠可不能逊于大哥。”
“大哥不是代爹爹送过了吗?怎么爹爹还得给你送?”
“大哥是大哥,爹爹是爹爹,自是不同的。”江月明不依,“爹爹不会没给明儿准备吧?”
见江月明委屈上了,江父便不再逗她,命人取来一个长匣:“明儿的生辰,爹爹何时没准备过生辰礼?”
“就知道爹爹对明儿最好了。”江月明接过长匣,却不打开。
“怎么不打开看看喜不喜欢?”江父问。
“爹爹送的,月明肯定喜欢。”江月明道,“爹爹不是教我,收到贺礼当面打开属无礼之举吗?”
“就你有理,”江父笑道,“那我便差人给你送到小楼去,待你回去慢慢看。”
“多谢爹爹。”
“预备给小楼起什么名字?”江父将菜夹到月明碗中,“可有想法了?”
“绿竹入幽径,青萝拂行衣。便叫竹楼吧。”江月明看向江白,“大哥觉得呢?”
“老竹平分当建瓴,小楼从此擅高名。”江白笑笑,“很是雅致。”
用过晚膳,月明特意绕道别院将书册取上,这才跟江白回了竹楼。
“若是有事便唤,附近有小厮驻守。”
江白自是不可能丢妹妹一人在小楼独住,到底还是安排了下人,只吩咐他们不打扰月明。
江月明坐在窗前看父亲送来的长匣,借着十五夜皎白的月光,连灯烛都不必点亮。
长匣说大不大,说小却也不小,江月明好奇地打开,一窥内里到底为何物。
匣盖启,寒光出。一把七尺宝剑在月光下清凌凌散着锐气,江月明认得,这是江家传世之剑。
相传欧冶子和干将为铸此剑,凿开茨山,放出山中溪水,引至铸剑炉旁成北斗七星环列的七个池中,是名“七星”。剑成之后,俯视剑身,如同登高山而下望深渊,飘渺而深邃仿佛有巨龙盤卧,是名“龙渊”。故名此剑曰“七星龙渊”。
江白自幼习剑术,屡求此剑而不得,是为心头大憾。江父却将此剑作为生辰礼赠与江月明,用意几何月明一时参不透。
江月明不会武,龙渊剑虽然名贵至极,于她不过寻常宝物,绝没有在江白手中用处大。月明端赏了半晌,将龙渊剑收回匣中,决定另寻时机转赠江白。
月影西移,江月明不得已点燃了烛火,在烛光下研究白天那份《草木谱》。每一步都构思精妙,以破釜沉舟之势绝处逢生,深谙排兵布阵之道。月明道行尚浅,又不懂军事,自是一知半解,绞尽脑汁都难贯通,却又不愿放弃。
直到烛火黯淡,月明这才恋恋不舍地躺到榻上,脑海中依旧回旋着棋谱的内容,想着明日请教江白。
因着心里藏着事,天未大亮月明便醒了。
本想拿着棋谱去寻大哥,却怕大哥尚未起身。只得坐在妆奁前,摆弄着脂粉。
铜镜中的月明肤若凝脂,眸似秋水,唇不点而朱,眉不画而黛。月明见过二姐上妆,便学有学样,薄施粉黛。描眉似远山,顾盼生春意,口脂一抿唇似火,胭脂扑颊面若桃。皎若太阳升朝霞,灼若芙渠出鸿波。
此时天光已然大亮,月明不曾忘记正事,收拢了脂粉,抱起棋谱向江白的住处跑去。
穿过竹林,尚未见人影,便听月明唤道:“大哥!”
只见院中一男子背对她负手而立,月明以为是江白,上前去扯其衣袖:“大哥,这棋谱我看不分明,向你请教。”
“江兄出门办事了,”那人转过身来,“哪处不懂?”
“即墨……谦?”江月明愣在原地,手仍搭在即墨谦衣袖上,忘了收回。
即墨谦眸光落在衣袖上半晌,江月明这才回神,连忙把手抽回来:“抱歉。既然我大哥不在,我便晚些再来寻他。即墨公子自便。”
说罢转身就想走。
“景舟可曾得罪江姑娘?”即墨谦唤住她,“为何次次见我,姑娘都避之不及?”
“即墨公子多心了。”江月明说不出缘由,只能含糊其辞。
“既是我多心,江姑娘不妨说说何处不懂。毕竟是我送出的棋谱,或许我能为姑娘解惑。”
江月明觉得有理,便翻出棋谱,认真向即墨谦请教了起来。从刚开始月明问,即墨谦耐心解答,到后来两人意见出现分歧,时有争辩。二人指谱讨论嫌不尽兴,甚至在院中摆起了棋盘。
即墨谦虽恭谨谦逊,但争辩起来却也不逊色,总是淡淡然堵得江月明哑口无言。江月明委屈地撅嘴,内心却深知即墨谦说得有理,只是面上仍要争辩一番。
待江白办完事回府,竟见妹妹与即墨谦论棋说道,心中好不震惊。凑上前一看,也不禁被吸引,加入了讨论。
聊着聊着,不觉日已中天。即墨谦起身准备告辞。
“我此番来,是来送请帖的。不日家父办寿宴,望江兄与江姑娘莅临。令尊的请帖谦早些时候已经送去江府。”
“一定到。”江白对他行礼。
江月明却是有些意犹未尽:“即墨公子不留下用午膳?”
“与二位相谈实属愉快,只是府上还有些事,景舟改日再来叨扰。”
“随时恭候。”江白道,“即墨兄才学,如墨敬佩不已。恰逢月圆之日,若即墨兄得闲,今晚可愿来此饮酒赏月?”
“求之不得。”即墨谦笑了,拱手离开。
江月明目送即墨谦,同江白道:“大哥,你应当不缺我这杯酒吧?”
江白何其了解江月明:“我若说不曾预备你,你可依?”
“自然是不依的。”
“那便是了,”江白笑道,“别让父亲晓得,赏月论诗之事倒是无甚,若知你与外男同处,难说一纸婚约把你嫁到即墨家去。”
江月明撇嘴:“我尚未及笄,即墨公子却与大哥同龄,料想爹爹也不会让我嫁给这般大龄男子。”
江白佯怒拍了拍江月明的头:“什么叫大龄男子!你大哥风华正盛,尚未婚娶,怎就成了大龄男子?”
“对了大哥,你可知青婉姐要回安平了?”
“知道。李家来信,托我们江府照看着些。”
“那是自然。”
李家与江家为世交,李青婉为李家三女,与江月明为手帕交。近年李家主府因事远迁,李青婉便随家人入蜀,两人许久未见。李家世代传统,不许青婉读书,青婉幼时便躲到江家偷学,好歹只识得些字。虽如此,李青婉的蜀绣功夫却是一绝,女红的声名与江月心难分伯仲。
李青婉略长江月明几岁,已到了婚嫁的年纪。此番回安平,也是因为家中为她说了一门亲事,属李家旁支的表兄,行三,听闻也是一表人才。
“青婉姐自幼恋慕大哥,此番回来定下了亲事,大哥可算是松了口气吧?”江月明笑道。既是闺中密友,李青婉的心思自然是瞒不过江月明的眼睛。江李两家本也有意结合,只是当时长辈说亲,被江白以无男女之情而拒,属实伤了青婉的心。
于是李家举家入蜀后,青婉便鲜少再与江府联系了。
“莫要胡说,我一直将青婉看作妹妹,同待你一样。”
“是了是了,如大哥所言。”月明笑着收拾起棋谱,“我还想看看棋谱,大哥能差人将饭菜送入竹楼吗?”
“自然。”
月上柳梢,即墨谦如约而至。
江白兄妹早已备好酒菜,在院内亭中等候。
“江兄,江姑娘。”
“即墨兄唤我如墨便好,不必如此生疏。若即墨兄不介意,如墨可否唤你为景舟?”
即墨谦温润一笑,将带来的酒摆在桌上,从善如流,“自然,如墨兄,这是家父珍藏的好酒,带来与二位一同品评。”
“单纯品酒怕是辱没了景舟兄的一片心意,不如我们行酒令如何?”
“如墨兄不怕冷落了江姑娘?”即墨谦记挂着坐在一旁的江月明。
江白一怔,而后笑了:“家妹的才学连如墨都自愧不如,景舟兄大可宽心。”
即墨谦这才想起白天江月明刚向他请教过棋谱,连围棋布阵都想了解的女儿家,自是不同于寻常女子。
“那便以月为题对诗,诗中不可见月,如何?”即墨谦看了江月明一眼,含笑道。
“景舟大哥可是在迁就我了?”江月明也笑了,“那便我先来: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即墨谦听见江月明的称呼,微顿,脸上笑意不变:“精华欲掩料应难,影自娟娟魄自寒。”
“玉蟾离海上,白露湿花时。”江白也不甘其后,抚掌吟诗。
“玉露团清影,银河没半轮。”
“皎如飞镜临丹阙,绿烟灭尽清辉发。”
“蟾蜍蚀圆影,大明夜已残。”
……
几轮下来,竟是不相上下。
“大哥表字如墨,景舟大哥姓即墨,不如我们这番以墨为题,诗中有墨如何?”江月明提议。
“好。”即墨谦赞同,率先道,“月侧金盆堕水,雁回醉墨书空。”
“木落多诗藁,山枯见墨烟。”江月明脱口而出。
“霜豪掷罢倚天寒,任作淋漓淡墨看。”
“好诗!”即墨谦拱手道,“不知如墨兄竟有如此心气。”
又以“江”为题,江白率先答道:“江水清无底,江月明如洗。”
“大哥!”江月明见江白以其名作答,自然不会服输,“海明先见日,江白迥闻风。”
“尽会耍些滑头。”
“景舟大哥,轮到你了。”江月明看向即墨谦。
即墨谦微微一笑,念道:“天清江月白,心静海鸥知。”
江白大笑:“景舟兄也躲懒。”
即墨谦也莞尔,举杯邀饮,三人雅致正盛。
清风邀竹影,皎月笑长亭。夜色正浓,亭内笑语欢声不歇,直至参回斗转,酒肴皆尽,即墨谦带着薄醉才告辞离去。
江白已然沉醉,江月明唤小厮送他回房,自己才踏着夜色返回竹楼。
江月明仍兴意未散,又有几分酒意,唇畔带笑,脚步轻快地在竹林中穿行,脑海中尽是今日对诗情形。
回到小楼闺房,昏沉之意却袭来,原是酒意上头。想入榻休息,却想起脂粉未卸,忍着头昏打来清水洗去脂粉,顺手将脂粉水顺窗口泼下,便倒头入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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