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昆仑西边深渊的封印被补上之后, 太启在昆仑上暂时留了下来,以防封印再次被破坏。
有了东君坐镇,昆仑震动带来的影响很快便在昆仑诸神们的心中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则是对东君恋情的好奇。
经过虞王陵一事,诸神们都知道了虞王不仅复生,还在凡间世界有了身份地位, 和东君谈起了恋爱。东君如今不回昆仑, 正是因为和虞王在凡间世界甜甜蜜蜜乐不思蜀。
但是几天之前, 诸神们却发现,虞王和东君的关系,好像没有他们想象中那么如胶似漆。
几天之前, 东君从昆仑西部地底深渊回来的时候,他们目睹了东君冲虞王大发雷霆。
他们怎么也想不到,有生之年见到了东君恋爱之余,还能见到东君和虞王吵架。
——说是吵架,实际上也就是东君单方面骂人, 可惜东君平日里惜字如金,在凡间世界时也没学会几个骂人的词汇, 翻来覆去就是“混账”, “我生气了”,“你不知廉耻”几个词, 最后虞王没骂走, 自己倒是越来越暴躁, 眼看着就要上武行了, 虞王抱住东君亲了亲, 离开了昆仑。
诸神胆战心惊, 私下都说虞王大胆,东君正在气头上,竟然还敢如此唐突,就不怕东君再来一次谋杀亲夫吗?
让诸神大为意外的是,这一抱一亲,好像让东君没那么生气了,傍晚的时候,还让贴身的神侍去采了花,说是寝殿里单调,要布置点鲜花。
所以东君到底是不是生气了?
诸神迷惑不解,昆仑神殿的神侍南正重主动和诸神们分享八卦。
“其实东君也不是不生气,你在他面前提一句天子剑,他马上翻脸给你看。”
诸神“?”
天子剑不是在虞王身上吗?这是真的闹崩了,要把定情信物要回来吗?
南正重说;“或者你提昆仑西部深渊也行,反正东君就是很生气,气得哄不好的那种。”
诸神没也没这个胆子在太启面前提昆仑西部深渊,唯有薛同非要上去触太启的逆鳞。
他先向太启表达了对昆仑西部深渊的担忧,担心这这地方封不住几千个香火神,恐怕日后三界时不时就要震一震,尤其是昆仑离那里最近,如果那边出事,首当其冲,影响的就是昆仑。
太启“……”
薛同忧心忡忡“毕竟是数千个香火神啊,虽然他们在万神殿中的香火都已经熄灭,按理来说已经不算受香火的正神,但这些神毕竟各有神通和法宝在身上,要是一起发力,就算是有您的封印,也困不住这么多香火神。”
太启说“这事虞渊考虑得很周到了,这些香火神内有他授下的血盟印控制,外有上古凶兽看守,还有我和虞渊的封印,不会出问题。”
薛同说“万一呢?”
太启说“没有万一,虞渊如今和我分别在凡间世界和昆仑镇守西部地底深渊,如果有问题,我们会第一时间解决。”
薛同问“那您在昆仑待多久呢?”
太启有点不高兴了“我的地盘,我想待多久待多久。”
薛同没说什么,倒是太启自己提起来“地盘”两个字,再想起那天发生的事情,又开始生闷气了。
他活了这么多年,处处养尊处优,在昆仑住的是众神殿之尊的昆仑神殿,出入是金乌拉的神辇,在凡间世界也是住的亿万豪宅,衣食住行样样精致昂贵。偏偏在昆仑西部深渊那种野外被虞渊半是强制半是哄的给上了,衣服被弄脏,膝盖也红了,回昆仑时,连走路都在打颤,差点就在昆仑诸神面前摔了跟头。
“好了,不说了,我要去沐浴了。”
太启挥挥手,示意薛同退下,又唤过神侍去神殿内的小天池布置浴汤。
眼看着太启就要走,薛同急了。
“我还没说完呢。”
太启已经起身,打算离开了;“那你快说。”
薛同说“我刚刚问您在昆仑待多久,是想知道,虞王要多久上一次昆仑?”
这老头哪壶不开提哪壶,太启问“你操心他做什么?”
薛同说“虞王如今虽有混沌之子的神格,也属于半个原生之神,却不是受封的昆仑正神,不可随意上昆仑,昆仑世界也有法则,如若是次生神要上昆仑,需要拿通牒,但这显然也不是虞王频繁来往昆仑的办法,更何况,虞王也并非次生神,混沌之子的神格,也并未获得三界认可——”
薛同嘴里的规矩最多,唠唠叨叨说了一通,把太启说的脑袋头疼了。
“就你麻烦。”
“这不是麻烦,这是东君的威信,是昆仑世界的法则。”薛同拱了拱手,“我倒是有一计,不知道东君愿不愿意听一听。”
太启又坐了下来“你说。”
薛同说的也不无道理,他和虞渊约好分守两界,等昆仑西部深渊稳定了再回凡间世界。只是昆仑西部深渊出事的原因还未查明,要等稳定,短则一两月,长也许要个两三年。两人正在热恋期,现在虽然闹了小矛盾,但是长远看来不可能长期分居,太启时不时去凡间世界倒是方便,但虞渊上昆仑,却是一件难事了。
薛同说“东君昭告三界,和虞王大婚,大婚后,虞王可再次封神,也有了正当的名义上昆仑。”
太启“……”
说了半天,薛同竟然是在催婚?
虽然和虞渊在凡间世界提过几次结婚的事情,被外人催婚倒是头一次,太启不知为何有些不好意思,他咳了一声,说“目前要紧的事情还是昆仑西部——”
“但是既然有了打算,也应准备了,昆仑神殿本是东君一人所住,大婚之后必然要扩建,请三界匠人设计,开采云母、良木、矿石,冶炼金属,都需要时间。”
“各种礼数也不能少,可以依据凡间世界下三聘六礼,正好虞王在凡间世界颇有财富,三聘六礼可以作为凡间世界给东君的供养。。”
“还有……”
太启又开始头疼了,这薛同话怎么这么多!
“什么大婚小婚。”太启站起来,打算开溜,“我要和虞渊离婚!”
薛同震惊“什么??”
太启说;“就是要离婚,他不肯把天子剑给我,我说行,要是被我看到他再诛神,我就和他离婚。”
薛同问“那没看到他诛神呢?”
太启说“诛神会有血月,我怎么可能不知道。”
薛同说“可那天虞渊诛神,血月很快就消失了,证明他有能力掩盖血月。”
“他敢。”太启不想再和薛同啰嗦了,“他要真的敢诛神,我就和他离婚。”
薛同心想,这虞渊胆大包天,怎么就不敢了?可看东君的表情,分明就是极其信任他。
这完了,东君被这臭小子吃得死死的。
薛同还想再多进几句谏言,太启却已经跑了,他在后面连连跺脚,气得在心里大骂虞渊这小子给东君下迷魂阵。
这股怨气一直蔓延到了凡间世界,虞渊连打几个喷嚏,怀特夫人抽出几张纸巾递过去,担心地问道“是不是感冒了?”
虞渊接过纸巾擦了擦鼻子“您别担心,我不会感冒。”
怀特夫人问“那是怎么回事?”
虞渊说“估计是有神在骂我吧。”
他不用细想就知道是谁,不是太启,就是薛同。
其他神可不敢骂他,不管是昆仑正神还是游走在三界边缘的偏神,甚至是轮回世界的冥神,一说混沌两个字,就足以让这些神心里抖上三抖。
“你就这么把他留在昆仑了,你自己舍得吗?”怀特夫人问道。
虞渊已经从昆仑回来几天了,这几天不是外出和国属特别行动处开会,便是来怀特夫人这里请她帮忙查找黑但丁的资料,似乎是想要用工作挤满一天二十四小时。
“不舍得也得强迫自己舍得,再说了,我已经习惯了。”虞渊坐下来,翻开面前的复印件,这上面是几封当年黑但丁还叫安东尼时和一些炼金术师的书信,是怀特夫人从一个私人收藏家那里拿到的。
怀特夫人知道,虞渊说的习惯,并不是习惯了没有太启的日子,而是他已经习惯了思念。她不敢去想虞渊这一千年到底是如何度过的,他对那些香火神狠,他对自己更狠,这些年来,虞渊巨细无靡地谋划每一步棋局,在凡间世界重生一次又一次,甚至抽了自己的血,封印了自己的记忆,将太启所有的危机转嫁到自己身上。
太启杀不了那些香火神,如果万不得已走到最后一步,怀特夫人猜,虞渊也有办法。
怀特夫人坐在一边,静静地看着认真解读这些书信的虞渊。她不知道自己此刻的眼神到底是欣慰还是悲伤,人生一世,能和挚爱相守是如此幸运,可是不能白头到老,又是何其悲伤。
虞渊似乎察觉到了怀特夫人的目光,他抬起头来,看到怀特夫人眼中含着泪。
虞渊顿了一下,放下了手里的复印件。
“您也感觉到了吗?”
虞渊问。
怀特夫人沉默片刻,点了点头。
她是大巫,即便是失去了天眼和所有的灵力,也有凡人无法比肩的预感。
怀特夫人猜,虞渊也应该有了预感,否则他不会把太启留在昆仑上。
“身为母亲,我应该阻止你。”怀特夫人的眼泪终究是掉了下来,“不过,哪怕有万一之一的机会呢?万分之一的机会,跳出天道法则,我也想帮你努力地去争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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