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酒店,想着今天如果再没有线索的话,晚上就回上海。

    来到大堂的时候,看到她就在楼下,手里拿着早点,玩手机。

    “你怎么还在这里。”我好奇问。

    我只想跟她喝过酒,以为她也不会再想跟我说什么,就各自分别,完全没有想到她还会等我。

    “给你带点吃的。”她抬抬手里的早餐。第一次在白天看清她的脸,五官有种清冷的精致,凤眼微翘,似乎蔑视世间万物。

    我有些犹豫的在她身边坐下,她却很自然的就把早餐递给我。

    “吃完我们去警局看看吧。那里有户籍信息。”她对我说。

    “好。”我小声说。

    当我们从警局出来的时候,有了一份地址信息。

    ”其实,不用麻烦你跟我一起的吧。“我有些尴尬,毕竟麻烦我的事情跟她也没什么关系,而且如果顾云飞真的是始乱终弃的话,我也不太想把自己家见不得人的事让别人知道。

    “没关系啊,反正白天我也没事,何况如果是你要动手的话,我可能还会拦一下,没我在可能就不知道会出什么事儿呢。”她微微朝我抬起下巴,得意地看着我。

    “我叫苏宵月。”在地铁上,她跟我说。

    “哦,苏小月是吧。”

    “春宵一刻的宵。”她细长的眼睛瞄了我一眼。

    我想了想。

    “就春晚最后那首《欢乐今宵》的宵?”

    她愣了几秒,突然大笑起来,都来不及挡住自己的嘴,地铁上的人都朝我们侧目。

    “对对,就是那个,我靠,你太有才了,我还是第一次听人这么说,我一直跟人说春宵一刻的宵,别人都觉得很暧昧,所以我也习惯了,今天你是第一个用那么搞笑的方式解释出来,我真是服了。”

    我挠挠头:“我没有想到你说的那个词,只突然想到那个旋律。”

    “你的姐姐应该是个很温柔的人。”她看着我递给她的照片,上面她和我还有飞哥闻绯,我们四人在别墅前的照片。

    就是闻绯买了烧烤箱,我们四人一起在后院吃烧烤时拍的。

    “对,但因为脾气太好,所以会让人觉得有些傻乎乎的,不过有时确实有点缺心眼,何况现在又怀孕了,‘一孕傻三年’。”我笑起来。

    “她们俩,长得有点像呢。”她指着姐姐和闻绯,“但你姐姐看上去更温柔一些,这个女孩看上去精明一些,是姐妹吗?”

    我汗颜。

    “这个,是我姐姐,这个,”我指指闻绯,“是我女朋友,她们俩没有血缘关系。”

    她看起来很惊讶,然后好奇地看着我:“你……”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我苦笑道。

    “所以……你是有点吗?”她捂住嘴。

    “可能……有点儿吧。”

    “你这是变态啊!”她说的有些大声,旁人又看向我们。

    “小点声行不行!我不是变态!”我窘迫的对她说。

    “男人都会有点俄狄浦斯情节,你父母……”

    “只有我跟我姐。”我语气变得冷漠。

    “那我明白了,你就是把自己的情感寄托在你姐姐的身上,她的幸福和你的人生息息相关,所以你才会为了你姐不远千里来找你姐夫吧。”

    我没有说话。

    “但她有她的生活,她的生活必须她自己承担,而不应该把你捆绑在一起。”她认真的说。

    就在此刻,我想到了远在西藏的安珀。

    “我就是怕……怕她没有办法……”我觉得喉咙有些发紧,有些难以呼吸。

    她看了我一会儿,转头看向地铁窗外的黑暗,说:“你说起你姐姐的时候,满眼都是温柔。”

    “这对你没有好处。”她又说。

    当我们到他家楼下的时候,我的手一直在出汗,有些微微发抖。

    这只是一栋平常的老式小区,从所处的位置和样式来看,应该是□□十年代的房子,和上海那种老式公房差不多。

    “你没带什么,不该带的东西吧?”她拉住我。

    “没有,不用担心,我会克制我自己的。”我朝她挤出一个微笑,不知道自己此刻的笑容有多僵硬。

    当我敲响他们家门的时候,觉得自己呼吸都有些不稳了。

    “谁啊。”一个中年女人的声音响起。

    “你好,我找……我找顾云飞。”我在门外喊。

    里头那个声音似乎和别人在说什么。

    “你是谁啊?”里面那个声音并不很客气。

    “我是……我是他的朋……同学!我姓蔡!”

    听到里面有走近的声音,然后链条的声响。

    门开了,那个头发花白的老太开了门。

    是顾云飞的妈妈,可是她用门链拴着门,没有要打开的意思。

    不论怎样,我作为一个晚辈的礼貌还是要有的。

    “哎阿姨您好,新年好,我是蔡语诺,我们见过的呀,就是年三十晚上我们还视频呢!”我朝她微笑。

    “哦你好啊!”她从上到下打量了我一遍。这种眼神,也常出现在上海老太对外来务工者的身上,“你怎么……怎么来北京啦?”

    “……不是,这,顾云飞不是过年回来了么,就年三十过后就没他消息了,也不知道他发生什么事儿,我就过来看看。”

    “哦云飞啊,他大年初一就回上海去了,他说急着照顾他媳妇儿。”他的妈妈并没有想要让我进屋坐坐的意思。

    “他……回去了?”我愣了。

    这是什么情况?

    我完全被她的话给弄懵了。

    “不是阿姨……他没联系我们,但他……他回去了?”我完全被她的话搞糊涂了。

    “对啊,他早就回去了,没跟你说吗?那你联系他呗。”她说着要关门,似乎很心虚的样子。但我一把拉住门,不让她关,她眼看夹到我手,似乎让她很恼怒。

    “哎你干啥呀,你想联系你自个儿找他去啊!”

    我此刻火气突然上来了,用力扒开门,但脸上依旧挂着微笑:“因为他一直不接电话,所以请阿姨您能不能麻烦联系他一下?是您的话她不会不接吧?”

    “他接不接跟我有什么关系?你自个儿去联系他啊!喂你把手拿开行不?”她似乎很愤怒,我也不知道她为什么那么愤怒,难道愤怒的人不应该是我吗?

    此时屋内的另一个人出现了,他就是顾云飞的爸爸,这个头发花白的老头人挺高,满脸怒气,快速走到门前喊:“这家子人搞啥呢,不是钱都给了,还来闹什么闹?”

    听到老头子的话,顾云飞的母亲赶紧回头朝老头摆摆手,似乎制止老头子说话,老头也赶紧闭嘴,想要掰我手指让他们关门。

    我此刻才明白过来,他们家就是给姐姐转了五万块,然后让顾云飞人间蒸发了。

    这时我的怒火瞬间被点燃。

    “他妈的不带你们家这样的吧!”我手上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猛地一扯,就感觉门链轻轻弹在我脸上,我冲进他们家,推开阻拦我的老头子,我此时已经听不到有人在呼喊我,我只想看看他们把顾云飞藏在哪里,但在屋子里转了一圈,并没有看到我想要找的人,这只是一件单间的小房子,很快我就听到那个老太婆的哭叫声,我赶紧回到客厅,那个老头子此刻就躺在那里,嘴里吐着白沫,鲜血从他的脑后慢慢晕开,我此时觉得他就像一个神明一样安详。

    老太婆嚎哭起来,房门大开,外面邻居都开门查看发生了什么,此时,我没有看到那个叫苏宵月的女孩。

    我脑中一片混乱,也不知道该说什么,该做什么,我问老太婆:“那个……那个跟我一起来的女孩子呢,她怎么,怎么没拉我?”

    老太婆痛哭着锤着自己的老男人,老头的脸已经开始慢慢泛白。

    “你个杀千刀的,哪儿有啥姑娘啊,就你自个儿冲进来的你是不是神经病啊!”她看到对面的邻居开门探头,赶紧说:“给我叫救护车!救护车!”

    此时,我感觉到自己的人生已经完了。

    我叫蔡语诺,今年二十二,哦不对,前几天刚过生日,所以今年二十三,大三学生,我有个姐姐叫蔡君颜,她怀孕了,下个月就要生产,但她的老公,我曾经最好的朋友,最铁的哥们儿,顾云飞,他失踪了,我来北京找他,不小心把他的父亲推倒,撞到他们家的红木茶几上,致其死亡。

    哦对了,在我入狱前,我还有一个女朋友,叫闻绯。

    她跟我分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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