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听到借,埋头吃饭地吴小果突然抬起头来,谢凌子看着他,不解道:“你又要干什么?”
吴小果往窗外看去,有一种熟悉的感觉。
他没看到人,只是茫然了一会儿,囫囵回道:“没什么。”
说罢继续低下头大快朵颐。
谢凌子努努嘴,嫌弃地看着吴小果,心中纳闷,别的妖物成妖后皆是食人修炼提升修为,虽然吴小果没有那个心也不必要,但他成日醉心吃鸡这事似乎也是个问题。
谢凌子从他手里夺过一个鸡腿:“我问你,至你成妖至今,没有半点想要食人的念头吗?”
不是她怀疑,就怕他压不住那念头,万一真去祸害百姓,就白费了她和师姐的一番好意。
吴小果眨巴着水灵灵的眼睛,自然的从谢凌子手里夺回鸡腿,淡然道:“没有。”
奇了怪了,这年头还有光吃鸡就能修炼的妖?谢凌子摸了摸脖子上带的吴小果的陨身之土,以她妖主的身份探了探他的修为。
瓶中气海空荡得很,除了几缕微乎其微的妖气,不见半点增长。
行吧,他吃爱鸡纯粹是因为饿,她多想了。
二人一妖简单的歇息后,便拎着药包出了茶肆,临了出门,吴小果似乎又感受到什么,又是一抬头。
谢凌子不解地看他:“你到底怎么了?”
靡靡街白日依旧人潮汹涌,谢凌子顺着他的目光一看,就看到了前方一道熟悉的身影。
临街的药铺里缓缓走出一位高大的白衣男子,药铺前停着一辆马车,车旁正站着一位佝偻的老者,胡须发白,正掀着帘子等待公子上轿。
谢凌子眉开眼笑,见是熟人,她高兴地挥舞着手往前方跑去:“月公子!”
月泽听见声音,回头看来,看见来人,他弯起标志性的笑容,笑道:“谢小姐,好巧,竟然在这里见到你。”
“你身体好点了吗?你回去他们有没有为难你?”想到昨夜月泽带着伤还要回烟月楼,谢凌子就有些担忧,她重新把人打量了一遍,看他的脸色不似昨日一般的苍白,似乎好多了。
月泽温柔答道:“好了很多,只是伤口处还有些余痛,便来药铺买点药。”
“买药?你为什么不来找我?”她问。
月泽含笑,只是淡淡地看着她。
谢凌子看了一眼的老者,凑近他小声问道:“你是不是不能随意出门?还是不能随意见女子啊?”
月泽见她那一副求知欲极强的模样,故意说道:“都不能。”
“啊!”谢凌子尴尬地看了一眼站在月泽身后的厚嶒,小声嘟囔说:“什么破规矩嘛······”
谢凌子看到了厚嶒手里的药包,示意他把药包拿给她看。
厚嶒看了一眼沉默无言的月泽把药包递过去。
谢凌子大概瞄了一眼,摇头道:“这药好归好,但是不治根,里面少了几味重要的药材。”
月泽似有震惊,笑道:“难不成是掌柜漏了几味药材?可刚刚药铺里的大夫说了,我只要按时服药,伤自然会好的。”
谢凌子翻了个白眼,对他说:“大夫当然这么说啊,眼下这副估计是他药铺里能开出的最齐全的养伤药了,你的大病已除,只需慢慢调养,这药吃与不吃都无甚关系。”
月泽听出她话里有话,问道:“谢姑娘今日可是遇到什么不开心的事了?”
谢凌子撇了撇嘴,怒道:“都怪这些药铺掌柜只做一个人的生意,现下害得全城的伤员都吃不了好药,简直是有辱医德。”
月泽挑了挑眉,继续把话引下去:“这又从何说起?”
谢凌子掐着腰,带着怒气把宴府娶妾的后宅艳事又跟他说了一遍,末了又气得一跺脚:“因一人而害多人,这位宴公子做的事不是善举。”
月泽笑道:“善与不善,是对于被施善者而言的,他买光药材救一人,一人觉得他善,一人也好众人也罢,对他来说只不过是人多人少罢了。”
月泽见她发小孩子般脾气,笑着安慰她:“谢姑娘莫气,药铺断然不会让药材长久空缺,只不过是晚个两三日,后期自然会补上,到时你再来买就是了。”
“那些病人那里还等得了两三日,今日止不了疼,被烧伤的地方皮肤便会溃烂,如此下去,病情那里会好。”
听了谢凌子的话,月泽终于明白她气在那里,原以为她小儿心性,没想到还真是个醉心救世的仙门弟子呐。
谢桕带着吴小果上前来,他冷冷地看了一眼月泽,二人对视,一冷一热,互相看到对方的眼里的情绪。
算是打过招呼,谢桕提醒谢凌子:“有要事在身,不要在大街上见人就胡乱搭讪。”
谢凌子怒瞪他一眼,对月泽说:“他这人就这样,月公子你不要介意,你是我第一个从妖物手下救下的人,我自然会对你多关注些,你好好休养,有事到谢家驿站找我。”
月泽笑着点头,目送三人离开。
吴小果一直站在二人身后,他从后方偷看月泽,浑身不自觉的生出一丝害怕的战栗。
待三人走远,厚嶒才在他身边说道:“那谢家斩妖师身边竟然带着一只浊妖,真是奇怪。”
东洲人妖不对立,斩妖师身边有妖不斩,更是稀奇,似乎还与他定了血契,东洲人妖关系矛盾,妖以绝对实力食人修炼,自然没有臣服于人的道理,而谢凌子与吴小果的关系,根本就是东洲罕见的案例。
妖主需要用自身修为供养妖奴,所修炼的灵力也要分一部分给到妖奴,妖奴从主人处得到修为则需要完全臣服于妖主。
厚嶒抬起厚重的眼皮又看了一眼远走的三人,沉声道:“那浊妖似乎不是狮王的部下,竟然还没占上人气。”
月泽笑笑:“此时不沾不代表以后不沾,他是没尝到腥,自然还不会甘之如饴。”
厚嶒顿了顿继续说:“王上,我们是否还要继续盯着他们。”
月泽掀开帘子回到马车,里面传来轻佻又戏谑的声音:“不必了,眼下的我们早已经成为了旁观者,这出戏啊,才刚刚开始,且看着吧。”
那日他到深山腹地击毁了那道血印,狮王的那些部下早已气急败坏,待伏蜥回到洞中,金印被他击得四分五裂,他们忙活了几月的心血差点就毁于一旦,为了弥补,怕是要在这西岳城里大动干戈。
他向来喜欢看戏,更想看看这些打着正义名号的斩妖师们如何挽救整座城。
到了夜晚,谢桕和谢凌子蹲在宴府门外看着进进出出的奴仆,宴府办喜事自然是白日夜晚的忙碌。
谢凌子远远望去,看见宴府大门挂着两个摇曳的红灯笼,正静静地照着来来往往的人。
“大半夜的还要忙碌,这是要娶多大的名门贵女要如此做派?”
谢凌子在旁不解问道。
谢桕躲在暗处观察,见宴府来往的人中除了府中奴仆似乎还有一些外人。
一些穿着道袍的道士在门前挥舞着浮尘,手里不知拿着什么,嘴里嘟嘟囔囔,不知在嘟囔些什么东西。
谢凌子更是不解了:“为什么这宴府还有道士?”
谢桕说道:“八成府内出了事故。”
“什么事故?”谢凌子想不明白,得出什么事故才用得上道士来府里念经。
“东洲斩妖门派的弟子们少出门派,一年一批学成而出,且人数不多,东洲地域广阔,就算仙门弟子一日千里也不能处处都能发现人间的异事,有些聪明的小妖作乱,多半会故意造成命案,以至于很多斩妖师顾及身份而无法对其下手。”
“那你的意思是这府中出了人命,叫来道士是来做法事的?”
谢凌子眉头一皱:“可是做法事的不是和尚吗?”
谢桕跟她解释:“道士算是半只脚踏进仙门的人,在东洲,能斩妖的,除了四大斩妖门派的弟子们,就数道士吃香。”
“哦。”谢凌子听完理由,非常理解的接受了这个事实。
她在心中暗暗高兴,若不是当初她自己瞎琢磨一脚踏进修仙的大门,此刻怕是连个道士都不如呢。
谢桕不知她心里的想法,倒是一旁的吴小果比他二人更为灵敏点。
“我闻到了妖气。”他出其不意的在二人身后说了一句。
“什么!”二人下意识的看向腰间的御妖玲。
“妖气很淡,遍布整个西岳城上空。”他又出其不意的来了一句。
二人听了他的话脸上变化莫测,谢凌子终于忍不住,在他眼前用手晃了晃说:“你是不是又饿了?”
吴小果瘪着嘴,为自己正名:“我才吃饱,那里还饿,是真的。”
他指了指宴府里面,里面的妖气最重,其次才是上空那些。
谢凌子拿出腰间的御妖玲,盯着它看了半响,又把铃铛往宴府凑了凑,只见这仙门名器的御妖玲似乎变成了个哑巴,半点铃响都不发出来。
谢凌子晃晃它,嫌弃道:“坏了?”
谢桕看着进进出出的人说:“先进去探一探。”
到了半夜,二人靠着吴小果的鼻子一路走到了一口枯井边。
谢桕朝下一看,一股浓郁的尸臭从底下涌来,其中还伴随着淡淡的妖气。
谢桕捂着口鼻说:“是尸臭。”
吴小果:“有妖气。”
谢凌子看向吴小果,只见他眨巴着大大的眼睛与她对视,谢凌子没有继续探究他的真假,立马明白宴府为何有道士进进出出了,宴府有妖并且害了人,道士是来宴府捉妖的!
谢桕忍着恶心,嫌弃地看了一眼黑漆漆的井口,含糊说道:“晚了,哪里会有妖物害了人还留在原地的,恐怕早就跑了。”
谢凌子握住霜风剑,语气里带着恨意:“又放走了一个害人妖物!”
“是那只碟妖。”吴小果在二人震惊之余又出其不意的来了一句。
谢凌子终于受不了他:“你能不能一句话把所有的发现都说完,说话大喘气,把我们吓得够呛。”
谢桕在旁呕了半天,似乎被尸气熏得快要撅过去,谢凌子想起二人初遇猫妖的时候他也是如此。
随即从包里掏出“闭气丸”递给他:“要不要?”
谢桕摆手,难受道:“先走,回去告诉师姐。”
二人一妖从原路返还,半路途中,谢凌子想到什么,叫二人在此等候,她在府中几个翻飞消失在屋顶上,再次出现的时候背后背了个小背包。
谢桕离老远就看见了她身后的背包,顿时嘴角直抽,看她的眼神更是无语凝噎。
“唉呀,大半夜的府里的人都睡觉了,谁还搭理我们借药的事,到时候我们帮他抓住妖,这些提前就算谢资了。”
她说得句句有理,但行为却处处无理。
几人翻出宴府墙头,匆匆在夜色中往外谢家驿站走,全然未发现,自他们走过后,入夜的西岳城上空,暗影浮动,无数的黑影穿梭在城中,悄无声息的潜入西岳城尚在睡梦的百姓家里。
待老百姓们发觉屋中进了人,还未看清是什么东西时,人已经被打昏过去,再就是不知其所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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