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里,月明神色怅然的低头盯着自己的手看,久久不发一语。
顾弦思见她如此,开口劝道:“苏朗毕竟被苏家养了十年,他替苏若南求情也是情有可原,你若气不过,可以写信骂他,我叫人替你送去。”
月明被顾弦思说的一头雾水,看向顾弦思的眼神里全是不解,她张了张嘴,却不知该如何解释。
慕容楚将手里刚刚剥好的橘子塞了一瓣到顾弦思的嘴里,堵住她还想说的话,顾弦思气愤的瞪了他一眼,一把抢过慕容楚手中的橘子,自己捧着吃。
“苏朗的伤没有大碍,有蓝穹的药,不出几日便好了。”慕容楚对着月明说道。
月明捧着的檀木匣子里装着的药瓶变成了梅花簪子,那药自然是被苏朗收了起来。
月明点了点头,却还是有些担心的说道:“今日我打了苏若南,怕是她要将过错算在苏公子的身上了。”
“苏朗在苏淮身边多年,知道如何自保,你不必替他担心。”
慕容楚又继续拿了一个橘子在手中剥着,“今后你若有什么想要送去给苏朗的,只管去找绿水,他识得路,可以帮你送去。”
月明点头道谢,心里却打定了主意不能轻易这么做,虽然说绿水轻功极佳,但那毕竟是平原侯府,万一叫人发现了,恐怕会给苏朗带来麻烦。
顾弦思一边吃着橘子,一边听着他们的对话,这才恍然为什么慕容楚要用橘子堵住她的嘴。
原来月明并不是埋怨苏朗替苏若南求情,而是担心今日的事连累了苏朗。
哎,女人啊,就是太心软。
顾弦思咽下了口中的橘子,伸手叫慕容楚帮她将手擦干净,然后扯下了还挂在腰间的紫玉丢给月明,月明一惊,赶紧接住,仔细的握在手中。
“瞧瞧这没出息的样子,”顾弦思哼了一声,“若是我是你,非得狠狠锤他一顿,问问清楚为什么他要管苏若南的死活。”
月明看了一眼慕容楚,低头笑了。
慕容楚无奈的再次将手里的橘子塞给顾弦思,说道:“是,公主最威武了,您还是吃橘子吧。”
顾弦思嗔道:“别以为两个橘子就能收买我,若是你敢这样,我就叫你尝尝削筋断骨的滋味。”
慕容楚被她逗得笑出了声,他家公主这嘴硬心软的模样,当真叫人——
极是喜爱。
……
平原侯府里,苏若南已然醒来,正抱着被子痛哭。
苏淮面色铁青的看着站在一旁的苏朗,斥道:“叫你陪若南去散散心,怎么闹成这样回来,你就不知道护着你妹妹些?”
苏朗俯身跪倒在地上,面露愧色:“义父息怒,是我无能。只是若南对琼辰长公主出言不逊,长公主要责罚,我实在是不敢阻拦。”
“要不是因为你被她蛊惑,连家传的紫玉都送出去了,我会那么生气吗?”
苏若南哭道,“那紫玉我与你要过几次,你都不肯给我,却那么轻易的就送给了顾弦思,苏朗,你是不是看上她了,想去给她做男宠?”
“不许胡说!”
苏淮先是斥责了女儿一句,然后又问苏朗,“那紫玉你当真给长公主了?”
“今日本就特殊,按理长公主不应该轻易出门,可她却突然来马场,又直接找上了我,明显就是冲着平原侯府来的。”
苏朗无奈道,“我本想着只要顺着她,不叫她抓了把柄她也不好无缘无故的发难,连家传的紫玉都舍了,却没想到若南沉不住气,还是叫长公主找到了发难的借口。如今只怕她不肯轻易罢休,还会再起事端。”
“她叫那个贱人把我打成这样,还不肯罢休,难不成还想要了我的命吗?”苏若南气的大叫。
苏朗不去看她,眼睛依旧看着苏淮:“义父,若南当众说长公主应该替西岐先太子守孝,这可不是小事,您应早作准备,当心有人借此发难。”
苏淮听他如此说,神色瞬间凝重,他站起身来就要出去,苏若南却是不依,扑过来就想去拉他的衣袖,却被苏淮拂开,斥道:“从今日起你不许出门了,在房里好好思过,竟是什么话都敢胡说!”
说罢,他不再理会被侍女们扶住还在哭闹不休的苏若南,而是亲手将还跪在地上的苏朗扶了起来,说道:“那紫玉给了就给了,也不是什么大事,长公主不过是想要为难你,你应对的不错。这些日子你就在府里安心筹备婚事,等你与若南成了亲,便再没有人会轻看与你了。”
苏朗没有多言,只是低头应是,苏淮知道苏朗对于这桩婚事心里依旧有些不愿意,但他并不在意,他要的只有结果,只要苏朗肯按照他的安排入赘苏家便行了,至于那些小儿女情情爱爱的事儿,他压根不在乎。
没有人能拒绝这送到面前的权势,女人嘛,苏朗要是喜欢,他也不介意给他安排些合心意的姬妾,只是这苏家下一代的继承人,必须得是出自他女儿的肚子里。
苏淮离去后,苏朗也不再理会哭闹的苏若南,而是转身回自己的院子去了。
进了屋子,苏淮挥退了所有的下人,房门刚刚关上,屏风后面就转出一个绿衣少年来。
绿水对着苏朗勾了勾手指,说道:“月明姐姐担心你,公主叫我来瞧瞧,药瓶拿来,我帮你上了药好回去向公主复命。”
苏朗从怀中掏出了一支青瓷药瓶,表面看起来很是普通,毫不起眼,他将那药瓶递给绿水,也不推脱,自行脱掉外衫趴了下来,任凭绿水帮他上药,手里却展开了那随着药瓶一起送到他手里的纸。
白纸上工整的誊抄了一张药方,似乎没什么特别的地方,然而苏朗却认得那字迹,正是月明亲手所书。
她怕是又担心他的伤势,又怕写信会落在别人手里给他惹来事端,才会用这种方式叫他知道,她是念着他的吧?
真是个傻姑娘。
苏朗将那药方整整齐齐的折好,放到枕下,轻声道:“绿水,等会儿麻烦你帮我带个信给她吧。”
绿水翻了个白眼:“我出来的时候,公主就跟楚公子打赌,说虽然月明姐姐怕连累你不肯给你写信,但你必得给她写信,如今可是又叫公主赢了。”
苏朗不由得好奇道:“公主与楚公子的赌注是什么?”
绿水呵呵了一声,却并不回答,毕竟有些事,不足为外人道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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