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鬼的爹是走马镇最富有的人,早年赶上了好机会,行商赚了不少钱,这些年慢慢的定了下来,只在这一片区域做生意。

    人是个精明的人,不然也不能有这样成就。可是这几年被人带着开始接触赌博,他完全不知道赌博里的门道,赢了不少钱。

    男鬼他爹以为自己如此聪明,连赌钱都是手到擒来。于是一发不可收拾的投入到里面去。但是后面不如他想的那样一直赢,而是越赌越输。他不信邪,没有要停下的意思,于是越输越赌。

    他的夫人劝解不得,一气之下带着男鬼回娘家,在路上遇到了滑坡,掉下悬崖双双身死。

    男鬼他爹得到消息不敢相信,浑浑噩噩的处理了他们的后事,便带着麻痹自己的心态更加扎入赌场里不出来了。

    眼看着他就要输光家底了,男鬼带着执念找到了荆忆,荆忆把他送进了他爹的梦里。

    他梦里果然是赌场。男鬼走到他爹的背后,拍了拍他的肩膀,他爹回头,见到衣衫整齐的儿子,整个人都怔住了。

    男鬼把怔愣的他爹带到外面,赌场的外面在梦里就是他们的宅院。

    “爹,我来见你最后一面。”男鬼有些哀伤。

    他爹眼睛已经湿润了,他知道这是梦,“灿怀,你终于肯来见我了。可是你娘还不愿意原谅我。”

    “爹,娘先走一步了,我也时日不多了。”灿怀往前,把他爹抱进了怀里,感受到他的颤抖,“别赌了。”

    “回归正常生活吧。娘说,这样她才会原谅你,我也是。”

    他爹此时像一个小孩子一样肆无忌惮的在自己的梦里哭出声来,口里一直说着,“对不起,对不起”

    灿怀拍了拍他的背脊,“爹,好好活着吧。”眼含不舍,是对世间的留念,也是对一人在世的父亲不舍。

    他爹只感觉到了天地的颠倒,他手里死死抓住的儿子的衣角已经消失不见,一股拉力将他往地下拖,他挣扎着,猛地从床上坐了起来。

    房内一场寂静,只有他的喘气声。意识到他从梦中醒了过来,眼泪顷刻决堤。

    其实他爹知道该走出来了,可是得要有人轻轻推一把才行。死亡换来的觉悟,即使脱身也是会抱憾终生的吧。

    此时另一间房内,荆忆正随手翻着一本书,“没想到这个书生喜欢的是情情爱爱的话本,还是人妖之恋,难怪他藏得这么深。”

    “如此就是‘表里不一’了。”竹沥适时地发表了一下他的感想。

    荆忆一边漫不经心地吸收着,一边看的入神。刚看到精彩的地方,手中的书化为云烟。荆忆感觉到了扫兴,“啧。”

    竹沥见她明明好奇接下来的故事,但又嘴硬,好笑道,“回去给你找来。”

    荆忆瞥了他一眼,假装看不见他眼中的调侃,先行离开,空气中慢慢的飘来一声嗯,竹沥的笑容更大了。

    第二天,阳光明媚,坊间都在说,首富白家老爷终于从赌场中醒了过来,一大早天还没亮,就带着一纸诉状敲响了县衙的大门。

    不多时,县衙便带着一队人来到了那个赌场,以杀人案抓了那里的东家和一众人。

    一把大火将那个害人无数的赌场烧得干干净净,一时间人们都在称赞白老爷英明。但是他本人是听不见了。上午看着火点起来了,他就回去收拾了东西低调离开了。

    崔卫舒脚步匆忙的经过了这一片大火的地方,只看了一眼,就急匆匆地离开了。崔卫娇生病了,他出来为她抓药。

    虽然银子已经所剩无几了,但是为了能抓到药,他起早将他们的存货卖了出去,勉强凑齐买药钱。

    回到家,先去崔卫娇房内查看了她的情况,还是冒着虚汗。他不敢耽误,赶紧去煎了药,扶着妹妹喝了下去。

    迷迷糊糊地崔卫娇意识不清的睁开了眼,“兄长”喉咙干哑。

    “娇儿别说话,好好休息。”崔卫舒帮着妹妹压了压被子。

    崔卫娇也没什么力气说话,喝了药就又睡着了。

    一连几天,崔卫娇的病情都没有好转,家里的银子已经不够买药了。刚刚他因为钱不够被药堂的人赶了出来,此时站在大街上不知道该怎么办。

    街坊邻居该借的已经借过了,人家也是要过日子的,没多少可借,也早就用完了。

    这时温斌不知道在哪里冒出来,“卫舒,听说你妹妹生病了。”

    “不干你事。”崔卫舒不想和他废话,就要离开,可是温斌拦住了他。

    “别走嘛,我就是想帮帮你,喏,这里是我的一点小小心意,去给妹妹抓药吧。”他把一个荷包放进了崔卫舒的手里。

    崔卫舒感受到了这袋钱的重量,有些犹豫,他感觉这个人不怀好意,但是他又很需要这笔钱,妹妹还在家等着他呢。

    温斌不催他,因为他知道崔卫舒一定会接受的。

    果然,崔卫舒捏紧了荷包对他说:“我会还给你的!”说完就又回到了药堂。

    药堂的小二一看这个人又来了,不耐地赶人,“你怎么又来了,已经赊了那么多账了,这回说什么都不能把药给你了,快走吧!”

    崔卫舒将银子放在他面前,“这些够吗?”

    小二惊讶,就出去了一会儿的功夫就凑到了钱,不会是偷的吧?他还在胡思乱想,崔卫舒等不及催促道:“还是上次治风寒的药。”

    小二虽然有所怀疑,但还是给他抓了药,崔卫舒拿着药跑回家。快到他家的时候发现那个小巷子里好像多了些人,有个新饭馆开张了。

    不过他没太在意,只是回家煎了药,让崔卫娇喝了下去。

    终于,过了几日崔卫娇的病好转了。她知道自家的情况,对于兄长哪来的银子感到疑惑。

    “兄长,你抓药的银子是从哪里来的呀?”

    崔卫舒没打算瞒她:“是温斌借给我的。”

    崔卫娇听到温斌的名字有些难受,那个人看她的眼神让她很不舒服。

    “兄长,我已经快好了,明天就可以去打猎了,还是早些把银子还给他吧。”

    “嗯。”他也是想尽快还清银子,“不过明天你再休息一天,其他的等好全再说。”他还是很担心妹妹的身体状况。

    谁知,崔卫娇好的第二天,温斌就来了。兄妹二人以为是来讨债的,没想到他只是叫崔卫舒出去逛逛。

    放在以前崔卫舒肯定会毫不犹豫拒绝,但是如今欠他一个人情,他想了想,还是决定答应他。

    崔卫娇心里很担忧,不想让他去,崔卫舒给了她一个放心的眼神,然后跟着温斌出去了。

    临走前,在崔卫舒不知道的时候,给了崔卫娇一个诱惑的眼神。崔卫娇一阵恶寒,同时也更担心兄长了。

    崔卫舒中午就回来了,崔卫娇松了口气,问他有没有发生什么事。

    “没有,就是在街上逛了逛。”

    她搞不懂他温斌想干什么,无奈,“我们下午就进林子吧。”也唯有赶紧还钱,切断联系了。

    “好。”

    一连几天,温斌都会来找他,都是带出去做一些寻常的事,也没耽误他的正事,而且他在和温斌在一起的时候,竟然久违的感觉到了小时候无忧无虑的心情。

    崔卫舒发现好像他一直是一个人,难道只是孤单了,想找人陪?

    崔卫舒逐渐放松了警惕。

    而崔卫娇一心还钱,努力干活,不断磨练技艺的同时也攒够了钱。

    她把这袋钱还给了温斌警告他,“别再来找我兄长了,我们很忙。”

    温斌挑了挑眉,“妹妹真是翻脸不认人啊,你怎么就对我有莫名的敌意呢?”

    “谢谢你愿意伸出援手,我给你的钱比你借给我的还多一点,就算是谢礼。”说完,再也不愿意看他一眼,快步离开了。

    温斌看着她的背影,眼中闪烁着冷光,“呵,迟早有一天要把你给办了。”

    崔卫娇回家,找到崔卫舒,见他要出去,拦住他,“兄长要去哪?”

    “温斌上次借我的衣服,我去还给他。”看出崔卫娇的疑惑,他解释道,“上次他带我去酒楼吃饭,让我稍稍正衣,就借了我衣服。”

    崔卫娇严厉的对他说:“温斌不是好人,兄长不要再和他有交集了!”

    崔卫舒见妹妹满脸严肃,隐隐有要生气的意思。连忙放下衣服安抚她,“好好好,我听你的话,不去了就是,你身体刚好,不要动气。”

    崔卫娇这才放下心来,软了语气,“兄长,我也不是不让你交友,只是温斌给我的感觉就是人很坏,跟他在一起没什么好处的。”

    崔卫舒深知妹妹对温斌的隔阂,点点头。

    崔卫娇松了口气,看到这件衣服,她想了想,决定让其他人帮忙带给温斌。崔卫舒虽然觉得这样不好,但还是同意了。

    咸水镇,荆府

    荆忆手里拿着一本话本看得津津有味,竹沥新奇,“你居然会沉迷看人妖恋的话本。”

    荆忆换了个动作,又翻了一页,“只是觉得挺有趣的,凡人明明不懂妖。而且,”

    她抬眼看了一眼竹沥,启唇道:“我也是妖,挺好奇他们怎么写我们的。”她随意的地就将自己的身份说了出来。

    竹沥神色不变,像是普通的聊天一样,“那荆忆是什么妖呢?”

    她见他没有惊讶,扬眉道:“你早就知道我是妖?”

    “有所怀疑。虽然现在已经没有了,但是荆忆早些年时还有极淡的妖气露出,因为我离荆忆最近,隐约能感觉到。”

    竹沥说的云淡风轻,可是荆忆知道,那妖气就算是认真仔细地探查都很难被发现,这人却感觉到了。

    荆忆视线重新回到话本,抬手又翻了一页,“我是荆芥草。”说这话时也没有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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