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胆敢在午休时间聚众闹事,我看你们是都想受罚么?”
一声厉喝,围观的人群顿时作鸟兽散,中间混战的五人虽然动作停下了,但仍旧纠缠在一起不肯放松分毫,宋致文被圈着脖子钳制着,往左边一瞥,看着神色焦急匆匆而来的爹娘和堂妹,原本抱着身上人的双手一松,立时就让身上那人得了机会,一拳挥来,宋致文眼睛一痛。
“还不快住手!”钟夫子看着地上那结结实实缠在一起的五人,只觉得额上青筋直跳,“快把他们给我拉开!”
身后跟着赶来的几个人高马大的侍从,立时就上前去将五人分开来,旁边候着的几人的书童立马上前扶住了自家主子。
就是夫子来了,那三人脸上也不见丝毫收敛,为首的那个身穿白色锦袍的,唤作蔡瑞辰,是蔡知府的嫡长子,今年十一岁,他满脸戾气,原本还算俊朗的眉眼也被这狠戾毁了五分,此刻正恶狠狠的瞪着宋致文,钟夫子头疼不已,转头看向宋家两兄弟。
“到底是发生了何事?”
没等两兄弟回答,宋知绾和宋二叔两口子也匆匆赶到,看着两兄弟鼻青脸肿好不狼狈的样子,吴兰英的眼泪一瞬间就下来了。
宋致文仍是一脸愤恨,沉默的低着头,任由吴兰英怎么询问都不肯开口,顾之宴稍后一步,他看了顾之宴一眼,就扭过头去不肯说话了。
宋致武扯着他,和其余那三人一起在顾之宴跟前行过礼,钟夫子让人去请了大夫,驻守在书院的大夫来得很快,几人来到就近的教室里,等夫子给五个人都看过伤势上了药,钟夫子看了看顾之宴,见他面色平静,于是又看向底下的五人,“如今殿下也在,究竟是何缘故聚众打架,如实讲来!”
“夫子,是我们三人想和宋家兄弟比试一下身手,可能是中间不小心下手重了些,这才让宋家兄弟误会了。”
说话的是蔡瑞辰身后的一个高个子,看上去斯斯文文的,客客气气的在宋二叔夫妻跟前行了一礼:“一时误会,伤了贵府两位公子,还望伯父伯母勿要见怪。”
他还以为宋家几人都没听见方才蔡瑞辰骂双胞胎兄弟的话呢,见顾之宴是跟在宋府几人后面进来的,知道他和宋府有些关系,不欲得罪,因此面上倒是有着十分歉意。
可宋二叔两口子哪里能不见怪?他们三个人多势众,双胞胎兄弟却只有宋致文会些拳脚功夫,两兄弟虽然面上不比那三人的伤势重,可实际上大夫给他们看的时候,发现衣服底下好几处淤青,一碰就疼,触目惊心的,一看就知道那三人下了阴招。
“你说要和我大哥哥比试身手,那姑且还说得过去,”宋知绾眸光一转,看向那个瘦高个,“只是我大哥哥一个人,你们却有三个人,不知道哪一位是和大哥哥比试身手的人?”
赵乐山,也就是先前说话的高个子,他看向宋知绾,就见小姑娘拧着眉头一脸严肃,赵乐山看了看她身后的顾之宴,还没等他说话,后头的蔡瑞辰就上前几步,不耐烦道:“是我,怎么了?”
“怪不得,”宋知绾挑挑眉,点头道,“怪不得你打不过我大哥哥要这两人帮手呢,仗着人多势众把我两个哥哥打成这幅样子,真是白长了这些年岁,身上那件白麓书院的长袍也遮盖不住你骨子里的恃强凌弱嚣张霸道!”
“你说什么?!”蔡瑞辰眉毛一竖,想也不想就厉声问道。
他虽然比双胞胎兄弟年长,可自小就生的矮小,因此看上去甚至比宋致文还矮了半头,他生平最恨别人说他的身高,可这个小女娃伶牙俐齿,不仅说他打不过宋致文要人帮手,还仗着人多欺负两兄弟,虽然事情是他做的,可这不代表他能接受一个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黄毛丫头借此来讽刺他!
宋知绾半点不怕他,“我说你欺凌弱小横行霸道,仗着人多欺负人还死不承认!”
“你!”
蔡瑞辰上前一步,恶狠狠的瞪着宋知绾,宋祁方和吴兰英连忙护在宋知绾身后,“当着夫子的面,这位公子还想打人吗?”
“蔡瑞辰!你给我回来!”钟夫子忍无可忍,大喝一声。
蔡瑞辰心不甘情不愿的被赵乐山拉了回去,原本起身的顾之宴也重新坐了回去。
姓蔡,还能在书院里这么嚣张的,宋知绾冷哼一声,果真是和蔡清嘉同出一府,都是一样的脾性,随了那蔡知府,上梁不正下梁歪!
“既然这位蔡公子不承认,那就是你们故意欺负人了?”宋知绾看看蔡瑞辰,又看看赵乐山。
赵乐山听见宋知绾的话,就知道他们是将方才蔡瑞辰的那些话都听见了,七殿下想必也听见了,看着顾之宴沉凝的面色,还在他身边挣扎着不服气的蔡瑞辰,赵乐山觉得头皮都要炸了。
“宋小姐,这其中肯定是误会呀!你看我们三个不也是鼻青脸肿一样狼狈么?”
“能有什么误会让你们对我哥哥们下这样的狠手?”宋知绾眸光泛冷,冷声道,“你们三个看着严重,实则都是些皮外伤,我两个哥哥身上的那些伤,就是大夫看着都觉得惊心,这哪里是寻常的切磋,你们分明就是故意使坏!”
钟夫子是看见过双胞胎兄弟身上的伤的,他面色凝重,“到底是不是和宋小姐所说的一样?”
蔡瑞辰阴沉着脸,还要说些什么,可赵乐山先他一步道:“夫子恕罪,实在是瑞辰与致文兄弟比试身手时太过激烈,致文兄弟下了狠手,我与凯同一时情急,预备将他二人拉开时,不防又被致文兄弟误伤,这才……”
“是啊夫子,这真是误会。”
赵乐山身后的潘凯同应和道。
钟夫子又看向宋致文宋致武,见他们垂着头不发一言,又看向一旁的顾之宴,顾之宴一直在旁边看着,将双胞胎兄弟的神色都看在眼底,问道:“他们说得可当真?”
宋致文沉默半晌,应了一声:“是。”
赵乐山松了口气,和蔡瑞辰使了个眼色。
钟夫子皱着的眉头放松下来,“有什么不能好好说的?就是切磋也要有分寸啊。”
于是各打五十大板,宋致文宋致文两兄弟罚了抄书,蔡瑞辰三人罚了在后山扫台阶,跟着两兄弟回到居住的院子,宋知绾总觉得两个哥哥有什么不对,那蔡瑞辰当着众人的面都敢对两兄弟说出那样的话,私底下只会比这更加难听。
“你说说你们两个,逞什么能?痛不痛?”吴兰英心疼得眼睛都红了,看着黑了瘦了的两个儿子,眼泪哗哗的流。
“行了,你就别说孩子了,他们心里也难受着呢。”宋祁方也心疼,叹了口气。
宋知绾和顾之宴坐的远一些,给他们一家四口留些地方说体己话。
“那蔡瑞辰私底下肯定更过分。”宋知绾一想到两个哥哥身上那些大块大块的淤青,就有些气愤。
“你怎么不问问我,为什么不给他们撑腰?”顾之宴眸光微凝,问道。
蔡瑞辰说的那些话,顾之宴都听见了,见宋家两兄弟不发一言,大概也能猜到他们打架的原由,想必是因为他将两兄弟带进了白麓书院,引得旁人议论。
宋致文身手利落,师傅教的招式往往学得很快,课堂上常得师傅夸赞,同样宋致武的学问也好,近来是夫子的心头好,喜欢点他起来回答问题,就是刚进书院时有些不适应,这么下来,两兄弟也在书院里交到了一些好朋友,人缘也好了起来。
他们好了,有些人就要不好,比如赵乐山,比如蔡瑞辰。
两兄弟没来书院时,他们一个在班上常年第一,一个于武学上是师傅的眼中的第一人,两兄弟将他们比了下去,自然成了他们的眼中钉肉中刺。
“你光是站在那里,就已经是在为我们撑腰了。”宋知绾叹了一声。
她何尝不明白呢?两个哥哥都是有骨气的,顾之宴隐藏身份在宋府里待了这么久,两兄弟早把他当作了寻常的朋友,就是乍然得知顾之宴是皇子,也一时反应不过来,没有太大的感受。
直到进了白麓书院,这里头阶级分明,顾之宴就是身份最尊贵的那一个,他们是顾之宴是带进来的,难免有些闲言碎语,更有那不怀好意的人,比如蔡瑞辰这样的,看不起两兄弟,偏又嫉妒两兄弟能和皇子搭上关系,这一来二去,认识到他们自身与顾之宴的差距,再加上蔡瑞辰一激,心里自然就别扭起来。
“嘴长在旁人身上,要说我们也管不住,只是你确实帮了我们良多,这是事实,”宋知绾扬了扬唇角,“端看他们如何想了。”
“不过,我相信两个哥哥都是心思敞亮的人,一会儿就想开了。”
身旁的小姑娘笑容里不见半分阴霾,顾之宴失笑:“我看呐,你才是那个心思最敞亮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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