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仙长?小仙长?”店小二连声唤他,“怎么总走神啊?”
“你知道陵都最好的院子在哪儿么?”殷涉川出声问道。
孟城主的轿子那么华贵,恨不得往自己衣裳上缠满金线,那他也该在陵都城里最繁华的地段。
他忽然很想跑过去找唐寄雪。孟城主让他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危机感,他一想到唐寄雪将手从他手里抽出来,就喘不过气。
不管他是不是喜欢上了唐寄雪,他都想去见一见唐寄雪。孟城主要是…要是一直缠着唐寄雪说话,他就在一边乖乖看着他们两个。
要是孟城主想对唐寄雪动手,他就和唐寄雪就一起跑,他不会拖唐寄雪后腿的。
“那就是章台街喽。”店小二摸不着脑袋,“你去章台街做什么?章台街那一块不是什么好地方,那是烟花之地。”
“章台街在哪儿?”殷涉川追着他问。
店小二握着蒲扇,为难道:“你不会是喜欢上了青楼里的姑娘吧?这…”
“告诉我,城主府在哪儿?”殷涉川冷冷发问。
店小二似乎是被他吓得瑟缩了一下,哆嗦道:“啊…就在河边,一整条街都是。最得名的是天香楼…”
壶里的水快要开了,冒出一团白色的水汽。客栈里还是人声鼎沸,走来走去的。
“水要开了。”殷涉川说。
他推开惊慌失措的店小二,一脚迈出了客栈的门。
几个十二楼弟子正聊得起劲,人声嘈杂里,似乎也无人发觉他跑了出去。
他沿着那条河跑,几个穿得很少的男男女女往他身上贴。
殷涉川都想骂上句“不知廉耻!”。
他一条蛟龙都知道要穿好衣裳,只在自己道侣面前穿这么少,这几个人还要蹭他。
殷涉川避如蛇蝎,只敢跑得更快了些。脂粉味熏得他一阵一阵作呕。唐寄雪身上就从来不会有这种乱七八糟的味道。
河边的青石路有些湿漉漉。那条河映着星星点点烛火,殷涉川总觉得在哪儿见过这幅光景。店小二和他说这是烟花之地,这么久却没见着有人放烟火。
又一个大敞着领口的青年男子扑过来,殷涉川见他靠过来,忙扭过身子去,脚下一个没踩稳,都险些坠入河中。
“小仙长,你怎么这么凶啊?”青年调侃他,“自己要到这地方来,怎么?来了就装不好色?”
“你说什么鬼话…”殷涉川整张脸都快要烧了起来,他一刻也不敢停留,“我不好色!”
风里夹着的柳花落在他鼻尖,呛得他又打了个喷嚏。
眼前的院子似乎就是店小二口里说的那个。殷涉川一想到唐寄雪兴许就在里头,不由得捏了把汗。
风里里全是混杂的脂粉味,呛得他呼气都有些艰难。
天香楼确实是富丽堂皇到了极致,它同一整片章台巷连在一块儿,屋不成材,墙不成形的。明珠其间散落,熠熠生辉。就连壁带上的金钮都衔着几块上好的碧玉,远远望去流耀含英。
“暴发户。”殷涉川在心里想到。
殷涉川深吸了口气,又被脂粉呛得咳嗽起来。这儿的脂粉味太浓,比别处的还要呛人。
“小仙长,来快活呀。”几个美姬见了他简直两眼放光,又想扑过来,又要作势向他款款走来。还有几个只光着上身的少年,也含情脉脉望着他。
殷涉川被他们的眼神吓得打了个冷战。
他咬了咬牙,推开几个美姬,一口气跑上了楼梯,偏偏身后的人还要追着他。
“小仙长,你好怕羞啊~”女子的笑声在他身后响起,“是要和奴家玩捉迷藏么?”
木头楼梯被他蹬出几声闷响,殷涉川抓着漆金围栏气喘吁吁,平生从未如此狼狈过。
他勉勉强强辨出一缕的药香,这儿的气味太多太杂,唐寄雪身上的药味,勉力地嗅,才能嗅出来些。
倒是血腥味浓得很,他这会儿还没明白天香楼到底是个什么地方。先以为是放烟火的,闻着脂粉味,又以为是卖脂粉的,见了那几个美姬扑上来,瞧着像像是卖小孩的,一看他生得玉树临风,一眼就下定了要拐他的心思。
“小仙长,一个人啊?”有个秃顶老头从楼上走下来,怀里挽着个男生女相的少年,几乎只穿了件里衣。
身后的娇笑声戛然而止,殷涉川松了口气。这秃老头子挡在木梯上,几个美姬见了纷纷闪躲。就连柜台前的老板娘忙拉住了几个想上楼去的少年。
“我来找人。”殷涉川打量着老头,“天香楼最好的厢房在哪儿?”
老头听到这话,满脸皱纹一拧:“那儿一般是本座的位子,今日哪个不知不长眼的占了本座厢房。”
他一面说着,一面挺起胸膛。
怀中少年满脸红晕,求饶似的望着殷涉川。
殷涉川瞧他既没缺胳膊少腿,又不像发了病,也不知少年在难过什么,只和老头道:“哪一间?”
“小仙长,本座带着你去就是了。”老头摸了把油涔涔的面,满脸堆笑道,“跟着本座来。”
少年嗔怒道:“老爷,您不要我了么?”
谁知那老头嗤笑一声,竟是将少年一推。少年抓着扶手,差上几寸便要滚下扶梯。他不敢再做停留,畏畏缩缩逃下了楼梯,整个楼梯上便只剩殷涉川和他二人。
殷涉川扯了扯领口,感到身子也有些发热。
“走。”他催促道。
老头盯着他裸露在外的肌肤,笑出一口发黄的牙,往楼梯上走。
“小仙长,头一次来这儿吧。”老头笑得说。
殷涉川环顾了四周:“嗯。”
“小仙长,你来了一次,就一定还想来第二次。”老头黑紫的手伸了过来,想揽住他的腰。
殷涉川嫌恶避开:“手别乱动,好好带路。”
“真是,还挺怕羞。”老头领着他上了顶楼。
顶楼的视野骤然开阔。
殷涉川原本以为天香楼只有三四层,没成想里头另有洞天。站在高楼上,整个陵都的风光尽在眼下,城北的红灯笼,往这边疾驰的枣红马,着实热闹得很。
“小仙长,你没做过快活的事吧?”老头色眯眯的手又伸过来。
殷涉川这才明白过来,这老头是看中了他的色相。
“你想和我做快活的事啊?”殷涉川看着老头。
老头以为他答应了,忙凑过来,身上的脂粉味逼人,害得殷涉川又打了两个喷嚏。
殷涉川捂着鼻子,感到身上热得像有团火在烧。
一股清苦的药香从什么地方飘来,夹着极重的血腥味。
“小仙长。”
殷涉川一走神的功夫,这老头便得寸进尺揽上了他的肩,还往他的脖颈处伸。
“这就是最好的厢房?”殷涉川一巴掌拍开他的手,指了指身后紧锁的门。
这雕花红木门好像是从里上的锁。
门外有一层禁制,一看就不是寻常人的手笔。血腥味倒是愈发浓了。
“唉,小仙长,今日有人在这儿。”老头眼窝里的小眼珠子转个不停,“我们今日先去别的厢房,保证你一样快活。”
殷涉川瞥了他一眼,隐隐有些不耐:“你可以走了。”
他脑子有些乱,脸又发着热,脾气比平日里更糟了。
老头不知死活地揩了把他的面颊:“小仙长,跟着我和好处可少不了。你要的修炼资源,法器,我都能给你找来…做这事,你快活我也快活。”
殷涉川抓住他枯瘦的手:“是么?”
老头面露喜色:“小仙长从了我…”
殷涉川不容他将话说完,便对着他的脑袋猛地一踹。老头惨叫一声,从木头楼梯上滚了下去,骨碌骨碌响了一路。
殷涉川厌烦擦了擦方才被碰过的肩膀,冷哼一声:“还以为是个厉害修士。”
下面几声尖叫响起,应当是去收拾那老头的。
殷涉川没搭理,转过身去看那木门上的禁制。
血腥味几乎都要压过脂粉味了,他浑身热得很,敞开领口还嫌不够,又用力扯了把,大片肌肤裸露在空气里,总算是凉快了片刻。
“嘶…”
他听见里头一声闷哼。
殷涉川咬破了指尖,滴了两滴蛟龙血在那禁制上。禁制沾到水的地方融出两个小口,他便催动修为,借着血脉天赋,解了那禁制。
红木门被他一脚踹开,入目便是一张软玉榻,墙上装潢比外头还要奢华,凡间人争破脑袋求的红珊瑚被打成了窗户框,任谁都要说上一句暴殄天物。
最让人移不开眼的还是软榻上那人,露了一段苍白脖颈,松松垮垮披了件薄衫,里头的纱布透了血。
“唐寄雪?”殷涉川捧起那人的脸。
唐寄雪的嘴角还挂着点血,似乎是被他的动作牵扯到伤处,皱了皱眉:“涉川,你怎么会到这儿来?”
他的面色比平日里还要惨白,这一点血便显得过于摄人心魄。
殷涉川咽了口唾液,感到身子里那团邪火燃得更旺,烧得他一整个人都晕晕乎乎,手勾起唐寄雪的下巴:“我方才过来,有个老头说要和我做快活事。师尊,你就是来做快活事的么?”
“殷涉川…”唐寄雪像是被他的手烫到了,“你放开我。你是不是情期来了?还是你闻多了崔情香?”
唐寄雪又撕心裂肺地咳嗽起来,在他掌心里落下一抹黑血。
他在唐寄雪眼睛的倒影里看见自己的金瞳凉得像要烧起来,眼角的一小块乌黑的鳞片上流着汗液。
“你放开我,你是林声愁的儿子,我是你师尊…”他的话被殷涉川的指节堵在喉咙里。
殷涉川在唐寄雪惊恐的目光里一把扯掉自己腰带,攀上了软榻。
“这种时候,别在我眼前提其他人的名字。”殷涉川摁住他的手,逼着他和自己十指相扣,“现在坐在你床上的是殷涉川,可不是林声愁。”
唐寄雪合不拢下颚,那双桃花眼里满是生理性眼泪,面上一层薄红。
“你知道自己有多漂亮么?师尊。”殷涉川目光灼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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