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聂靳耘说的一样,山顶果然有一座寺庙。
人来人往的,香火很旺盛。
寺庙前有几棵古树,葱茏高大,密密匝匝的树叶映着金色的朦胧光晕,被风吹得簌簌作响。
江妙妙和陶初瑶都拿出手机在拍照,只有丛凝站着没动。
她默不作声地看着刻有寺庙名字的牌匾——
青寒寺。
如果她没有记错,大学的时候她来的也是这座寺庙。
只不过她当初来的时候应该是从另外一个方向上的山。
丛凝心情复杂地低垂眼帘,盯着自己的脚尖发呆。
应该是她想多了吧,他或者都不知道她当初来的也是这里。
聂靳耘温柔的嗓音在耳畔响起,"进去看看?"
丛凝抬起头,却没有看他,只是点了点头。
江妙妙和沈例他们已经在里面去求签了。
丛凝不徐不疾地往里面走着,时不时地随意扫一眼周围的环境。
直到那棵高大葱郁的菩提树闯入她的视线。
丛凝停了下来,抬起头打量着这棵挂满了红线、红绳的姻缘树。
时间已经过去了五年,可这棵古树的外表并没有太大的变化。
无非就是树上的红带子更多了。
丛凝笑了笑,没准她当初绑的那根红带子已经不见了。
聂靳耘就站在她身边,和她一样也没有说话。
这时候有一对小情侣走到了他们身边,小情侣手上拿着一对红带子,很是虔诚地对着姻缘树在许愿。
男生:"听说对着姻缘树许愿的情侣会永远在一起。"
女生:"我们一定会永远在一起的。"
丛凝淡淡收回视线,"我们走吧。"
聂靳耘眉梢微动,眸子里透露出几分不解,"……你不想挂一个?"
丛凝看了看周围,注意到没什么人后,才踮起脚小声嘀咕了一句:"这个好像不太准的。"
像是为了增强说服力,她又补充了一句:"你知道的,我五年前就挂过的。"
她纠结地绞了绞手指,目光坦荡地看着他,"还有,其实当初我没有找大师求签,我和你说的什么情路坎坷是骗你的……"
聂靳耘若有所思地点了下头,"嗯,我猜到了。"
"我也觉得是假的,情路坎坷的人应该是我。"
"……???"丛凝不可思议地牵了牵嘴角,不敢相信这样的话居然是他说出来的。
可聂靳耘只是笑了笑,然后对她说:"那今天呢,要不要去求个签。"
丛凝往大殿的方向瞄了一眼,最后还是摇了摇头,"算了,这几年我和你一样变成唯物主义者了。"
"科学yyds。"
聂靳耘:"你真不去?"
丛凝:"嗯,不去。"
"那……我去求一个,你等我一下。"说完,聂靳耘就往里面去了,而且还不忘叮嘱她别乱跑。
搞得她像个小孩似的。
她不乱跑,她跟着他一起进去行了吧。
陶初瑶看到丛凝过来的时候,一脸兴奋地给了她一个拥抱。"凝凝,我刚才求了个上上签。"
丛凝用余光注意着聂靳耘的一举一动,所以没什么表情的回了句:"哦,好的,恭喜你啊。"
陶初瑶:"你怎么了?"
丛凝:"没什么,就是觉得我们要相信科学。"
江妙妙走过来插了一句:"对,相信科学。我跟你们说沈例那个51号元素,刚才非要拉着我去求签,结果吧,哈哈哈,你们知道吗……"
她笑得腰都直不起来,"他求了个下下签,把我笑死了。"
丛凝也没忍住扬了扬嘴角,"那确实挺惨的。"
而那边的聂靳耘似乎是刚求完签,站姿挺拔如松,低着头神情专注地在听大师解签。
不知道是不是察觉到她的目光,他竟然朝着她的方向看了过来,还对她笑了笑。
丛凝总觉得这个对视有点黏糊糊的,就有点不自然的移开了视线。
只不过上扬的嘴角泄露了她此刻的心情,看样子他应该是求到一个好签了。
她不管,四舍五入那她也求到好签了。
聂靳耘过来的时候,丛凝正无聊地揪着一片树叶看,看它的脉络,看它的叶柄。
"怎么一个人待在这?"
丛凝猛地抬起头,"妙妙和初瑶她们去吃斋饭了,我不饿,就没有过去。"
"你饿吗,要不要去吃点。"
聂靳耘盯着她的眼皮看,薄薄的一层,看上去脆弱又漂亮,"我也不饿。"
他从包里拿出一块巧克力递给她,"要不要吃点甜的?"
丛凝欣喜地接过,她心情不太好的时候就喜欢吃甜食。
"谢谢你,聂宝贝。"
"没事。"
聂靳耘又从包里拿出一盒薄荷膏,"把左手伸过来。"
丛凝虽然不解,但还是乖乖的把手递了过去。
聂靳耘低着头打开薄荷膏的盖子,用棉签沾了一点,然后捏着她的手涂在被她挠得红肿的地方。
他手上的动作很轻,薄荷膏又冰冰凉凉的,涂上去立马就不痒了,还很舒服。
丛凝呆呆的看着他冷峻的眉眼,明明外表那么冷淡的一个人,做起这些事情来又这么温柔。
她都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发现她被蚊子咬了的。
涂完以后,聂靳耘把棉签扔进垃圾桶里,还不忘叮嘱她:"好了,不要用手碰。"
见她沉默的样子,又不放心的问了句:"还有没有哪里被咬了?"
丛凝摇了摇头,眼睫低敛着,有些慌乱的遮挡着眼底的情绪。
他问:"现在要吃巧克力吗?"
丛凝咬着唇"嗯"了一声。
"我帮你撕开。"然后他直接拿出她手上的巧克力,撕开后又递还给她。
巧克力香浓的口感让丛凝的心底也滋生出点点甜蜜的感觉。
巧克力不是纯甜的,吃在嘴里其实有点苦,但丛凝却觉得里里外外都是甜的。
完蛋,她想着。
这辈子她大概再也没有办法喜欢上别人了。
同时心里又开始庆幸,幸好她回到了宁川,不然他们可能真的要错过了。
许枝对她的掌控欲很强,在国外的时候,还逼着她去相过几次亲。
丛凝还知道她很可能去找过聂靳耘,因为她们在柏林争吵的时候,许枝就提到过他。
以许枝的性格,她肯定会说一些很难听的话。
许枝的那些话,她自己听了都觉得难受,更何况是他呢。
丛凝嚅了嚅嘴唇,眼里充满了歉意,"对不起,聂宝贝。"
"还有谢谢你。"
说对不起是想替过去的自己还有许枝道歉,说谢谢是想替现在的自己说一声感谢。
她时常觉得自己的人生乱糟糟,路的尽头是压抑和昏暗。
是她强硬的闯入他的世界,把他的世界也搅得乱糟糟的,还害他当初那么难过。
如果可以,她真的好想抱抱他。
丛凝的泪意来得汹涌,把聂靳耘吓了一跳。
他无措又紧张地问:"你怎么了?"
丛凝只是上前抱住了他,把脸埋在他宽阔的胸膛,任由眼泪无声的滚落,把他胸前那块白色的布料全都打湿了。
眼泪的温度明明很低,却烫得聂靳耘胸口泛疼,他克制地拍了拍她的背,"别哭了,以前的事……都过去了。"
那天下午,丛凝抱着他哭了很久,到最后哭得都没有力气了,就连下山的时候都是聂靳耘把她背下去的。
一来是她是真的腿软,二来丛凝觉得挺不好意思的。
她以前都没想过,自己会在大庭广众下哭得稀里糊涂。
可她就是觉得好难过啊。
把她送回家以后,聂靳耘悄悄在她枕头边放了一个绣着金色丝线的香囊。
丛凝发现它的时候已经到了傍晚。
她醒过来的时候,周围都静悄悄的,偌大的空间里只有她一个人。
丛凝想摸一下自己的手机,结果却不小心摸到了别的东西。
她看见香囊的时候还怔愣了一瞬,可还是没忍住打开了它。
里面是一张很小的菩提叶,除此以外还有一张纸条。
丛凝认出来这是聂靳耘的字迹,上面写的是——
菩提叶做成书签挺好看的。
—
爬完山以后,丛凝总觉得自己和聂靳耘的关系又进了一步。
虽然他们还是没有正式在一起。
但是独处时的甜蜜都不是假的。
她把聂靳耘送的那片菩提叶也做成了书签,然后很小心地收在了盒子里。
提到那个盒子,丛凝发现自己五年前的审美还挺好的。
尤其是那根银色的蝴蝶吊坠,bullingbulling的,真的很漂亮。
和聂靳耘出去的时候,她也会戴上那根项链,她还会追着问他漂不漂亮。
每当这个时候,聂靳耘总是无奈又好笑地说:"漂亮,小仙女怎么样都是漂亮的。"
丛凝也是这么想的。
她决定等解决完许枝女士的事情,就再向他告一次白,她相信他肯定会答应她的。
正缝开学季,琴行里有很多事情都需要丛凝帮着处理。
c&a;j琴行的工作号运营最近也是她在负责,丛凝编辑好一条新的招生推文后,就转发到了自己的朋友圈。
然后陶初瑶他们也帮着转发了,丛凝全都在评论区回了个亲亲的表情。
直到她刷到了聂靳耘转发的朋友圈。
丛凝反反复复刷新了好几遍,发现那条朋友圈居然还真的在。
她退出朋友圈,正想给聂靳耘发条微信,没想到他直接打了个电话过来。
"丛凝,开一下门,我在你家门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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