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闻清怀孕了。
她不喜欢小孩,但如果是和杨柏希,她可以考虑承受这份痛苦,前提是这孩子不是私生子。
而现在的时机看起来是不合时宜中的不合时宜,因为赵闻清已经决定要和杨柏希分开,眼见为实,无论杨柏希的解释多么感天动地,她也不会相信两人的亲密举动是出于什么伟大的动机。
在天为被地为床的环境中成长起来的赵闻清很难拥有当断则断的底气,她可以忍受杨柏希有家庭,忍受无名无分甚至手上沾血的事情都帮他掩护了下来,但对背叛,赵闻清绝对无法容忍,原谅杨柏希的所有前提是他爱她,而现在这个前提已经没有了。
说来好笑,在刚开始杨柏希最爱她,两人形影不离的那段日子,赵闻清还曾蔑视过苗凤喻,心中得意的想着,再有钱家里势力再大又有什么用,终究得不到杨柏希的爱,而杨柏希现在最爱的就是自己,巴不得走到哪里都揣着她。这是插足别人家庭的人很容易产生的畸形想法,认为一个人愿意抛妻弃子来爱自己,是一种莫大的肯定,个人魅力也好,这份见不得光的爱也好。
可在灯光照不进的巷子里呕吐的那一刻,她才知道杨柏希所谓的爱有多么廉价,自己又多么悲哀和一无所有,苗凤喻不稀罕他的爱,而自己却只能在他浑浊的爱里汲取养分。
这件事赵闻清不愿意再拖,本来是想着直接在电话里摊牌,连最后一面都不要见就收拾行李离开,他们有着不正当的开始,那结束也不需要多么正式。
但是为了肚子里这块肉,也或许为了那最后一口气,她决定要听杨柏希的最后陈词,否则自己这辈子都不会甘心。
赵闻清约杨柏希在以前经常去散步的江边木栈道见面,杨柏希远远看到赵闻清坐在长椅上就小跑了过来,坐下后第一件事就是近距离的打量赵闻清,一边看一边抚摸着她的侧脸,又绕到额侧抚平碎发,他把怒气隐藏在关切中:“怎么突然就跑去成都那里选厨子了,一声不响的,我回到家看你衣柜都空了,吓我一跳,这事你喊我办不就行了。”
赵闻清微微扭头拒绝与他肢体接触,其实赵闻清的突然离开和这无心掩饰的借口,已经让杨柏希阵脚大乱,但只要她不戳破,自己就可以装作无事发生。
“前段时间看到你和别的女人在一起,那个开寿司店的,你除了她还有几个情人。”
赵闻清看到杨柏希的眼神马上回避了一下,嘴巴微微的张开,已经在编排理由了。
“我和她很久都没有联系过了,就只有那一次,去她店里叙叙旧,你是在哪里看到的。”
赵闻清不说话,继续审视着他。
“真的,我发誓,什么都没发生。”杨柏希说着就要去抓赵闻清的手,但又被赵闻清及时躲开,杨柏希从赵闻清一声不吭的收拾东西离开后就一直惴惴不安,如今活生生的一个人就在面前,但落空感却空前强烈。
“你在说谎,我要听实话,没有时间听你闲扯。不说我走了。”
“你要听什么实话,我说的就是实话啊!我真没有骗你,我对你怎么样,你心里不是比谁都更清楚吗?”
语气开始急躁了,戳中痛处就开始气急败坏,赵闻清冷笑,不管到了什么岁数,男人这种东西果然都那么好懂,跟着杨柏希这么几年,生意场上形形色色的人见多听多了,她以为自己早就深谙男人本色,却没想到被枕边人蒙骗这么久,直到现在才露出马脚,也或许他早就露出了,只是自己选择了屏蔽可疑线索,一心谋划着有他的未来。
“杨柏希,我来这不是要做怨妇,我只想要你如实告诉我,你和这些女人是不是从来就没有断过,除了那个女的还有谁!没在我这里的时候,你到底都在谁身上爬!我已经知道你背叛我了,所以,一次和一百次在我心里都没有区别,你实话实说,我还能服你敢作敢当。”
赵闻清说到爬这个字的时候音量提高不少,引得经过散步的路人纷纷投来八卦的目光,杨柏希觉得面上无光,用手扶额挡脸,他脸色也黑了,和赵闻清说:“私事别在这里说,没人觉得你是怨妇,先回车上。”
杨柏希的死活已经不干她的事,这个脸赵闻清故意要让他丢,但考虑到他也是小半个公众人物,还是跟在他后面上了车。
“凉不凉,这天还穿个短袖,要不要开暖气。”
杨柏希手指放在空调开关上,乖巧的询问赵闻清的意见。
“。。。”
杨柏希长长的叹了一口气:“真的,就那一次,而且最后我和她没做,就是那会儿在门口,喝醉了,迷糊了。”
还是在嘴硬,赵闻清听完直接打开车门就要走,杨柏希一把拉住她的手臂阻止。
“我说实话,你会不会原谅我。”
“说。”
“最近真的压力太大了,和你又闹矛盾,她又来找我,我就没忍住,真的就那么一次,我的心里从来就没有过她,我这辈子没对什么人说过爱,都是别人对着我的钱兜子说,但我真心实意说过就只有你,闻清,你知道的,没人会像我再这么对你好的了。”
赵闻清一脸玩味的呵了一声:“一句话里,一半在推卸,一半在找补,杨柏希,我以前不知道你这么懦夫,我其实在看到你和她卿卿我我的时候,就凭我对你了解的程度,马上就知道私底下有多龌龊不堪了,怎么,是人家逼你c进去的咯?也好,这下全面的认识你了。”
这话激怒了杨柏希,赵闻清看到他的耳朵已经开始泛红。
“你说话别老夸大其词,幻想些没有的事行吗,我已经和你说过,我下次不会了,就算我有其他女人,你也是享受特权的那个,你还有什么不满足的!非要去争个独宠吗?我告诉你,你这性格,除了我没人能容你,你前男友就是个例子,你也找不到比我条件更好的,这事以后我不会再犯,我一心一意的对你,现在我们回家,这事就算翻篇!”
杨柏希正准备启动车子,赵闻清赶紧大喊阻止道:“不准开车!”
“我们不会在和好了,咱们分开吧,这次是真的,我不会在回头了,你不要再试图控制我的思想!感情不是享受特权!你不是皇帝,三妻四妾来分个三六九等,做你小三这一点我和你生活多久我就耻辱了多久,为了你我也竭尽了所能,你凭什么这样说我!我早就该看清楚你管不住自己的下半身,恶心,恶心!”
杨柏希不紧不慢的搓着手指,勾起嘴角,怪里怪气的说:“这话我以为只有我老婆有资格说,你既然知道你的身份不道德,那你现在又是在用什么身份在说我,你和我睡过的其他女人有什么区别吗?”
啪!
赵闻清毫不犹豫一巴掌甩在杨柏希脸上,但在清脆的声音响起的那一刻她就后悔了,她意识到自己再一次因为他暴跳如雷,如果没办法冷静下来,她就永远走不出来。在死寂的车内平息了一下后,她决定忽略眼下的所有情况再次下车离开,当然了,杨柏希也再一次拉住她,但这一次力度显然重了很多,赵闻清直接被甩在了靠背上,发出一声重重的闷响,赵闻清的手腕周围一下就泛白了,杨柏希强硬的把她的两只手扣在一起,咬牙切齿的说:“我没有和你说过吗,我不是你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的人。”
赵闻清动弹不得,但表情却越发咄咄逼人:“怎么,气急败坏了,想把我杀了吗,可以啊,你现在就开去荒郊野岭把我毁尸灭迹。”
杨柏希太阳穴的青筋暴起,他用另一只手按在赵闻清的脖颈后,迫使她低头做出羞辱的姿势,他一边全力压制赵闻清的抵抗,一边破罐子破摔的说:“是不是我一直以来给你的感觉太好说话了,对你百依百顺,所以你才敢这么放肆,我今天就让你知道知道什么叫做女人应尽的责任,没有老子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我他妈金钱名誉双手奉上,家里家外捧着你,你就真以为自己是公主了?你去外面看看,哪个爬人床的不舔主子还反过来咬一口,这天底下就你赵闻清一个!是啊,我就是爱玩女人怎么了,没断过又怎么了,至少我还愿意瞒着你,保护你,我甚至想着和你留种,你知道外面多少女人费尽心思都想给我生个孩子好分一杯羹吗?!你不要不知好歹!”
说完这些他便把钳制着赵闻清的手放开,力量骤然消退,赵文闻清奋力抵抗的力量瞬间反弹到车窗上,车窗嘭的一声,一听就知道撞得不轻,但杨柏希不管不顾的发动了汽车,“回家,没得商量,好好想想以后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等你想明白了再开口。”
呼,赵文青的心脏剧烈跳动着,她擦干自己在争执中额头流下的汗水,理了理头发,还拿纸巾擤了一下鼻涕,仿佛刚刚那些事没有发生一样,心如死灰,面也如死灰般,无动于衷的放空。
“我们已经没有家了,你从来不肯承认自己是错的,你总是以为自己能一手遮天,我配不上你,你去找个更听话年轻的吧,你大把人要的,我们不合适,至于你给我的那些,我们明天就可以去办资金过户,包括房子全部转给你。”
杨柏希狠狠拍了几下方向盘发泄怒火,他觉得自己现在在完美的诠释什么叫做无能的恼怒,他可以想办法挽回生意却不知道如何挽回一段崩塌的关系,他手上已经没有什么可以再成为捏住赵闻清的资本了,杨柏希在心里狠狠的咒骂陈玲玲那个贱女人,同时懊悔的想给自己来一巴掌。
“闻闻”杨柏希无力的挣扎,“我对不起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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