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闻清闭上眼睛摇了摇头。

    “再给我一次机会我再也不会做出任何伤害你的事情。”

    “这已经是最后一次,是你自己不珍惜,我们本来就是两个世界的人,现在只是回归原点而已,好聚好散吧。”

    “你不能走”杨柏希说着挽留的话,但三魂七魄已经有点出窍,语气显得苍白而无力,他冥冥之中感受到,这段关系已经无力回天了,脑海里走马灯的回忆起很多两人的场景,意识到赵闻清无数次的妥协在今天画下句点。

    “谢谢你念及情分,没有强迫我,就到这里放我下车吧。”

    杨柏希装耳聋,还在继续往两人曾经家的方向开,赵闻清看他最后还在死倔,便装出一副要抢夺方向盘去按车门锁的样子,同时嘴里说道:“放我下去,不然我就自己跳车。”

    杨柏希被她吓得半死,赶紧开到路旁停住车,开了车门锁,然后迅速的握住了她的手腕。

    “闻清,最后原谅我一次,我们结婚,好好过日子,只要我当上一把手就和她离婚,壮士断腕我也会离。”

    赵闻清微笑着看向他:“那为什么现在不能离?”

    “现在还不行,我现在能力还不够和苗家直接对着来。”杨柏希低下头,手劲的放松显示出他话语中的不确定和不自信。

    “这个饼你画了很久,我知道我吃不到的,我想清楚了,我们不合适,不管你娶不娶,我都不嫁。”

    杨柏希紧握的手终于展开,但两人的手依旧维持着悬在半空中的姿势,片刻后,他自己先将手收了回来:

    “下车吧,再见。”

    赵闻清最后一次握住把手,下了车,寂静无人的街道上寒风萧瑟,南方的冬天总是用昼夜的极端温差开场后再慢慢步入严冬,树叶配合着气氛也零碎飘落,衬得赵闻清愈发形单影只,好不孤寂。她搓搓起了鸡皮疙瘩的双臂,准备慢慢踱步走回自己停车的地方,一步一印的,她想起当年第一次坐杨柏希的车,气氛可真尴尬,但更多的是那种被大人物的光环给震慑住的小激动的心情,是一种来自市井小民的手足无措,那时候的她哪能想到,后来会在自己屁股下的位置这里,与这个手握方向盘的男人交换唾液,翻云覆雨呢,在车上开始,又在车上结束,不得不说也挺圆满的,赵闻清噗嗤一下笑了,她回望几年前的自己,愤世嫉俗又敏感自卑,怪不得总是被杨柏希轻易看穿,多幼稚啊,果然是见识太少了。

    正走着,前面小车的远光灯朝着她射来,熟悉的车牌号逐渐逼近,极快的车速扬起了路边的飞尘,赵闻清忙不迭的往路边让,原来是杨柏希掉了个头又回来接。

    他考虑到晚上这么冷,赵闻清只穿着个短袖,还是把人送回去再说吧,买卖不成仁义在车在赵闻清面前停下后,他打开车窗喊话:“天气冷,你现在住哪,我把你送回去吧,别着凉了。”

    赵闻清不肯上车,警惕的盯着他。

    “我还能害你不成吗,我要害你我直接把你撞死算了,别拿身体赌气,赶紧上车送你回去了,不耽误你。”好吧,赵闻清知道杨柏希担心,这条路也挺偏的,路旁长满了类似芭蕉叶的巨大植物,黑暗中时不时总有奇怪的窸窣声。上了车后赵闻清告诉了他自己现在住处的大概位置,两人一路无言,到了临下车杨柏希才开口话别:“注意脚下。”

    赵闻清回过头,与杨柏希交换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然后便匆匆离去。

    这话对他们来说有着共同的回忆。

    她今晚数次差点破罐破摔说出自己怀孕的事,尤其是当杨柏希把车停在她面前的时候,但权衡再三,理智那道闸门还是让她松不了口,既然是自己下定决心要分开,那再提孩子又算什么,就算没发生这件事,这孩子生下来也无名无分,杨柏希离婚这件事,大概只会在平行世界发生了,一个人带孩子赵闻清也做不来,缺失父亲的童年,和一个自己都活不明白的母亲,不过是让小孩重复一遍自己的人生罢了,她绝不愿意看到这种情况再次发生,但默默的流掉两人爱的结晶又何其困难,伤害的还是自己的身体,凭什么他错事做尽,承担后果的却是自己,赵闻清想到这,赌气的对着肚子捶了几下,又神经质的赶紧双手捂住揉搓,她蹲在楼梯间里痛苦的机械性的抓挠自己的头发,死小孩,死小孩,为什么偏偏挑这种时候来,你可真是让你妈无路可走。

    食不下咽以泪洗面已经不是赵闻清的作风,她的痛苦全化作了事业的动力,隔天她就早早的就跑餐饮店去帮忙干活,一趟一趟的来回走动,几个预备在役餐厅经理还以为赵闻清是嫌他们偷懒,赶紧把赵闻清扶到办公室里,自己干起活来,赵闻清刚坐下就又弹起来,这下她没事干了,便跑到店门口的台阶上,跳上跳下,经理一边擦桌子一边看着这个诡异的场景,推测老板是精神错乱了。

    夜色已深,茶色落地窗前,赵闻清愤愤的跳着绳,不一会儿又转起了呼啦圈,她看着手里的孕检报告,焦虑不已,四肢都长出来了,好像再不打就不行了,赵闻清的脑回路很奇怪,她极力避免着去医院做正规的手术,似乎靠折磨自己来让孩子自愿认输退出子宫,会来的比较人道。

    脑子里又开始不受控制的回想杨柏希与那个女人胶着的情形,甚至幻想着两人在床上的样子,每次一深想就忍不住的恶心,但过一会就又控制不住自己去想,就像小时候明知道痛,但还是忍不住把舌头伸进蛀牙的洞里一样。

    怎么睡都不舒服,怎么做都不得劲,胸中总有一股浊气吐不出,对什么事都失去了兴趣,脚步也十分沉重,可能是孕期太敏感,情绪反复导致的,这个时期是最需要有人陪伴的时候,可自己却空落落一个人,所以才会如此难受吧,太抓心挠肝了赵闻清一鼓作气的决定这两天去预约个时间把孩子做掉,一个人带个孩子这条路既然不打算走,就速战速决吧。

    门铃这时候响起,赵闻清抹了把人中的汗准备去开门,开门前幸好她先看了眼猫眼,然后便贴在门后捂住狂跳的心脏,草,杨柏希怎么突然来了,她手足无措的想把手里的孕检报告藏起来,扔垃圾桶里不行,沙发下不行,还是包里吧,包包挂在钩架上,拉链一拉上就行了,处置好报告后,她又瞄了下猫眼,人还在,于是她又逼自己回想杨柏希所有恶心的事,好等会能无动于衷的面对她,不然就凭现在这个情绪状态,她不敢保证等下杨柏希会不会三言两语就令自己动摇。

    把门缓缓打开,杨柏希熟悉的味道扑面而来,明明过道没有风,怎么味道会萦绕呢,还让人鼻子发酸。

    赵闻清堵在门口,不准备放人进去,杨柏希好几天没刮胡子,眼神很哀怨:“最近忙吗,我看你那个火锅店差不多要开张了,进度挺快的。”

    “也不算火锅吧,各种川菜这样的,”赵闻清暗暗扣着指甲,脸上故作不耐烦,语气也一样,“你怎么知道我住这里,过来有什么事。”

    “想你了,想再续前缘。”杨柏希没有正面回答问题,头半低着,眼神抬起来,像个中年老狗。

    “别恶心人了,你身边大把妞,别光盯着我祸害。”

    “别这么说,你知道那些人我不当回事,我以后不会了,真的不乱来了,绝对是实话。”

    赵闻清疯狂摆手加摇头,她后退着要把门关上:“我说过,一次和一百次没有区别,别来揭我伤疤了,让我安生过日子吧。”

    “闻清,闻清,”杨柏希把腿卡进门缝,他拉住赵闻清的脖子,一拥上前,挤开门抱住她:“你给我一次机会,真的,我保证是最后一次,我真的想娶你,我只是现在还没办法离婚,他们的势力我还盖不住,我已经在努力了,我没对你说过空话,我答应过你的都会实现的。”

    “把门关上,别让人看到。”赵闻清从杨柏希的怀里挣脱开来并和他拉开距离,杨柏希头也不回的踢上门,他走近赵闻清:“你相信我。”

    “信任是没办法重建的,我不会再重蹈覆辙,这次真的结束了,你走吧,我们各自开始新生活。”

    “我真的会娶你的啊,你为什么就是不信呢,只要我们结婚了,我的一切都是你的,你不会再像之前那样了,不会重蹈覆辙的。”

    “闻闻,”杨柏希说着,又上前去一把从背后抱住赵闻清,赵闻清用力挣脱,情绪也被点燃:“这不是结不结婚的事,你到现在难道还觉得,我是借题发挥来胁迫你要一个名分,作一作好证明在你心里我有多重要吗?!我现在已经不稀罕那个东西了,你只爱你自己,你根本不懂得怎么爱别人,你一边说爱我一边不停的做着伤害我的事,你做事之前压根就从来没有考虑过我的感受,因为你觉得不管怎样我都不会走,你总觉得自己捏着我的把柄、要害,其实你打心底里看不起我,我知道,我哪哪都配不上你,从一开始我就是以走狗、玩物的身份进入你的生活,我自己都撕不掉这个标签!在一起这几年,你扪心自问,你真的爱我吗,是爱我这个人,还是展示给你的附属价值,你驾驭不住你老婆,你在婚姻关系中处于下位,所以你潜意识想要找一个比你低阶的,就像苗凤喻拿捏你一样容易的,能轻易被你踩在脚下的女人!而我刚好出现,并且和你曾经一样,有着一副为了金钱权力不择手段愿意牺牲所有来攀附的可悲嘴脸,你不是爱我,你只是在试图拯救曾经的自己!”

    这番话刺激了杨柏希的脑神经,他一把把赵闻清推倒在沙发上,狠狠的甩了她一巴掌,用手指着她的鼻子说:“我最讨厌别人随意揣测我,我没想到你敏感多疑到这种地步,你是日子过的太舒服了,还是你就是天生的贱!”

    生生咽下即将脱口而出的后缀,杨柏希紧了紧拳头,又道:“那你说说我为什么要救你?你当我是慈善家吗,你这样的我不说一百个,几十个总有,比你漂亮比你sao的多了去了,我为什么要和你?你是太不把自己当菜还是太不把我菜了!你以为刘思佳手里捏住了你的把柄,是那么好打发的吗,是我不惜一切代价在保全你!要不然你以为你还能站在这里和我吵吗,这世上除了我没有第二个人能待你到如此,别太不知好歹了!”

    客厅里充斥着火药味,两人的怒气都到达了,赵闻清捂住半边脸怒视杨柏希:“我就是这样不知好歹的女人,所以请你现在马上滚出我家!”她用手指着门口,最后几个字几乎是尖叫着说出口。

    “你这个杀人犯,我再也不想见到你!”赵闻清愤怒的把杨柏希往门口推,但他纹丝不动,一点没有要走的意思,反而转过身直接把赵闻清按住压倒在沙发上,杨柏希俯视着身下惊慌失措的女人,阴沉的说:“床头吵架床尾和,我今天还就不信这个邪了。”

    话音刚落他便开始强行掠夺赵闻清的嘴唇,手在触摸到一大片湿润的时候愣怔了一下,正想开口戏谑‘今天怎么那么快’的时候,突然意识到了不对劲,把手拿上来一看,居然全是血色,而赵闻清脸色苍白,眼神无力的看着他。

    两人面面相觑,杨柏希一瞬间头皮发麻,冒了一身冷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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